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發配?”
楚牧峰沉聲說道:“血鳳,你應該能猜到我的身份是吧?我現在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是軍事情報調查局的人,主要任務就是抓間諜除漢奸。”
“你要考慮好,一旦選擇跟着我後面,那今後會經常要面對各種兇險任務,禍福難料,。”
“楚先生,你真是軍事情報調查局的?”血鳳驚喜地問道。
其實在華亭的時候,血鳳就有過猜想,覺得楚牧峰的身份肯定不是警員那麼簡單。
如今看來自己的猜測果然不錯。
想想也是,只是警員的話,楚牧峰怎麼就敢要殺死喬東山呢?
“不錯!”楚牧峰頷首道。
“好,那我就跟着你幹了!”
血鳳這次回答得很痛快,“從我當刺客的那天起,我就發誓,要將所有島國人殺死,要將所有漢奸殺死,誰能帶我做這事,我就跟誰幹。”
“你能,我就跟着你幹!只要你願意收下我,我肯定會聽你的命令行事。”
“你就不怕我會賣了你?或者利用你嗎?”楚牧峰眼神玩味地說道。
“不可能。”
血鳳這次倒是很坦然鎮定,言之鑿鑿地說道:“你在北平警備廳的所作所爲,你在金陵警備廳的壯舉,我都瞭解過了。”
“我知道你是一個真心實意想要爲這個國家,爲這個民族做點事的人,所以說我願意跟着你。”
“況且你身邊還有紫小姐這麼一個高手,又怎麼會騙我,利用我呢?”
說到這兒,血鳳咬了咬嘴脣。
“退一步說,只要你是真心實意殺島國人,殺漢奸的,那就算你利用了我,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看出血鳳目光中的真誠,楚牧峰能感受到這個女人此時此刻的認真和嚴肅。
他神色一正,語氣緩慢而堅定地說道:“好,血鳳,你放心,你剛纔所說的願望,肯定會實現,以後你就跟着我殺間諜除漢奸吧。”
“好,謝謝楚先生。”血鳳點點頭。
“現在纔是你的原本模樣嗎?”楚牧峰剛纔認出血鳳的時候,也是因爲她的容貌沒有什麼太大變化,但身高卻是近乎一米七,和紫無雙不相上下。
兩人站在一起,就像姐妹花般。
光是看模樣的話,很難將她和那個黑暗世界的刺客血鳳聯繫起來。
“是的!”
血鳳似乎多了幾分羞色,低聲說道:“這就是我的本來模樣,除非是執行任務,不然是不會隨便動用縮骨術的。”
“縮骨術會對你身體造成傷害,以後就不要用了。”楚牧峰揮揮手說道。
“是,一切都聽楚少的!”血鳳點點頭,乖巧地應道。
“楚少?”
楚牧峰笑了笑道:“血鳳,瞧你的年齡應該是比我小點,別叫什麼楚少的,以後就和雙兒一樣,叫我哥吧。”
血鳳心裡莫名其妙的涌過一種感動,跟着應道:“是,牧峰哥!”
紫無雙莞爾一笑,倒是沒有介意。
“哦,對了!”
楚牧峰一拍額頭說道:“血鳳,我聽你之前不是說過的嗎?你是東三省的?具體是哪裡?”
“我老家是奉天城的。”血鳳如實說道。
“奉天城?”
楚牧峰嘴角微微一翹:“這麼說來,你對奉天城的情況應該很清楚吧?”
“嗯!”
血鳳理所當然般的點頭說道:“我從小就是在奉天城長大的,要不是因爲當年那件慘案,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牧峰哥,怎麼您是要去奉天城嗎。”
“嗯,那邊的各方勢力情況?你瞭解嗎?”
這纔是楚牧峰最關心的地方。
“知道!”
血鳳眼放精光說道:“奉天城內的三教九流,僞滿洲軍,島國駐軍,還有其餘的亂七八糟的組織勢力我都門清的很。”
“嗯,那你也準備準備,咱們要動身去奉天城。”
“好!”
血鳳心情頓時振奮起來,過去肯定是要有所動作。
“牧峰哥!”
紫無雙忽然出聲說道:“要不我和血鳳先行一步?給你打打前站?”
“先行一步?”
想了想,楚牧峰點點頭道:“嗯,先行一步的話也行,這樣,你們現在就收拾,乘坐飛機去奉天城,到那裡後直接去城中心最繁華的大洋酒店住下。”
“我應該明天才能走,後天,咱們後天上午十點鐘,在大洋酒店對面的金溪茶館見面吧。”
“牧峰哥,你也知道大洋酒店,以前去過奉天城嗎?”
