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宋雲的話,溫言一呆。
宋雲怎麼知道這事的?
當時他和塗一樂來偷靜氣訣,爲了報復宋家,故意把宋家的藏書院一把火給點了,原本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現在雙方和解了,竟然來這麼一出!
正想着怎麼解釋,對面宋雲忽然腳步疾轉,閃電般掠到他面前。
宋穎不知所措地退開。
溫言差點沒看呆了。
他見過的武者不少了,腳力好跑得快的也看了很多,但從沒見過有人竟然能真正像輕功般“掠行”。他自己利用瞬間的爆發力一下跨個三米左右毫無問題,但宋雲離他至少還有四米遠,竟然一步橫掠而來,雙腳均沒沾地,動作輕鬆自然!
尼瑪這傢伙是在飛嗎?
呼!
宋雲甫近身,一掌疾拍,勢如奔雷,兇猛之極。
溫言仍在回想他的“掠行”動作,反應稍慢半拍,擡手招架時,對方手掌已拍到自己胸前。
撲!
兩人雙掌相交,宋雲勁力狂吐,隔着溫言手掌拍到他胸膛上。
就在他準備全力發揮、重傷溫言時,後者突然一個抽身,速度竟比他手掌按下的速度還要快,瞬間側移到他左邊。
宋雲心中一懍,停步橫肘,猛擊溫言。
“夠了!”溫言一聲沉喝,一掌拍在他肘部,借力朝後飄退兩步,“再動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倒要瞧瞧,你怎麼個不客氣法!”宋雲一聲冷笑,追了過去。
他和溫言交過手,知道對方實力強悍,但要和他比,他有相當的自信可以勝過這年輕人。
溫言雙眉一挑,不退反進,倏然進撲。
宋雲清喝道:“來得好!”捏拳狂揮,勢雖兇狠,卻仍留了三分餘力,準備後續連環殺招。
溫言像沒看透他後續般,正面長拳迎擊。
就在雙方拳頭快交接時,宋雲拳頭突然一壓,錯開雙拳對交的線路,整個人瞬間貼近溫言,看似要把自己身體送到對方拳頭上,下面卻是一腳勁如風雲,對着溫言左膝狂踢而去!
他一生熱衷腿法,在下盤的造詣就算是宋天這種“絕世”級的高手也有所不如,這一腳只要命中溫言,保證後者就算有個鐵膝蓋也能給踢凹了!
呼!
宋雲一腳成空,登時一愣,眼睜睜看着溫言成功右閃,再次轉到自己左邊。
怎麼可能!
這傢伙明明之前沒有閃避的動作,怎麼突然間就躲開了?!
啪!
溫言看似隨意的一掌拍出,和宋雲及時左揮的胳膊接了個正着,隨後再次借力退開兩步,淡淡地道:“事不過三,我是客人,已經讓你讓得夠了!”
宋雲收勢,銳利的目光死盯着對方,神色漸漸嚴肅起來。
溫言兩次均成功閃過他的攻擊,讓他感到眼前這傢伙,和以前似乎又有了不同。
上次交手時,他已知道溫言擅於那種“出其不意”的打法,每每會在別人難以覺察的角度出手。他知道那是溫言養息功的獨門絕技,但也知道只要自己提高了警惕,加上又是大白天,對方這種招數絕對難以奏效。可是剛剛溫言這兩次閃避,卻令他感到對方是早有準備,然而在溫言閃避前,他確實沒發覺這小子有要躲閃的趨勢!
溫言絲毫沒有感覺對方有要收手的意思,微微皺眉。
宋雲驀地腳下疾動,再次前掠!
溫言眼中寒光大盛,一聲冷哼,豎掌如刀,在胸前一記橫拉,正好迎上對方揮來的拳頭。
宋雲原本藉着衝勢加成了拳頭威力的一擊,頓時由此破解,想要再發動攻擊時,卻突覺不對,左手閃電般下拍。
撲!
溫言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一膝被他擋着,但他不等完全收勢,不妥感又來,他右臂上擋,正好擋着溫言轟來的左拳。
喀!
臂骨硬擋之下,承力最強的肘關節竟然微微發出聲響。倒不是對方力量強過他,而是他落在後手,等於以己之弱迎敵之強,頓時落在下風。
但沒等他心驚,左首一指已經點到,宋雲左手疾起,勉強趕在對方命中自己臉頰前用手腕擋住,同時右腳疾踢,不是爲了攻擊,而是爲了接住對方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踢出來的一腳。
轉眼之間,兩人就交手五六個回合,從第二招開始溫言就反客爲主,由防轉攻,竟然硬生生地將宋雲逼到劣勢。
但這還沒結束,宋雲擋了那腳,上面溫言已不知道什麼時候拳起掌飛,接連不斷地疾攻而來,每一下均帶着強勁的力量,讓他無法不接招。
轉眼十多招過去,宋雲橫下心,硬擋了對方拍來的一掌後,首次借力後退,欲憑藉超強的腳力拉開距離、重新組織自己的攻勢。
哪知道就在剛剛後退時,他突覺不對勁,駭然向左下方看去,只見溫言右手食中二指胼立,已閃電般點到他左肋處!
