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崇訣面色微囧,正欲衝撞吳佑幾句,書房門咯吱一聲推開半面,嶽蘅探進半個身子看了看。
“王妃來了…”吳佑趕忙收住怒意恭敬道。
——“阿蘅。”
嶽蘅倚着門樑垂眉輕笑,幽幽擡眼看向神色嚴峻的柴昭,不緊不慢道:“阿蘅剛剛在外頭也聽見了一些,其實…還有個法子…”
“阿蘅有法子?”柴昭朝嶽蘅伸出手去,“到本王身邊來。”
嶽蘅擦着殷崇訣的身子走過,酥手才一搭上柴昭的手心就被他緊扣住貼近自己。
李重元與吳佑對視着滿臉疑惑,不知道嶽蘅還能想出什麼辦法。
嶽蘅注視着面前嘉鄴關的沙圖,側臉看向柴昭道:“這個時候,雲都該已經落下初雪了吧。”
柴昭點着頭道:“這裡雖纔是秋天,可北方的雲都早該落下雪了。阿蘅怎麼忽然問起這個?”話才說出口,柴昭頓悟道,“阿蘅的意思是…樑國這裡也就要入冬了…”
“入冬…”殷崇訣低聲念着,“原來如此。”
李重元眉心一動,看着柴昭身旁神色澄靜的嶽蘅,心底也是暗暗讚歎她超凡的智慧。
“阿蘅的意思是。”柴昭若有所思道,“嘉鄴關就要入冬,冬寒一到,百姓日日佇立在荒郊城外,自然會苦不堪言難以忍受,到那時…無須我們做什麼,民心必亂,嘉鄴關必定不戰而敗!”
“百姓本來就是被逼守城,天寒地凍的誰受得了?就算不被柴家軍鐵騎踐踏至死,也得在寒風裡凍死累死…自己的主上這般喪盡天良,倒不如順了柴家軍的意思…”殷崇訣猛的重力擊掌高聲道,“阿蘅此計實在不能再好!”
李重元掐指算了算道:“不過十日就近小寒,若是天公給力,凜冬再快些來,我們也無須再等上多久…重元也覺得王妃所言極是。”
“他們都覺得阿蘅的主意好。”柴昭愛憐的輕撫着嶽蘅的髮髻低柔道,“本王,也覺得好。我們商量了半日也是沒有個定論,阿蘅是怎麼想到的?”
嶽蘅嗔怒着道:“我在書房外頭已經等了半個時辰,聽你們說個不停起了爭執也是不敢進來打擾。秋風一起,凍得我渾身哆嗦,這不…就豁然大悟了。”
柴昭哈哈笑出了聲,一把攬過嶽蘅的身子,也不顧及還有人看着,貼住她微涼的額頭低聲道:“本王這樣摟着你,還冷不冷?”
殷崇訣盯着自己的腳尖出神,彷彿看不見眼前的繾綣。
“那就如阿蘅所言。”柴昭敲了敲案桌道,“傳信給崇旭,讓他們按兵不動無須強攻那嘉鄴關,凜冬將至,紀冥逼迫百姓血肉之軀擋住我大周鐵騎,必將適得其反,嘉鄴關自當不戰而敗!”
殷崇訣三人退出書房,殷崇訣挑釁的看着吳佑道:“是不是不論哪個法子,都比你的腦子要好使的多?”
“你!”吳佑正欲頂撞已經被李重元死命拉住。
“阿蘅是靖國公嶽晟的女兒,自幼由嶽晟親自教導,文韜武略不遜於任何一個男子。”殷崇訣故意衝漲紅了臉的吳佑道,“她幾句話便可以說到王爺的心坎上。反倒是吳將軍你,不要整日只會舞刀弄劍爭強好勝,要多用用這裡。”殷崇訣戳了戳自己的腦門笑道。
“殷崇訣!”吳佑再難憋忍急道,“就算你得王爺器重,還不是一樣只能和我同留雍城。”
殷崇訣咧嘴一笑,搖了搖指尖道:“崇訣我正是得王爺器重,才恰恰可以與王爺一起留在雍城。”言罷又含義不明的指着吳佑的腦袋道,“記得我說的,凡是…多用這裡想想。”
這話聽着只是激怒吳佑,可在李重元耳邊卻聲聲刺耳似有莫名的含義,李重元也顧不得再勸住吳佑,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走開。吳佑不甘的指着殷崇訣憤恨道:“殷二少,你等着,前路漫漫,我不信你們殷家可以一直如此囂張!”