聽楚牧峰這番話,血鳳不免有些意外。
“我有那裡的同學,聽他們說的,說大洋酒店是奉天城最奢華的酒店。你們既然去,就要住那裡,也安全點不是。”楚牧峰笑道。
“對,大洋酒店的確是最奢華的,不過您讓我們提前過去做什麼?您這次的任務是什麼?”血鳳忍不住問道。
“血鳳!”
紫無雙立即喝道:“你聽清楚,牧峰哥讓你跟着你就要守規矩,不要把以前在黑暗世界的那套作風拿過來。”
“該你知道的,牧峰哥自然會說,不說的話就不要多問。”
“是,我知道了!”血鳳神色一僵道。
“沒事的!”
楚牧峰自然不會將楊俞華的事說出來,但其他卻可以說說。
“血鳳,既然你對奉天城熟悉,那麼就給我先蒐集下那邊島國情報部門和駐軍的相關資料,我過去後有用。”
“好,我知道了!”血鳳恭聲領命。
“那收拾下吧,我送你們去機場。”
“是!”
楚牧峰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血鳳會威脅到紫無雙,除了對血鳳信任外,更重要的是,紫無雙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血鳳要是說敢有別的心思,紫無雙會直接要了她的命。
……
離開機場,楚牧峰直接來到訓練營。
他雖然說已經收到了楊俞華的資料,但還是想要親自過來瞧瞧,看看情況。
孟傳柳全程陪伴着楚牧峰。
“牧峰,這裡就是楊俞華的辦公室,他的宿舍就在旁邊。”孟傳柳介紹道。
“孟主任,我想一個人看看,麻煩您給外面的人說下,誰都不許進來。”楚牧峰掃視過四周後緩緩說道。
“沒問題!”
孟傳柳沒有絲毫介意地走出去,他現在哪裡有計較的資格呢。
關上門,楚牧峰沿着一個牆角開始認真觀察起來。
這裡的擺設倒是很簡單,就只有書架和辦公桌,而書架上放着的書籍都是分門別類的擺着,不是說只有軍事類的書籍,其他類型的也有。
楚牧峰手指從每本書上劃過後,默默記下這些名字。
書架沒有異常。
辦公桌一切正常。
牆壁上掛着的是一副金陵城的地圖。
楚牧峰在這裡停留了一刻鐘後便離開,緊接着去的就是宿舍,在那裡也停留了片刻,跟着離開訓練營前往楊俞華的家。
半個小時後。
“牧峰,那裡就是楊俞華的家,從他叛逃的事情確定後,我們就將他的家監管了,不管是誰過來,都會被我們盯上,但可惜的是,沒有一個人來找他。”
“想必也是都清楚他都已經逃走,所以生怕受到牽連,都選擇了明哲保身。”孟傳柳指着眼前一座小洋樓說道。
“明哲保身倒是未必,畢竟他叛逃的事情現在還是絕密,知道的人沒有多少。”
“孟主任,關鍵咱們想要抓的那些島國間諜是肯定不會來,他們已經知道楊俞華出逃,又怎麼會來自投羅網,這裡沒有必要繼續監管了,讓人都撤了吧!”楚牧峰淡淡說道。
“不錯!”孟傳柳點點頭。
“孟主任,你等等,我先進去瞧瞧。”
“好!”
孟傳柳目視着楚牧峰走進了小洋樓,身影從眼前消失不見,喃喃自語。
“楚牧峰,這座小洋樓已經被我們搜查過好幾遍,就差挖地三尺了,我不相信你還能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你恐怕是要失望而歸了。”
這棟小洋樓是兩層結構,裡面的裝修是中規中矩,也不算太過奢華。
想想楊俞華也不敢太張揚,要不然真當軍事情報調查局的督察是擺設不成?
“楊俞華是有備而走的。”
楚牧峰仔細的檢查了一圈後,發現房間內的傢俱沒有任何移動的痕跡,之前是怎樣的,現在還是完好如初。
這說明楊俞華沒有一點慌亂,將這裡都安排好後才叛逃的。
想想也是,楊俞華有的是時間做這事。
這裡十有八九不會留下什麼線索。
上上下下轉悠了一圈後,楚牧峰就準備出去。
“咦!”
突然停下腳步,他發現在牆角那裡扔着一個破爛的小八音盒。
這種東西是孩子纔會玩的,可據他所知楊俞華家裡是沒有妻兒的。
他的妻子早就因病逝世,然後他也沒有續絃。
那這個八音盒是哪裡來的?
