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臨終儀式

異次元空間,某檔案室。

方霧寒蜷縮在一個檔案櫃的下方,這個防護程度堪比武器庫的密室裡現在只有他自己。

他知道,黃金大殿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黃海西海岸戰場那邊的戰況早就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他也知道,戰場上的那些士兵們此時有多麼期望他能夠出面去救救他們,同時指揮部裡的白祭司等人也是如此。

總之,這是一個每個人都期望他趕緊出現的關頭。

但他就連這麼個“小要求”都做不到了,因爲他在同自己體內的病毒相抗爭。

他不知道楊楓當初感染荒滅病毒的時候是否也是這種感覺,他現在能夠十分明確地感知到深海中那個龐大的存在,他能夠暢通無阻地與那個怪物進行交流,甚至還能讀取到一部分它的思想。

而他的手中,則是楊楓曾經交給他的那份從研究所裡撿來的絕密檔案,上面正翻到“實驗體003——‘噬天巨獸’利維坦”這一頁。

但在方霧寒與它的交流中,它並沒有提起到自己的身份,似乎它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實驗體003”,不過這也說得過去,因爲這個怪物似乎都沒有去過荒滅的研究所。

或許只是它的體型不允許它去而已,如果把利維坦搬到陸地上去的話,估計會直接造成一部分的大陸板塊破裂甚至是沉沒。

荒滅雖然很強,但還強不到能把利維坦給搬到自己家裡去這一步。

而且方霧寒還發現,自己可以隨時切斷與利維坦的交流,就像是他們之間存在着一條隱形的電話線一樣,這條無形的電話線一直存在,他們便可以一直交流,同時,他們也可以在不想交流的時候切斷與彼此的連接。

只是自始至終,利維坦都處於“在線”狀態,而方霧寒已經不知道“掉線”過多少次了。

方霧寒知道,自己的士兵正在戰場上與這隻龐然大物進行着生死較量,但他卻沒有從利維坦那裡聽到任何有關於“戰鬥”的事,也就是說,利維坦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它的頭頂上存在着一幫人類,而那幫人類,此時還正從它製造的滔天巨浪中頑強地抗爭着。

方霧寒不知道他的士兵們現在有沒有安全地回到陸地上,現在的他真的就有種那種要原地屍變的感覺,這種狀態下的他肯定是不能去指揮或者是直接參與到戰鬥當中的,他能做的,恐怕也只有在這裡和戰場那邊的“大BOSS”聊聊天了,如果它們之間的溝通過程順利的話,方霧寒甚至都有可能重新把利維坦“勸”回海里去睡大覺。

但這麼一段時間下來,他們之間的交流幾乎是沒有什麼進展的,利維坦一直在向他傳輸一些毫無實際意義的詞彙,比如說:“靈堂”、“颶風”、“守護”、“感染”、“痛苦”、“拒絕”……

唯一一句能讓方霧寒聽懂的話,便是那句:“零號?”和“你是零號?!”

利維坦的語言是這樣的毫無邏輯性,因此方霧寒根本無法回答他,只能跟它重複強調着一個問題——你需要冷靜下來!

的確,現在對他來說,讓利維坦冷靜下來纔是至關重要的問題,因爲如果利維坦還在水裡那樣肆無忌憚地活動的話,別說是他的士兵們,恐怕整個亞歐大陸的東半部分都會被水給淹個差不多。

同時,方霧寒也毫不懷疑,自己這是在用荒滅病毒的力量去跟利維坦交流,因爲這種能讓他不使用任何儀器與魔法依託、來與外界單位交談的方式是他之前從未經歷過的,如果不去考慮荒滅病毒之間的交流的話,他是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去和海里那個怪物進行交流的。

雖然他和利維坦的交流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但他還是保持着“在線”狀態,因爲他感覺到了,利維坦的神志在逐漸恢復,就像是一個睡夢中的人從一開始說夢話到剛醒來時的朦朧再到完全清醒後的言語一樣,利維坦傳達給他的那些詞彙正在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愈發清楚。

這種毫無徵兆的思想交流明明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進行的,但方霧寒之所以選擇將自己藏在這個密室一樣的地方蜷縮在地上,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也在壓制自己體內的荒滅病毒。

雖然他有着一身爐火純青的忍術,但他實際上還是一個法師,而且他自從學會忍術後就不怎麼使用魔法了,因爲他的師傅們曾經告訴過他,魔法只會讓他產生越來越大的依賴性,所以他體內的魔法能量一直都處於十分充盈的階段。

但自從他感染了荒滅病毒之後,他體內的魔法能量就開始以難以預測的速度開始流失了,就像是在一個游泳池的下方開了一個泄水的小窟窿,他自己無法將這個窟窿給堵住,便只能不斷地向泳池中注水來讓泳池不會乾涸,因爲這個“游泳池”裡一旦沒有了水,他也就成爲了一個沒有了魔法能量的法師。

那樣的結果只剩下了一個——那就是屍變!

