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差勁,這個世界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並非全部是因爲你。”聖君心平氣和地安撫道。
“我剛纔說過了,你在這個世界裡但凡是做了一丁點跟主世界裡不同的事情,都有可能會導致本世界和主世界裡的現實出現偏差,這是你根本無法左右的,即使是我或者是邪神也無法做到這一點,我給你打個比方,假如說你在這個世界裡的一切都是按照主世界裡一比一搬運過來的,但你不小心在一條路上走路時比在主世界裡多走了一步,那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可能因此而亂套,甚至荒滅都有可能會因此而研究出一個更加恐怖的‘三號末日’計劃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還能怪你嗎?當然不能!”
楊楓還是低着頭,哭喪着臉。
他知道聖君這樣說是爲了讓他找回自信,但此時的他已經真的沒有任何自信可言了,他來到了這個子世界裡這麼久,拼命地做了這麼多,卻不曾想到這一切都在敵人的掌控之中,他這個“創世主”甚至都像是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他的敵人們給玩弄了這麼久。
如果不是聖君今天出面告訴了他這些,恐怕他會把這條路一條道走到黑吧……
現在,連荒滅也失勢了,荒滅敗給了一個嶄新的代表黑暗面的存在,連荒滅都敵不過的敵人,他怎麼可能敵得過?
就像是人類敵不過後代神族文明時期的那些天神們,後代文明時期的天神們敵不過源代文明的天神一樣,他這個人類現在連後代天神都還沒打明白,就又讓他來對付那些源代天神?
如果楊楓是那種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大神的話,那對面的敵人不管是誰他都肯定不用怕,但他現在真的是連自己都不相信了,因爲他覺得自己的每一個想法都有可能出現在他那些敵人們的腦海當中,他能想到的,他的敵人們肯定也能想到,而且他的敵人們肯定早就制定好了反制措施。
他這個所謂的“創世主”,興許在他的敵人們眼中只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跳樑小醜而已。
就像此時此刻,他的本體明明正保持着絕對隱匿狀態在荒滅研究所中那片名爲“第二永夜”的分所中探索,他明明已經擁有了亞格里勒夫的身體和力量,如果是讓真的亞格里勒夫來的話,恐怕他殺光整個研究所都不在話下,而他呢,卻要像個苟且偷生的螻蟻一樣隱着身,專挑那些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走!
他覺得自己不光智商不夠,連能力也不夠。
以前他總是嘲笑方霧寒這個人不夠成熟,只知道使用魔法,自身素質差的要死,但現在,才過了多長時間,方霧寒就已經被他的忍者龜師傅們教成了一個如此優秀的忍者大師……
方霧寒的實力他是親眼見過的,甚至他都覺得,自己就算是化身成爲了神軀也不一定會是方霧寒的對手。
再加上方霧寒經過這段時間從異次元空間的鍛鍊,心智和能力方面早就已經突飛猛進地進步到了一個又一個嶄新的高度當中。
也就是說,楊楓現在比魔法比不過他,比格鬥技巧比不過他,比智力比不過他,比戰場應變能力、排兵佈陣能力也依舊比不過他!
“抱歉……我覺得我……會辜負你們。”他說着,彎下腰,將腦袋埋進了兩條胳膊之間的縫隙當中。
聖君有些詫異,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自卑。
“爲什麼會辜負我們?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在研究所裡的時候要不是你,方霧寒他們就可能會面臨生命危險不是嗎?而且你在主世界裡的時候做得也不錯啊……”聖君十分不解地問道,“難不成是我今天跟你說的這些把你嚇到了?可能也是我的表達問題吧……也許事情並沒有這麼嚴重,是你把你的敵人們想的太強、而把自己想的太弱了,要知道,荒滅也沒多麼強對嗎?你是可以打得過它的對吧?”