楚牧峰將八音盒撿起來放進兜裡,來到外面後衝着孟傳柳說道。
“孟主任,這裡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撤吧。”
“嗯!”
孟傳柳對這個早就有所預料。
……
第二天一大早。
楚牧峰帶着東方槐和西門竹來到了力行社總部,他讓兩人去拿裝備的同時,自己則去見唐敬宗。
昨天有魏師碑和孟傳柳在,有些話相信是不好說出口的,所以他今天要去私下見面。
“處座!”楚牧峰敲門進來。
“牧峰來了,坐下說話!”
唐敬宗招呼着楚牧峰坐下後,肅聲說道:“局座跟隨着領袖出去辦事了,不過他已經知道楊俞華的事,特別讓我告訴你,這趟去奉天,務必要小心謹慎。”
“要是事不可爲的話,也不必勉強,一切都要以你的安全爲主。”
“是!謝謝局座關心!”楚牧峰連忙應聲道。
“對了,這次除了你的人外,還有一個人也會跟着你過去!”唐敬宗緩緩說道。
楚牧峰有些微愣,這是要臨時增加人嗎?
說真的,他不需要。但要是說有什麼特殊情況,他也不好拒絕。
“處長,是誰啊?”
“行動處一科科長顧治君。”
“顧治君?”
楚牧峰雙眼微眯,他是知道這個人的,畢竟力行社總部都有那些頭頭腦腦,他肯定是要做到心中有數。
要不然的話,以後做事自家人不知自家人,傳出去就是笑話。
可這個顧治君他還真的不熟悉。
“處座,這個顧治君難道有什麼說法嗎?”楚牧峰謹慎地問道。
“沒有,你不用多想!”
唐敬宗大手一揮說道:“讓顧治君跟着去是魏師碑提議的,也是我答應的。”
“爲什麼那?因爲顧治君的根腳就在東北,他以前就是東北軍的人,對奉天熟悉的很。”
“有他跟着去,很多事都方便,你也能做到遊刃有餘,至於說到他的忠誠度,根本不用去懷疑,絕對不會出問題。”
“是!”
話說到這裡,楚牧峰自然是不會多想,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人要強吧。
“該給你的情報都給了,你到那邊後見機行事,切記,一切以你的安全爲重。”唐敬宗再次叮囑道。
“是,處座!”
說罷,楚牧峰起身離開辦公室。
到外面後,東方槐他們也已經領取了裝備,楚牧峰的那把狙擊槍春雷自然也被帶上。
三個人碰頭後,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個身影就從前面的樓道中快步走過來。
他穿着簡單樸素,灰色中山裝,短髮,雙眸炯炯有神,剛走過來就衝着楚牧峰伸手說道:“楚科長,你好,我是顧治君。”
“顧科長,你好你好!”
楚牧峰立即伸手迎上去。
要知道自己現在不過還是個上尉軍銜,可顧治君呢?已經是總部行動處的科長,軍銜爲中校。
這樣的級別要是說外放的話,那就是一個大站的站長。
所以自然是要客氣幾分。
“楚科長,相信你也收到通知,這次前往奉天城,我會跟着你一起過去。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是不會影響你,我的任務就是聽從你的安排行事。”
“你的人,全部由你指揮,我保證不會僭越。”顧治君語氣頗爲陳懇。
“顧科長,瞧您說的,您過去自然是負責指導的,我哪裡敢命令您做事。”楚牧峰笑着說道。
“楚科長,我沒有在和你客套,我是認真的。你我都清楚這次的任務有多重要,而對奉天那裡我是很熟悉的,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魏處長才會安排我過去協助。”
“協助就是協助,我不會越俎代庖,爭取能順利完成這次任務。”顧治君很坦然地說道。
“嗯,互相照應吧!”楚牧峰也沒太拘泥。
“那咱們現在出發?”
“好!”
