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達正要準備開門的時候,門卻開了,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夏霜。
夏霜看到葉達的時候,露出笑容,想要上去擁抱葉達,卻又遲疑着,因爲她怕被葉達,也就是易陌塵推開,畢竟,過去的易陌塵對她永遠表現的都是一股厭惡之情。
可夏霜沒想到的是,葉達卻一把抱住了她。
夏霜愣住了,就連葉達自己也愣住了,因爲這個擁抱似乎完全不是出自於他的意願,而是活在他腦子中的易陌塵。
抱住夏霜的那瞬間,葉達清清楚楚聽到腦子中的易陌塵一字字說道:“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可夏霜聽不見,誰也聽不見,能聽到的只有葉達。
原本葉達想將這番話說出來,但話到喉頭,他卻說不出來,他甚至想把手伸進嗓子眼裡給掏出來。
與此同時,唐雨時也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站在那看着唐千林,雖然目光還是那麼陌生,可早就沒了原先的兇狠和殺意,和一個普通青年沒兩樣。
葉達鬆開夏霜,夏霜爲了避免尷尬,趕緊將唐雨時叫到跟前來:“雨時,叫人呀,你爸回來了。”
唐雨時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任何稱呼,在他心裡,唐千林連養父都不算,充其量算個救命恩人。
唐千林看着幾乎變了模樣的唐雨時,都快認不出來了。
唐千林道:“長這麼大了?”
夏霜趕緊解釋道:“他現在成長沒那麼迅速了,基本上算是正常了,但是心智方面還像個孩子,不過我想辦法給他買了新的身份,戶籍所在地是黑河,現年20歲,還是叫唐雨時,對外稱是來易家做工的。”
唐千林點頭:“那就好,不過日本人也不是笨蛋。”
夏霜道:“身份做好之後,我纔沒事帶他出去逛逛,讓他適應適應。”
唐千林看着唐雨時問:“適應得怎麼樣?”
唐雨時還是默默點頭,一句話不說。
夏霜看着安然:“這位是?”
唐千林正準備介紹的時候,倪小婉搶先道:“這是我師孃,也就是我師叔的媳婦兒。”
夏霜一愣,不明白突然間唐千林哪兒來的媳婦兒?而且看樣子年齡和倪小婉相仿。
倪小婉見夏霜愣着,趕緊道:“師叔師孃,你們去休息吧,我和夏霜姐給你們做點吃的。”
安然原本想去幫忙,但也明白是倪小婉和夏霜有話說,只得點頭隨唐千林上樓。
倪小婉離開的時候,葉達焦急地看着她,生怕她說漏嘴了,但倪小婉用眼神示意他放心,她絕對守口如瓶。
唐千林帶安然回到樓上他原本的房間,放下行李後,唐千林道:“以後這裡就是咱們的家了,暫時的家,等在東北辦完剩下的事,找到薩滿靈宮,查清楚真相之後,咱們就回關內。”
安然看着唐千林,遲疑了下道:“你,你想回上海?”
唐千林看着安然:“不回上海,我想回四川,我過去在那裡呆的時間較長,我喜歡蓉城,那裡住着安逸,適合養老,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安然道:“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唐千林默默點頭:“你休息會兒,我給你倒點水去。”
唐千林離開房間,出門之後卻看到唐雨時站在一側看着他。
唐千林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爲他看到唐雨時的時候,總會想起唐子程來,於是只得點點頭下了樓。
廚房內,夏霜和倪小婉一邊做飯,一邊聊着他們在紅土屯和共榮村的一系列經過,當然倪小婉隱瞞了關於易陌塵的死,也隱瞞了葉達的出現。
夏霜聽得仔細,一邊聽一邊想着什麼。
就在此時,唐千林出現在廚房門口:“有水嗎?”
夏霜趕緊給唐千林倒水,唐千林往外面看了一眼,低聲問:“有件事我不明白,你是怎麼控制住唐雨時的生長情況的?如果按照過去張連凱的情況,他至少還會再長大點纔會變得和常人一樣呀?”
倪小婉也在旁邊道:“對呀,是挺奇怪的,夏霜姐,到底怎麼回事呀?”
夏霜道:“我也不知道,我按照咱們的約定,嚴格控制了雨時的飲食,從未給他吃生食呀,按理說,他的成長應該停留在你走之前的時候,可還是長了,但很快就停止了,我也搞不懂。”
唐千林想了想問:“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人,來過這裡?接觸過唐雨時?”
夏霜搖頭:“沒有,我帶他出門去,也沒讓他單獨和其他人在一起過。”
唐千林尋思了一下,將水杯遞給倪小婉:“小婉,把水給你師孃送去。”
倪小婉端着水離開之後,唐千林又問夏霜:“那麼小田君呢?”
夏霜反問:“什麼意思?”
唐千林問:“小田君有沒有接觸過雨時?”