此話一出,楊楓緊接着就想到了自己當初在主世界裡跟荒滅交手時的情形,他不明白聖君爲何會覺得他能打贏荒滅,但事實上,他不僅打不過荒滅,而且還能被荒滅給按在地上摩擦啊……
當初在主世界裡的時候他化身神軀都打不過荒滅,後來還是方霧寒出面幫他擊退了荒滅,而且如果他沒記錯,方霧寒當時打敗荒滅的時候並沒有使用過多的魔法力量,他是單純地靠自己的忍術擊敗的荒滅。
這樣的實力差,讓楊楓覺得自己只是一個製造空間的工具人,而對抗末日這種事,還得靠聖君和方霧寒他們;他覺得自己給亞格里勒夫的靈魂丟臉了,一位這麼強悍的源代天神,其靈魂寄生到他體內後居然發現宿主是個這麼無能的廢物,如果亞格里勒夫現在還存在自主思想的話,他一定會痛罵自己一頓吧……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想的什麼,可我真的要告訴你,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無能,荒滅和那些黑暗面的敵人們之所以到現在都還沒采取什麼大行動,都是因爲你的約束,如果不是你的存在,荒滅興許早就已經來到異次元空間把我和方霧寒給殺掉了,因爲它知道這個世界裡的我和邪神可以經歷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我倆死掉之後不會對這個世界裡的時間和空間產生任何影響,因爲整個世界的生命都已經跟你綁在了一條線上。”
聖君嘆了口氣,繼續安撫道,“你只是壓力比較大而已,我知道孤軍奮戰這短短四個字代表了什麼,它其中包含了旁人難以想象的責任和難度,這四個字意味着你要一個人將整個文明乃至於整個世界的文明抗在自己的肩上,當初我也經歷過這樣的一段時期,哥哥與整個感染區同歸於盡,僅存的幾個倖存者還在四處追殺我想要獲取我的力量,我一個人從那漫漫宇宙星海中流浪了幾萬億億年啊!!”
楊楓雖然低着頭,但還是從他的聲音中聽到了一絲哽咽。
“這個世界上,有誰知道我心裡的仇恨?難道我的心裡就沒有仇恨了嗎?我親眼看着我最最敬愛的哥哥和我們一手創造的文明毀於眼前,我親眼看着我們手下那些可愛善良的無辜百姓們被那些喪屍殘忍地殺害,我親眼看着我們的一切最後變成一團火光,卻仍然還要忍受着這樣的痛楚來活下去,我也想過振興源代神族文明,而且這個念頭曾經十分十分地強烈,可我做不到啊……我真的做不到,因爲我到現在爲止都是我敵人們眼中的一塊肥肉,他們都在時刻惦記着如何找到我並把我吃掉!”
聖君說着,最後差點就咆哮了出來。
“我曾經也是站在宇宙巔峰的人,我曾經也是讓所有人都聞風喪膽的人啊!”聖君哀嚎,聲音悽婉得讓人心痛。
“我們都是從源代神族時期活下來的亡魂,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死人去生活的,我們的身後是一個如亡魂般的文明,請問尊敬的亞格里勒夫公爵,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值得讓我們感覺到恐懼的、還有什麼是值得讓我們感到恐慌的呢?我們也曾站在宇宙之巔啊!!”
楊楓擡頭,看到了聖君那碧藍的眼眸中此時已經充斥着一層晶瑩的淚水,這個清秀的男孩,此時也已經滿腔熱血,他看得到聖君心中的復仇之火是那般的強烈,同時也看得到聖君那發自內心深處的無奈,因爲他興許真的做不到那些復興源代神族文明或者是打敗那些敵人們的大計了。
但聖君的意思他也看的很明白,聖君覺得他可以做到,聖君今天在這裡對他說了這些話,其實就是把自己“創世神”這一至高無上的身份交給了他,同時交到他手中的,還有要擁有這一身份所需要承擔的責任。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他們四目相對,眼神中帶着這幾萬億億年來的所有故事。
“有關於你的未來時間線,我能看到的範圍有限,但我可以看到,我們最終還是勝利了,你的未來有兩條分支,一條是手握光明,另一條是遁入黑暗,我不知道你最終會走向那一條路,但你要相信,不管你的手裡握着的是黑暗還是光明,你都是帶領整個世界走向勝利的人。”聖君鄭重其事地對他說道。
“光明和黑暗……”他嘟囔着,腦袋裡分析着這兩個詞彙的意思。
聖君點頭,“如果敵人們真的強到了一種連你也徹底對付不了的地方,那就……用我的命來換吧。”
楊楓還是一臉疑惑,完全不明白聖君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傢伙是還要讓他在這個世界裡殺他一次?
他看着聖君釋懷似的揚天長嘆了一口氣,隨後一張金色的燙金紋紙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好了,這次會談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我希望我們今天的會談沒有給你帶來太多的壓力,如果有的話……紙上便是神罰之地的座標,你可以用落日審判和夕陽裁決合成出黃昏之殤來,不惜一切代價,斬斷一切敢於站在我們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