楚牧峰他們一行人轉身就離開力行社總部。
衆人是乘坐飛機前往奉天的,坐火車的話,太浪費時間,現在最緊張的就是時間。
伴着巨大轟鳴,飛機扶搖直上,直插雲霄。
機艙內。
楚牧峰和顧治君緊挨着的。
“楚老弟,等到奉天城後,我會去和咱們留在那裡的人接頭的,相信有他們在,應該能很快找到楊俞華。”顧治君低聲說道。
“那好。”
楚牧峰微微頷首,慢慢說道:“不過我翻看資料的時候,發現楊俞華對奉天城也應該很熟悉,他以前就曾經在那片活動過。”
“而且還有個特別重要的情況,那就是在奉天城潛伏的那些暗子,有很多都是從金陵的訓練營畢業的。”
“當初會選擇他們去,因爲都是生面孔,不容易被發現身份。可現在看來,這樣的安排反而是有危險的,容易成爲一個漏洞。”
“這個漏洞要是說被楊俞華抓住的話,對咱們將會是一個致命威脅。”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
顧治君深以爲然,沉聲說道:“不管楊俞華之前是不是就想過這種事,是不是很早就被策反了,但他和奉天城的那些特工熟悉卻是不爭的事實。”
“現在值得慶幸的就是咱們已經及時通知那邊的兄弟,要他們小心謹慎,有所防範,千萬彆着了道。”
“畢竟他們的身份楊俞華也不知道,除非是當面碰到,否則也未必能查到。”
“希望一切都好吧!”楚牧峰點點頭道。
“嗯!”顧治君點頭道。
“顧科長……”
“楚科長,我比你年長几歲,你也別老是科長科長喊了,顯得咱們之間特別身份,你就喊我一聲老顧就行,我叫你牧峰。”顧治君打斷楚牧峰的話頭說道。
“別別別,我可不敢喊您老顧,那我就喊您顧大哥吧。”
“顧大哥,聽說您之前就是東北軍的,是在東北軍中負責情報部門的嗎?”楚牧峰好奇地問道。
有這種能加深瞭解的機會,楚牧峰自然不會錯過的。
畢竟像是顧治君這樣的人,今後只要不犯錯,在力行社那絕對是扛鼎之人,和這樣的人物搞好關係,加深瞭解終歸沒有壞處。
“不錯!”
知道對方是老闆面前的紅人,顧治君也是存着打好交道的想法。
所以說聽到楚牧峰的話,就直接應道:“我以前在東北軍就是混情報部門的,後來東北軍改旗易幟後,我就加入了軍事情報調查局,跟隨魏處幹。”
“所以說我對這邊的情況還是知道的很清楚,就算現在這裡是僞滿洲國又如何?別忘記,這裡也是咱們國家的土地,我比他們更熟悉。”
“那這次的任務,可要辛苦顧大哥多出點力嘍。”
“我說過,一切行動聽你指揮。”
“顧大哥,您要是再這樣說話,牧峰可承受不起,咱們商量着來吧。”
……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看着沒有關係的話語,其實都是在試探,都是在瞭解對方的虛實。
楚牧峰又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不可能說因爲顧治君這樣三言兩語就和他掏心掏肺,也不可能說因爲顧治君這樣的態度,就覺得兩人關係很鐵。
交情交情,自然是要多打交道,纔能有情誼。
一見鍾情那說的是盲目的愛情。
傍晚時分。
飛機降落在奉天機場。
剛下飛機,腳踩在這片黑土地上,楚牧峰就感覺一股特別厚重滄桑的氣息迎面撲來。
和北平的文化底蘊,金陵的帝都風華完全不同,在這裡所看到的每棟建築,所見到的每個行人,他們好像都披着一層格格不入的外套,看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陌生感。
這裡是一個重工業基地。
這裡有着巨大的自然資源。
現在卻成爲僞滿洲國,一個被島國霸佔的殖民地。
“顧先生。”
一行人走出機場,當人羣漸漸散去時,一道身影從角落處悄悄靠近,來到顧治君的面前後恭敬地說道。
“顧先生,您一路辛苦了!”
“陳澤,沒想到竟然是你來接機,這裡安全嗎?”顧治君低聲問道。
“安全,但咱們還是先離開再說。”戴着頂帽子的陳澤,壓了壓帽檐說道。
“好,你安排吧。”
“請跟我來!”
楚牧峰他們就跟隨着陳澤火速從飛機場離開,而等到他們從這裡消失後,遠處才走過來一支巡邏隊,爲首的是個島國人,嘴裡嘟囔着。
“特高課的那羣人真是神經病,說什麼要加強機場的巡邏,我就不信機場能有什麼危險。”
“你們都給我精神點,該咱們換班了。”
“哈依!”
這趟前來奉天城,楚牧峰帶着東方槐和西門竹,這兩人各自帶着十個精銳。
他們在下飛機的時候就已經分批次的離開,所以就算是陳澤看到的也只是楚牧峰和顧治君,至於說到大隊伍早就化整爲零,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澤又如何?
你當楚牧峰會相信他嗎?
