?????聽馮銓這麼一說,博果兒和索尼、蘇克薩哈這才停止了交談,臉上的怒氣轉爲疑惑。如今大軍中缺乏的便是糧草,要是馮銓能弄來糧草,那可是爲八旗解決了大問題,順帶着博果兒或許還能接掌一些兵馬的控制權。
“近前來回話!”博果兒一抖身上的袍服,衝着馮銓揮揮手。
馮銓趁勢靠近了博果兒等人。
“馮卿究竟有何良策,能爲我大軍解決補給之難題?”索尼的房中連個像樣的椅子都沒有,博果兒也只好站着問話。
“陛下,臣的方略是這樣的!”馮銓又向前一步。
此時,陳之龍和金之俊卻是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博果兒等人的左近,趁着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馮銓的身上,兩人拔出身上暗藏的兵器,猛然撲向博果兒身後不遠處的兩名侍衛。
由於是在城內衆軍環繞之下,又是在索尼等人的住處,加上面對的又是馮銓等一干在滿人眼中毫無威脅的降官漢臣,所以兩名侍衛根本沒有做出任何的防備,竟是在電光火石間就被陳之龍和金之俊刺翻在地。
陳之龍是流賊出身,殺人的事情自然熟稔無比,金之俊卻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侍衛身上並未着鎧甲,因此鋒利的短刀毫無阻隔的刺入了心窩,金之俊忙不得的抽刀回身,卻是被侍衛身上噴出的鮮血潑灑了一頭一臉,頓時跌坐在地上,幾欲哭出聲來。
“你們……!”博果兒、索尼和蘇克薩哈驚懼交加,沒想到陳之龍和金之俊竟然能對自己的侍衛痛下殺手,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
年過半百的馮銓此時卻忽然縱身,矯健的如同一頭亮出了獠牙的豹子,一眨眼間,他手中的短劍便搭在了博果兒的脖頸間。
“奸賊!你們竟敢對陛下無禮!”索尼氣得渾身發抖,但卻已經被衆人圍在了中間,蘇克薩哈卻是不甘心就戮,早年在正白旗麾下也曾南征北戰。如今四十歲出頭的年紀,也正是龍精虎猛,發覺不對便立刻出手,竟是接連將圍攻自己的幾名降官踢翻在地。
陳之龍發覺不對。馬上縱身上前,擋住蘇克薩哈的去路,蘇克薩哈卻是張嘴大叫:“來人,有人謀逆……!”
陳之龍顧不得許多,一個虎撲。便將蘇克薩哈撲倒在地,不由分說兩人便扭打在一處。
另一邊,馮銓見自己這邊的降官個個畏畏縮縮,圍住了索尼卻是不敢下手,金之俊卻是呆坐在地上痛哭不止,不由得大罵道:“蠢材,還不動手,難道要在這裡等待他們的侍衛前來斧鉞加身嗎?”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揚起了手中的兵器向索尼招呼,索尼無處躲藏。加之他本是滿人中極爲少見的文官,面對衆人的攻擊根本無法抵禦,只能是無助的大聲呼救。但在眨眼之間便被衆人的兵器刺中。一衆降官們啊啊大叫,不斷爲自己壯膽,但手中的兵器卻是一刻不停,直到將索尼砍刺成一個血人,轟然倒地身亡,這才停下手來。
衆人擔心被人發覺,砍死了索尼之後,又一窩蜂的撲向蘇克薩哈。蘇克薩哈被陳之龍壓在身下,一時無法掙脫,數件利器刺入身體,當時便氣絕身亡。
屋子裡暫時恢復了寂靜。院外卻依然是人喊馬嘶,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發生的變故。金之俊打着哆嗦從地上爬起來,看着滿地的屍身和血流成河的慘狀,腦子裡總算恢復了一些神智,呆呆的看向馮銓,嘴裡喃喃說道:“馮公。我不想死,咱們快逃吧!”
馮銓氣不打一處來,手上用勁,牢牢的逼住博果兒,“快,殺了這新君,咱們帶上他的首級投奔明軍去,一定還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博果兒不過是一個少年,此時早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就連脣齒都一個勁的咬的咯咯作響,舌頭更是打結,只是“嚯嚯”悶哼,卻是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頃刻間,連下身的袍服都溼了一大片。
“殺了他就能活命?”金之俊的臉上閃出希冀的身材,但隨即又黯淡下去,哭着說道:“可是,可是,我下不去手!”
“廢物!”馮銓一腳踢翻金之俊,右手一用力,博果兒的咽喉處便被割開一個老大的豁口,鮮血猛然噴將出來,將金之俊染成一個血人。
金之俊嚇得哇哇亂叫,轉身就向外逃去,陳之龍喘着粗氣跳起來,卻是一刀將其刺了一個透心涼,“奶奶的,真是不中用的廢物,殺個人就這麼難?”