殷崇訣也懶得再與他多說,挑了挑眉毛含笑走到了前頭。
吳佑回望書房還亮着的燈火,一拳狠狠打在了牆上,恨不得把它當做殷崇訣一般。
寢屋裡
柴昭從偏屋沐浴出來,嶽蘅已經倚着牀樑打起了盹,腦袋半傾半撐的晃盪着,柴昭看在眼裡,心底涌出大片憐意。才走近幾步,嶽蘅一個激靈醒來,揉着睡眼迷糊道:“你來了。”
柴昭翻上牀褥,捧起嶽蘅的臉頰道:“阿蘅,待到攻樑回朝,今生我都不會再讓你吃半點苦。”
嶽蘅輕推了他一把,拉起被褥道:“我也沒覺得苦。”話音才落下,嶽蘅的臉緊揪着道,“疼…腿肚子抽了下。”
柴昭掀開被褥扶住嶽蘅的身子,大手按住道:“你躺着別動,我替你揉揉就好。”
嶽蘅屈起膝蓋自己捏了幾把,搖頭道:“堂堂一個祁王殿下,給我做這事,傳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話麼?我自己來。”
柴昭不容分說的拉開嶽蘅的手,頂回她倔強的眼神道:“都說了我來,再犟試試!”
嶽蘅咬脣偷笑着,撇過臉將玉足搭在了柴昭身上,略帶得意道:“祁王您來。”
柴昭輕柔的按着嶽蘅的腿肚,力道恰到好處,嶽蘅閉眼感受着他掌心的粗繭,舒展開眉頭露出滿滿的愜意。
“這是咱倆的閨房樂事,你不說我不說,哪裡會傳出去?”柴昭時不時擡眼去看妻子,慢悠悠道,“除非阿蘅是想自己的夫君在外頭失了威嚴,故意說給旁人聽。本王要真是聽到旁人的笑話,定會好好罰你泄露之罪。”
嶽蘅哼了聲道:“罰我?怎麼罰?說來聽聽。”
柴昭低笑了幾聲,湊近嶽蘅耳邊道:“阿蘅腿肚子抽痛,也是因爲有孕所致。這罰你也不難,待這一胎產下…本王再讓阿蘅懷上可好…”
“你…”嶽蘅打向柴昭的肩膀。
柴昭也不避閃,任她酥手落下反倒是笑意愈發歡喜,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下,“還疼不疼?”
嶽蘅擡了擡腿,瞪大眼道:“這就好了?你也真有些本事。”
柴昭輕握住嶽蘅的腳踝,粗糲的手心緩緩摩挲至腳心,如同狼毫筆尖一般拂過嶽蘅柔滑的肌膚,酥麻之感剎時從腳心蔓延至全身。
嶽蘅想抽出腳踝,可柴昭低笑着就是不肯放手,身子攀附向嶽蘅的肩,哈着熱氣道:“既然都好了…可有獎賞我什麼?”
嶽蘅臉一紅,試着推開他道:“這會子你還想做什麼?”
柴昭凝視着燭光下妻子嫣紅俏麗的臉,大眼流光飛舞閃出寶石五彩的光澤,就算抿脣不語,也是格外惑人。
柴昭手心順着柔軟的腳踝輕輕向上拂去,滑過嶽蘅修長的小腿,盤娑着她的膝蓋笑而不語。嶽蘅閉上眼感受着丈夫滿是愛意的撫摸,心裡渴求着他繼續前行的動作。
柴昭像是洞曉了她欲罷不能的心思,在膝蓋處逗留片刻,肆意的向更深處探索而去。
嶽蘅身子一僵,按住丈夫的手道:“都什麼時辰了,早些睡吧。”
“我不信阿蘅已經困了。”柴昭俯身綴吻着嶽蘅微張的紅脣,貼緊她的額頭低聲命令道,“抱着我。”
嶽蘅想推開他,可又如同着了魔般怔怔的抱住柴昭堅實的身子,渾身泛起難捱的燥熱,輕喘着迎附着他炙熱的脣齒,難捨難分。
見嶽蘅也漸漸熱情,柴昭愈發無所忌憚,手心遊離上嶽蘅隆起的小腹,朝着因孕期更加迷人的綿軟處撫去。
自嶽蘅有孕,柴昭在那事上也竭力剋制着,情動之時也格外小心,生怕傷了嶽蘅腹中的骨肉。而下已近入盆,白日裡聽了千金聖手的話也是十分歡喜放心,柴昭今夜也是有些把持不住。嶽蘅被他挑弄的有些受不住,可又捨不得止住他愈發深入的動作,只得低低哼着像是表達着不滿,可在柴昭聽來卻如同曖昧的靡靡之音,讓人愈加盪漾。
“小心些。”嶽蘅動情之餘也不忘提醒已經躁動的柴昭,推囔着道。
“嗯…”柴昭耐心又急促的解開嶽蘅寢衣的緞帶,輕翻到她的身後,揉咬着她的耳垂粗喘出聲,“阿蘅…阿蘅…”
