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遠仍是微微含笑:“習小姐非常高明,我差點擋不住。”
習真俏臉生寒:“再來!”
“夠了!”袁河突然一聲暴喝,“深藏不露,真真你不是他對手,退開!”
“我……”習真想說話。
一人起身,淡淡道:“我來吧。”
溫言和孫思遠同時看去,那人生得劍眉星目,肩寬腰細,面容俊偉。而且看他神態從容而自信,顯然對自己的實力有相當的自信。
習真雖然氣惱,但見他起身,只好嘟着嘴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人走到孫思遠對面,冷靜地道:“似乎是燕青拳的套路,取的是小拳打法,跟你拼快拼敏捷並不明智。”
孫思遠微微一訝:“好眼光,不過我的拳術是家傳,不是什麼燕青拳。”
那人點頭道:“拳術種類繁多,看錯不奇怪。本人武清河,是家師的大徒弟,請指教。”
孫思遠笑容微起:“長河道館的五虎之首,和你交手是我的榮幸。”
武清河起手作勢:“來!”
這次孫思遠沒再等,腳步疾動,以和他溫和外形不相仿的迅猛急速逼近,右拳疾出!
武清河走了對方上局的路子,連連招架,沒搶先機的意思。
一旁的溫言看得心中暗贊。
這傢伙是還沒摸清孫思遠的底子,不敢隨便反擊,明智的選擇。
反觀孫思遠一拳一腳,也都留有幾分餘地,似乎也在試探對方虛實。
十多記攻擊之後,武清河驀地沉身揮拳,趁着對方一腳攻擊無果時突然反擊。
孫思遠神情絲毫不見慌亂,腳下連退兩步,避開了對方這一拳。
武清河第二拳如飛疾至。
孫思遠雙手疾架胸前,穩穩擋住對方這拳,噌噌噌連退三步纔拿樁站穩,微現訝色。
這姓武的力氣好大!
武清河如影隨形地附了上去。
至此,誰都看出來他是看清了對方底細,想要以力取勝。
孫思遠仍不見慌亂,腳步正要再動,身後突然一聲:“窩囊!”肩頭被人一扳,他一愕下沉身立馬,想要穩住,哪知道肩頭那股扳力大得驚人,他登時踉蹌後跌,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幸好及時調整身體,才重新立穩。
武清河這時正閃電般出了第三拳,突見溫言一把拉開孫思遠,隨即迎前,右拳以相同的速度和角度揮來。
他雖訝不懼,心中暗哼。
以硬碰硬,整個武館除了袁河和專精力量的張蒼,還沒人可以和他一較高下!
蓬!
雙拳相交,溫言穩立不動,武清河卻連連後退,竟然直退到牆邊,“蓬”地一聲撞在木牆上。
袁河愕然轉頭,只見自己這得意弟子右臂軟軟垂着,五指自然張開,臉上卻全是不能置信的神色:“好大的力氣!”
包括袁河在內,所有人都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武清河天賦異稟,力量超人,能跟他拼力量拼贏,這個小四眼得有多大的力氣?
溫言皺皺眉,甩了甩右手:“你力氣也不小。”
袁河霍然起身,大步走到他面前:“讓我來領教你的厲害!”
溫言摘下眼鏡,往後一扔,孫思遠識相地接住時,他活動了兩下手腳,自然而立,目光突然精光閃過。
“來!”
能教出武清河這樣的徒弟,袁河實力絕對不弱,確實有資格和他一戰。
袁河雙腳站了個外八字,拳起成勢。
武清河退回到他的坐處,深吸了好幾口氣,纔算把因力量衝撞而帶來的胸悶壓下去。
旁邊的鄭千山低聲道:“沒事吧?”
武清河搖頭道:“沒事,不過這兩天我得休養。”
鄭千山訝道:“這麼厲害?”
武清河皺眉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和他硬拼了這一拳,我整條胳膊都失了力,現在連握拳都成問題。”
鄭千山還以爲是對方力量太強造成這結果,嘴都合不上了。
殊不知剛纔溫言出拳時用了點技巧,影響了武清河的脈氣,後者現在還能正常動作,沒有半身麻痹,已經多虧了他武術底子非常不錯。
腳步聲突起。
鄭千山轉頭看去時,只見袁河大步邁過三米距離,起拳如風、落拳如山地朝着溫言面門正中襲去!
呼!
拳挾風聲,單是氣勢就壓了對方一籌。
溫言露齒一笑,左手突然上擡,精準地抓住了對方拳頭,竟然生生把這拳攔了下來,右拳輕飄飄地同時揮出。
袁河想也不想,左手一記格擋。
撲!
袁河整個身體向右一歪,差點沒摔倒在地上。
對方原本看似無力的一拳,卻在相交時突然加力,讓他一時不備,登時吃了虧。
溫言左手仍抓着他拳頭,嘴角微微冷笑,右拳再次揮了出去。
袁河右手一抽,竟然沒抽出來,眼中登時精光閃動,左臂再次格出。
蓬!