看着金之俊的屍身在地上抽搐,衆人都是膽戰心驚,顫抖不已,陳之龍卻是低吼一聲,“都還愣着幹嘛?快取了首級,速速脫身!”說完,便衝着地上蘇克薩哈的屍體惡狠狠的舉起了鋼刀。
馮銓也顧不得許多,挺劍便開始割取博果兒的首級,但急切之間卻是割不下來,博果兒一時之間還未死,整個人在地上抽搐不已。
廢了好大的力氣,總算將索尼、蘇克薩哈還有博果兒的首級都割了下來,馮銓心思細膩,生怕將來到了明軍那裡不好辨識,便招呼衆人剝下博果兒的龍袍、玉佩以及索尼、蘇克薩哈等人的官服、隨身攜帶的飾品、印鑑等物,打包在一起,又將幾具屍身投入院後的枯井中,這才背起三個包裹匆匆的離開院落。
東面的天空已經有了曙光的痕跡,城內依然是兵荒馬亂,各部混雜在一起,誰也沒有注意到馮銓一行躡手躡腳的離開。
按照和周伯達的約定,衆人沒敢再回自己的住處,而是直接來到了薊州城的南門處等候。不大會的功夫,周伯達便帶着幾個降官還有三個已經換上了清軍士卒衣衫的漢子。
“得手了嗎?”一見面,周伯達便迫不及待的問馮銓和陳之龍。
陳之龍得意的指指背上的包裹,“還有預料之外的收穫,咱們剛要動手,誰知這大清的皇帝卻是一頭撞了進來,咱們只好卻之不恭了。如此,咱們只要將這些首級獻給明軍,身家富貴卻是已然十拿九穩了!”
“是嗎!”周伯達不可置信的看着衆人,看着這些個包裹,不禁吞了口口水。一派腦袋,慌忙將身後跟着的三名漢子拉過來,“看我這記性,卻是忘了將三位義士介紹給諸位了!”
“這三位都是三府民團的義士,早前突襲清軍後營的時候寡不敵衆,這才被清軍所抓,一個個都是鋼筋鐵骨,鐵錚錚,寧死不屈的漢子!”周伯達一臉的諂媚,唾沫飛濺。
馮銓等人也慌忙前來見禮,此時性命都系在這幾個人的身上,不得不委身相交。
三名漢子擺擺手,“好說好說!咱們兄弟都是河北廣平、順德、大名三府的民團麾下,村野之人,也沒什麼名號,咱們的上官卻是鼎鼎大名。乃是早年跟隨盧少保一同在鉅鹿抗清的姚東照姚大人,盧少保去了山東之後,咱們便跟着姚大人在這河北之地抗擊流寇,朝廷遷往南京之後,姚大人不願南下便一直留在此處,後來清軍入關,咱們又一起抗擊韃子。現如今朝廷王師收復京畿,咱們自然要追隨大軍阻攔清軍北返!”
降官們卻是面面相覷,唯有馮銓卻是對這姚東照依稀有些印象。此人不過是鉅鹿的一名生員,早年卻是追隨在盧象升的身邊,自從李自成入京之後,這姚東照便是失去了蹤影,想不到這些年來,卻是始終謹守大明的官職和名分,不棄不離。想起來,令馮銓卻是有些汗顏。
三名民團漢子還說起一些消息,朝廷大軍已經從京師出發,日夜兼程追擊清軍,爲了能在沿途狙擊清軍,減慢清軍的行軍速度,朱平安還特意派出了盧象升的兩個弟弟,盧象同和盧象晉,他們對於河北的地理民情相當熟悉,帶了朝廷的詔旨,聯絡招撫民軍,共同阻擊清軍,如今就在姚東照的軍中。
得知了這些消息,馮銓等人不禁又驚又喜,朝廷居然派人直接指揮各地民軍,盧象同和盧象晉這等朝廷大員也親臨前線,要是能和他們見面,奉上首級,至少自己和親族的性命就算是有了保障了。
因此馮銓等人迫不及待的報上自己的姓名,懇求三名民團漢子代爲引見。民團漢子哪裡聽過他們的名號,只是知道他們都是些打算棄暗投明的降官,又救了自己三人的性命,因此滿口答應下來。
此時的薊州南門等於是形同虛設,清軍各部不少都已經出了城搜刮劫掠糧食,因此城門的士卒砍倒馮銓等人出城,也誤以爲他們是出城找吃食去,所以並沒有多加盤問,衆人倒是順利的出了城。
出了城之後,三名民團漢子便作爲嚮導在前面帶路,一路向着薊州以南的梨河下游的丘陵地帶而去,那裡樹林茂密,姚東照部下的民團便有一部分在那裡隱藏。
因爲沒有馬匹,沒走多遠,馮銓等人便是累得不行,民團漢子便將衆人的包裹都接了過來。
到了下午的時分,好不容易看到梨河的輪廓,身後卻是煙塵大起,馬蹄聲如雷鳴一般傳來。
“遭了!”馮銓和陳之龍、周伯達等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恐懼的神情,“清軍的追兵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