“中!”溫言一聲輕喝。
宋雲卻是一聲悶哼,加速退出七八步。
溫言沒有追擊,反而收勢悠然道:“點到爲止,我不想和宋家鬧翻。”
一旁,宋穎完全看呆了。
兩人三輪交戰,前兩輪她還不覺得怎樣,但第三輪溫言突然轉守爲攻,整個交戰中竟然把宋雲完全壓在下風!
這怎麼可能!
她見過宋家第一高手宋天和宋雲之間的實戰練習,強如宋天,全宋家的人都堅信他是當世第一高手,可是宋雲和他交戰時也沒有這麼窩囊過!
一聲清朗話音傳來:“幾天不見,你竟然已經到了這種境界。宋雲,你輸了!”
那邊宋雲臉色大變,冷冷道:“我沒輸!”
剛纔溫言最後一擊力量非常之強,但他仍然藉着超快的步法和強悍的內氣修爲盡卸其力,沒有受傷,這種情況下要他承認輸了,絕對不可能。
溫言轉頭看去時,只見宋天正站在二十多米外的宋莊門口,神情中微現興奮,不由心中微懍。
他突破到了養息功最高的“靈息境”,雖說還需要時間來加強體會和增強功底的修煉,但絕對已是高手中的高手,竟然還是像第一次見到宋天時一樣,沒發覺這傢伙什麼時候來的!
果然,多年前就能以一己之力獨敗四大宗頂尖高手的他仍然不是可以輕言擊敗的對手。
“好勝沒錯,但無意義的意氣之爭毫無益處。”宋天冷靜地道,“你現在沒受傷,是因爲他最後那一擊沒有用上全力。”
宋雲一震:“不可能!”以前他不說可以像宋天一樣穩壓溫言一頭,至少也有足夠的把握佔據上風,宋天竟然說溫言現在還沒用全力,就已經贏他了!
宋天目光熾熱起來,緊緊盯着溫言:“你的傷還沒好全?”
溫言嘆道:“真是瞞不過你,我至少是多休息一天,才能完全康復。你親自嘗過靳流月的那毒,應該明白我的痛苦。”
一旁的宋雲臉色沉得無以復加,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宋天沒再理他,轉身道:“跟我來。”
溫言看了宋雲一眼,跟了上去。
兩分鐘後,兩人已經進了宋天所住的那院子。
在院中站定後,宋天緩緩轉身,似能穿心蝕骨般的目光牢牢鎖着溫言的眼睛:“藏書院有我們宋家千多年來所有的傳世古籍,你這一把火,點燃的是所有宋家人的怒火!”
溫言輕輕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是誰告訴你,藏書院是我燒的?”來前他完全沒想到這意外之變,現在只好臨時設法,看能不能解決這問題。
宋天輕描淡寫地道:“靳流月來見過我,安排我和烈恆見了一面,我向他問責,他告訴我,一個叫塗一樂的小偷說是你燒的藏書院。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溫言心念數轉,終坦然道:“是真的。”
宋天訝道:“你竟然不狡辯?”
溫言鎮定自若地道:“沒有必要,我不會說謊。”
宋天點頭道:“你值得我尊敬,作爲交換,留下雙腿,我保你活命。”
溫言愕然道:“我這麼老實竟然還得留下雙腿?”
宋天若無其事地道:“原本家族會議是要求取你的命。”
溫言苦惱道:“藏書是很有價值,但不覺得這就得要人命太過份了嗎?要不是你們先對我做的那些,我也不會燒你們藏書院。”
宋天微微皺眉。
溫言擡手虛按他雙肩:“行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好吧,想怎麼收拾我都可以,但我一定會反抗。來,把你要對付我的人找出來,我現在就和他交手!”
宋天聲音微帶寒意:“宋某親自處理。”事實上他也心知,整個宋莊現在恐怕除了他之外,再沒人有勝溫言的把握。
溫言大訝道:“那就奇了,我記得宋宗長說過不會再向我出手,你是準備違背承諾嗎?”
宋天難得地長嘆一聲,道:“家族的事大於一切,我就算做個言而無信的人,也不能置家族於不顧!你可以盡力反抗,雖然那只是稍微拖延你受罰的時間!”
話到這裡,再沒回寰餘地,溫言一聲長笑,摘下了眼鏡,隨手扔到一邊,喝道:“那就來吧!”
宋天凝神看他一眼,倏然前踏,探手抓去。
溫言面對宋家最強高手,渾身熱血都沸騰起來,但心神卻完全進入平靜無波的狀態,毫不動作。
他來這的目的就是和宋天一較高低,驗證靈息境的養息功,現在雖然交手的原因大變,但他已完全把雙方之羊的急仇拋到一邊,全心投入雙方即將開始的一戰。
哪知道就在宋天逼近、他準備接招的剎那,溫言突覺不對,微一側頭,眼角餘光已察覺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迅速逼近的矮小人影。
宋融!
溫言怎麼也沒想到以宋天的身份,竟然會讓人和他聯手夾攻,而且還是用“偷襲”這麼卑鄙的招數,瞬間陷入極端不利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