袁河悶哼一聲,整個再次右歪,這次溫言不等他回過神,右拳一記又一記地狠狠砸去。袁河連擋了五六拳,第七拳時終於扛不住,被捶得翻倒在地。
但溫言左手仍然沒鬆開袁河的右拳,一個提拉,硬生生把對方提了起來,右拳再次揮出!
袁河驀地暴喝一聲,右拳一旋,竟然從溫言手裡成功抽了出來,同時一個後仰,避過溫言右拳的同時一記仰踢,赤着的右腳結結實實地踢在溫言小腹上。
蓬!
溫言微退半步。
得手的袁河反而又一聲悶哼,旋步退開至兩米外,纔拿樁站穩,神色已見震撼:“內家拳?!”
“識貨!”溫言神色首次鄭重起來,“雖然有我大意的因素,但你能擊中我,不簡單,再來!”
袁河臉色數變,終於頹然道:“不,我輸了。”
所有人同時色變,紛紛起身:“師父!”
就他們看來,雙方是互有勝負,根本沒到認輸的程度!
溫言也是大感意外,聽慣了米婷說長河道館的壞話,怎麼也想不到袁河是個敢於認輸的人!
袁河冷喝道:“輸就是輸,沒什麼好賴的!我可以和他糾纏一時,但內家拳勝在後勁足,鬥得越久我越吃虧。”
衆弟子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袁河神色平靜下來,沉聲道:“你可以走了,張蒼和你之間的過節,從此一筆勾銷,我向你保證,他以後也不會因此向你挑事。”
溫言皺了皺眉:“你好像搞錯了什麼。”
“什麼?”袁河微愕。他已經認了輸服了軟,對方居然還像是不肯罷休。
“我來,是因爲你惹怒了我。”溫言淡淡道,“現在我的怒氣還沒消,你讓我走?”
“你別太過分!”一旁的習真怒道。
“長河道館還沒給人認過輸,勸你見好就收。”鄭千山也冷冷道。
“假如……”溫言緩緩道,“我不喜歡見好就收呢?”
呼啦一下,道館的十多人同時踏前,把他圍了起來。
“姓溫的,你一個人再厲害,還能拼得過我們十多人?”鄭千山冷笑道。
溫言目光環掃,啞然一笑。
蓬!
袁河陡起一腳,踹翻了一個徒弟。
“師……師父!”旁邊的鄭千山嚇了一跳。
“滾!丟人!”袁河臉色沉得可怕。
武清河使個眼色,衆人無奈散開,跟着他離開了房間。
“你想怎麼樣?”等衆人走盡,袁河才沉聲道。
“跪下,磕三個響頭。”溫言輕描淡寫地道,“我放過你。”
“你!”袁河差點沒腦血管爆裂。
這傢伙太過份了!
“或者給我一件我需要的信息。”溫言話鋒一轉。
袁河的怒氣瞬間轉爲驚愕。
東西?
溫言緊緊盯着他:“教你‘金剛拳’的人,是誰?”
在袁河動手之前,他絕對會接受這位館主大人的道歉和認輸,但剛剛一交手,他才愕然發覺事情忽然複雜起來。
離開南海前,老頭說過的話他可沒忘。
幾十年前那場內家拳和外家拳的爭端後遺症,他沒遇到就算了,既然遇到,就不能視而不見。
袁河微微一震,隨即恢復正常:“我學的是正宗的通臂長拳,什麼金剛銀剛的我不知道!”
溫言轉身就走。
袁河愕然看着他離開。
這傢伙就這麼走了?
從四樓樓梯下來,孫思遠忍不住問道:“我還以爲你會死嗑,逼着他說出來呢。”
“威脅只是種方法,這傢伙心志非常堅強,沒用。”溫言緩步而行,“繼續下去,唯一結果就是魚死網破,因爲他不可能給我磕頭。這種費力沒效果的事,肯做的是白癡。”
兩人邊說邊走到了一樓,還在樓梯上,忽然聽到下面怒喝傳來:“你再說一遍!”
一個操着彆扭漢語的男聲響起:“我說,我來踢館!”
溫、孫兩人看去時,只見鄭千山爲首的幾個道館弟了正攔在一樓的大廳內,對面是四五個穿着背心長褲的男子,儘管外形和z國人相似,但仍可以看出不是國人。
鄭千山這時怒極反笑,揚聲道:“踢館有踢館的規則,戰書沒遞就來,閣下也太不懂規則了!”
對方帶頭的男子神情木然:“z國人真麻煩,沒意思!”末字剛落,他突然一伸手,推在了鄭千山左肩上。
鄭千山肩頭一斜一抖,避開了對方的推動,喝道:“有人鬧事,給我圍上!”
呼啦一下,十幾個道館弟子把對方四五人圍了起來。
溫言和孫思遠這時從他們旁邊繞過,前者微微一笑。
以多圍少看來是這道館的習慣啊。
大廳內數以千計的初級學員們無不停止了練習,興奮地望着出事點這邊。
孫思遠壓低了聲音:“這幾個人學的是泰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