夏霜道:“有,前段日子雨時突然發燒,我不敢出去找大夫,只能找小田君幫忙。”
唐千林聞言道:“哦,行,那我知道了。”
唐千林說完,要離開,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葉達。
唐千林看了一眼葉達,沒說什麼,徑直離開。
唐千林離開,葉達也要離開,卻被夏霜叫住:“陌塵,你又回書房呀?你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葉達遲疑了下道:“什麼都行,只要是你做的。”
葉達說完勉強笑了笑離開了,夏霜愣愣地站在那,不知道自己眼前的易陌塵爲什麼忽然變了,變得既不像這次離家前的易陌塵,也不像小時候的那個青梅竹馬。
一定是出什麼事了,夏霜的直覺告訴她,這是女人的直覺,而不是作爲一個孤軍的直覺。
唐千林獨自來到地窖,走到辦公桌前,看着正在桌上埋頭寫着什麼的小田君。
小田君微微擡頭看着唐千林,就那麼看着,如過去一樣。
唐千林道:“聽說我兒子發燒是你給治好的,謝謝。”
小田君微微點頭:“不客氣,應該的。”
唐千林道:“我也得感謝你抑制了他的生長。”
小田君很詫異的看着唐千林,眼角跳動了下。
唐千林道:“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這座宅子裡,唯一具備這種能力的人就是你。”
小田君依然不發一語,就那麼冷冷地看着唐千林。
唐千林雙手撐在桌子上:“但是,如果你把我兒子當做實驗對象,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會把你變成這地窖裡的一具屍體標本。”
小田君似乎想說什麼,但唐千林轉身離去。
許久,小田君重新落座,目光落在了旁邊的抽屜上。
李清翔的宅院中也是一片生機盎然,清閒的李清翔在家重新打理着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有些植物就連他都忘記名字了,都是過去四處冒險的時候,看着稀奇好看從山上帶回來的,原本尋思着肯定活不了,誰知道帶回來一種,竟然還紮根安家了,就如李清翔自己一樣,每次都覺得自己離死只有一步之遙,誰知道,到頭來活得好好的。
宅院大門被李雲帆推開的那剎那,李清翔轉身看着自己的兒子。
李雲帆走向李清翔跟前,第一句話便是:“我這次見到我媽了。”
李清翔並不吃驚,只是道:“我知道,遲早的事。”
李雲帆又道:“現在的事情比以前還複雜了,進屋吧,我跟您說說,順便聽聽您的意見。”
進屋之後,趁着李清翔燒水泡茶的功夫,李雲帆把這次的經歷詳細闡述了一遍,李清翔仔細聽着,然後道:“現在的關鍵點有三個,第一就是那個幕後主使確定了是柳謀正;第二日軍正在研究超級士兵計劃;第三,薩滿靈宮近在咫尺。”
李雲帆反問:“近在咫尺?”
李清翔倒上一杯茶,遞給李雲帆:“現在確定的是當年滿清利用漢姓四大王佈置了一個迷魂陣,把薩滿靈宮藏在其中,馬延慶、那維正和安國濤都不是真正的守護者,那麼就剩下最後一個王。”
李雲帆道:“對,那就只剩下顏氏一族了。”
李清翔道:“安國濤把義女安然嫁給唐千林,肯定是有目的,加上他原本就被柳謀正所牽制,所以,我認爲柳謀正之所以要利用他,就是因爲他知道顏氏一族的什麼秘密。”
李雲帆默不作聲,因爲那夜寄生者襲擊的關係,唐千林來不及給他們解釋太多,導致李雲帆也不知道唐千林從安國濤那得到的關於顏氏一族的情報。
李清翔又道:“不過,我還知道一件對你很有用的情報,那就是馬延慶死後,軒部還有殘存的人留下來,而這個人,你認識,很熟悉,而且對你還算是有知遇之恩。”
李雲帆一愣,立即道:“關北鶴?”
李清翔道:“對,就是他,而他投靠了軍統,現在算是你媽的下線,我與他見過面了,他的代號叫薩滿。”
李雲帆雖然早就察覺關北鶴的身份沒那麼簡單,但從未想過會是這樣。
李雲帆忽然道:“難怪那次,他會讓我去桃花巷老鴇子那,原來是爲了執行馬延慶交給他的任務?”
李清翔道:“對,事情就是如此,另外,他告訴我,在溥儀身邊有個叫隱王的人,而軒部的任務就是在隱王的領導下,找到薩滿靈宮,重振所謂的大清。”
李雲帆想了想:“這麼說,關北鶴所謂的投奔軍統,也是無可奈何的下策?目的只是爲了和重慶方面做個交易。”
李清翔道:“沒錯,軍統上層的意思是,無論如何,薩滿靈宮的秘密都不能落在日本人手上,當然,也不能落在僞滿這些王八蛋手中。”
李雲帆道:“您的意思是,利用各方面情報找到薩滿靈宮,實在不行就毀掉?”
李清翔道:“永遠記住,黨國利益爲重。”
李雲帆只是笑了笑,因爲不管面對什麼情況,哪怕是同志們的誤會,他的信仰也從未動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