利劍小心翼翼的緩緩進入,情動的滑潤讓二人都是滿足的悶喊出聲。柴昭壓抑着狠命的欲/念,輕進緩出分外溫柔,動作看似激烈,每一下卻都含蓄着噴/薄的洶/涌,讓懷裡的妻子有着恰到好處的愛慰,卻又不會傷了她和孩子分毫。
因懷孕身體日益敏感的嶽蘅比柴昭預料中來的更快,顫抖的酥手揉搓着身下早已經潮溼的被褥幾欲破裂。柴昭吮吸着她的玉肩,能讓她得到快樂,自己的滿足更難言喻。柴昭覆上嶽蘅經脈凸顯的手背,低啞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
已經丟了一次的嶽蘅腦中翩翩迷幻,她想懇求動作着丈夫再重一些,但她不敢,這對青澀的夫妻正在做着世間最靡麗的事情,但他們的身體卻依舊純真,純真的只有他們彼此才能相互依偎,永不分離。
伴着顫慄的低吼,嶽蘅身下一熱,情/潮翻涌不止,再一次溢出大片的歡愉,攥緊牀褥的指尖久久難以鬆開。
柴昭伏着嶽蘅光滑的脊背歇了陣,側起身子想要翻身下牀。嶽蘅扣住他溼漉漉的十指,“再抱我會兒。”
柴昭頓住動作,板正嶽蘅黏着髮絲的面龐,對視着她閃爍的星眸抹去她額頭滑下的汗滴,低聲溫柔道:“等着我。”
嶽蘅託着腮幫看着他——柴昭扯下牀邊的寢衣披在肩上,挺拔的身子如雲都傲立的雪松一般,束髮微亂卻英武不改。走出去幾步又回頭看向嶽蘅,見她癡癡看着自己的傻氣模樣,柴昭忍俊不禁道:“阿蘅又泛起傻愣了,看着我做什麼?”
見嶽蘅也不搭理自己,柴昭拾起梳妝檯邊置着的帕子,在早就備好的水盆裡漂了漂,大手熟練的擰乾,顧不得先給自己擦擦,已經走到了嶽蘅身邊。
溫熱細柔的帕子拭過嶽蘅每一寸肌膚,汗溼粘膩的身體頓覺舒爽。柴昭放下帕子,雙手捋了捋嶽蘅的長髮,將她的頭按在了自己寬闊的肩膀上,愛憐着道:“今晚我是不是有些過了?待到孩子出世前,都不會再累着你了。”
嶽蘅看着他鬢角的汗珠還在滴滴滑落,聽着他剛剛所言不由得啞然失笑,柴昭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扳過嶽蘅的腦袋蹙眉道:“你是在笑我?”
嶽蘅憋忍不住笑出了聲,柴昭又是奈何她不得,見她歡喜無憂的模樣心裡也覺得快慰。屋裡燭火搖曳,映着兩顆深愛的心交相輝映。
帥府裡
——“殷將軍!”帥府的軍士看見巡查的殷崇訣,畢恭畢敬行禮道。
“恩。”殷崇訣冷冷應了聲,警覺的環顧着四周,叮囑道,“雍城雖然已經是咱們的,可府中戒備仍然不可有絲毫懈怠。雍城和這府裡進進出出,難保不會滲進樑國的細作…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屬下遵命!”
已近子時,可殷崇訣還是沒有睡意,秋風瑟瑟,可不知何故,他心裡卻是泛起陣陣無名的抑鬱之火,難以平靜入眠。
院中草木漸漸枯萎,已經不似之前滿是濃郁的花香,殷崇訣吸了吸鼻子,隱約聞到了白天那股被大夫提及的熟悉氣味。
——“…山…茱萸?”
殷崇訣嗅覺本就算是靈敏,經大夫提點更是記住了這與旁物迥異的氣息,一時也有些好奇誰在帥府裡偷偷燉煮這味藥材,循着這氣息慢慢摸索開去。
偏院的小廚房已經不見人影,殷崇訣審視着滿目器皿,忽然發現堆着雜物的幽暗角落裡有微弱的明火閃爍。
山茱萸的氣味越來越濃烈,殷崇訣陰鬱的看着爐火上熬着的碗盅,熱氣翻涌發出細碎的沸騰聲響。
殷崇訣正欲掀開碗盅的蓋子,忽聽外頭傳來漸近的腳步聲,敏捷的閃進屋門後,銳利的黑眸死死盯着愈來愈近的人影。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