因爲一個沒有了魔法能量的法師是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的,荒滅病毒感染一個普通人最多隻需要一天半的時間,而且就算在他一天半里他找到了其他的魔法能量來補充估計也無濟於事了,因爲荒滅病毒一旦醒來是很難抑制的,除非是在那最後的關鍵時刻注入巨量的魔法能量。

方霧寒本身就是一個超強的大法師,如果想讓他在屍變的邊緣起死回生的話,所需要的魔法能量是難以估計的,甚至就算把全地球都祭獻成純粹的魔法能量注入到他體內,都沒有辦法讓他“起死回生”。

現在他體內的魔法能量雖然說不算多,但應該也不至於直接到了屍變的程度,他有些害怕,但也覺得自己這是多餘的擔心,他身體裡流淌的血液中可是藏着那位沉睡的創世空間神,他想,有邪神在自己體內,總不至於就讓自己這麼輕率地死去吧……

他又將精力放在了與利維坦的交流上,而且到現在,他也基本上可以確定了利維坦所言的大體意思;利維坦跟他說的那些詞彙實際上並非是一個“朦朧之人”的胡言亂語,它更像是從一個故事中挑選出來的一些關鍵詞。

時間推移到現在,利維坦一直在從這些關鍵詞中添加一些輔助元素,看來它也是爲了能讓方霧寒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這隻藏匿於深海之中的巨獸在這裡將一件事不厭其煩地重複這麼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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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海,西部海岸線。

“報告總部!小隊裡僅剩的三個魔法助推器,已經有一個損壞,一個失去能源供應,一個馬上失去能源供應,我們回不去了!”跌宕起伏的海面上,一個士兵竭力讓自己的腦袋和通訊水晶保持在水面以上,似乎是有些話想要說完。

“告訴守望者,違抗命令是我們的不對,現在,我們受到懲罰了!下次再也不會去違揹他的命令了!”那士兵說着,又被一股巨浪給硬生生拍到了水底下。

他身旁的海水已經被鮮血染成了血色,但那些血花每次都是還沒來得及盛開,就被一股巨浪給打進了深海之中。

十幾秒後,這個士兵再次拿着通訊水晶浮出水面。

“異次元空間行動部第二分組副組長傅湛,宣佈陣亡!”他用最後一口氣對着那個已經進了水的通訊水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釋懷似的表情,隨後他鬆開手,任憑那塊泛着閃爍藍色光芒的石頭隨着他一同落進了汪洋大海……

“組長!”不遠處,另一個士兵聲嘶力竭地喊着,但沒過多久,這個士兵似乎就意識到了自己也已經走到了盡頭,他自嘲似的笑了一聲,學着那個叫傅湛的組長,也從口袋中拿出了通訊水晶,念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後長眠在了這片距離“海岸”只剩下不到五百米的海域當中。

可實際上,他們是永遠也到不了海岸的,就連一開始那個騎着單人水上摩托衝上海岸的士兵現在也已經不見了蹤影,現在的海水估計已經淹沒了這座位於海邊的城市,他們所苦苦追尋的“海岸”興許早就在他們的身下了,但那一個個巨浪總是能將海上的人給拍進深海,將岸上的人捲進海中……

似乎是在故意折磨他們這一羣生命,當它折磨得差不多了之後,再無情地將他們生命之火熄滅在這汪洋大海當中……

“異次元空間行動部第一組組長,名字不用記了,是我帶頭違反的命令,這是我應得的下場……”海上最後一個漂泊着的身影說完,被一個小漩渦一下子捲進了水中,從這漩渦的勢頭上來看,他估計是沒法再回到水面上了。

“我宣佈,本次行動,異次元空間行動部第一組與第二組,全體陣亡……”他在水下用最後一口氣說出了這句話,緊接着便也消失在了漆黑的大海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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