不單單是陳澤,就算是奉天城中其餘所謂的特工,他都沒有真正信任。
一座已經被島國佔領多年的城市,一處被經營的水泄不通的淪陷區,時刻保持着高度警惕是很有必要。
畢竟做是掉頭的買賣,稍有不慎,就可能全盤皆輸。
楚牧峰不會那麼心大,拿所有人的性命來當賭注。
轎車內。
陳澤是司機,楚牧峰和顧治君坐在後排。
“你那邊有沒有調查到楊俞華的消息?”顧治君低聲問道。
“還沒有!”
陳澤有些尷尬地說道:“命令是前天晚上剛從總部下達的,我收到命令後就開始做事,但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楊俞華的下落。”
“像是城中的酒店,島國駐軍,僞滿洲國軍軍營,警備廳總部,都有我們的人在盯着,可都沒有找到他。”
回答這話的時候,陳澤是下意識地看向楚牧峰。
畢竟從接機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楚牧峰是誰,命令中所說的是讓他配合顧治君做事,爭取儘快將楊俞華處決,可對楚牧峰隻字未提。
但眼下呢?
楚牧峰能這樣跟隨着顧治君,誰瞧都是有問題的。
而且陳澤發現,在很多不起眼的細節,顧治君竟然在有意無意地照顧楚牧峰的態度,這就耐人尋味。
難道說這個年輕人是制約顧治君的監軍嗎?不然顧治君怎會如此謹慎?
楚牧峰只是掃視着窗外的風景,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他的身份是保密的。
知道他前來鋤奸的只有局座戴隱,魏師碑和唐敬宗兩位處座,訓練營的孟傳柳和如今身邊的顧治君。
其餘人都不清楚他的身份和使命,甚至就連西門竹和東方槐也是一頭霧水中,不知道怎麼就跟隨着楚牧峰來到奉天城。
楚牧峰保持沉默,顧治君自然不會多說。
“必須趕緊找到楊俞華。”顧治君沉聲說道。
“是,卑職這邊會抓緊做事。”
陳澤掃視了楚牧峰一眼後,就沒有多說別的,而是繼續和顧治君一問一答着,只要是顧治君的問話,他都第一時間回答。
轎車在一處院落前面停下。
這裡就是奉天站的一個秘密基地。
剛走進來,立刻就有個特工走上前來,低聲說道:“站長,就在剛纔鄭副站長帶着人出去執行任務了,他說等您回來給您說聲。”
“鄭玉堂搞什麼把戲,執行任務?站裡面最近有任務嗎?”陳澤眉角挑起問道。
“沒有,所以我也很奇怪。”
說話的是陳澤的心腹宋安國,也是他在奉天站提拔起來的秘書,爲人做事很精明謹慎。
“咱們站最近都沒有任務,他卻說要去執行,但您也知道鄭副站長的性格,他不說我也不敢問。而且他帶走的又都是平常跟隨着他的二隊,我就算攔也攔不住的。”
奉天站因爲敵處險境,所以說總共有兩個行動隊。
這兩個行動隊,一隊是跟隨着陳澤的,二隊則是鄭玉堂指揮。
“鄭玉堂胡鬧什麼,等他回來看我不收拾他!”陳澤有些氣惱。
鄭玉堂這不是擺明要讓自己在顧治君面前丟人現眼嗎?
“鄭玉堂?”
楚牧峰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揚了揚眉梢,第一次主動問話。
“鄭玉堂是幾點走的?他的一隊有多少人?知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這個……”宋安國不清楚楚牧峰的底細,所以有些遲疑。
“問你話呢,趕緊說!”陳澤厲聲呵斥。
“鄭副站長是半小時前走的,去哪裡不知道,一隊總共有十個人!”宋安國趕緊說道。
“不好!”楚牧峰心臟加速跳動,眼神微眯。
“牧峰,怎麼了?”顧治君愕然。
“陳站長,你們奉天站最近是沒有任何任務的對吧?”
“對!”
“在過來的路上,你說是前天晚上剛收到調查任務,那麼我問你,收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你是不是被要求保密,暗中進行,就算是你們奉天站內部的人也不得擅自告知。”
“尤其是從訓練營出來的人,更是要一律保密?”楚牧峰厲聲問道。
“對!”陳澤也意識到不對。
“這麼說,鄭玉堂是肯定不清楚楊俞華的事是吧?”楚牧峰緊聲問道。
“不知道。”
陳澤吞嚥了一口唾沫說道:“做這事的人都是我嚴密篩選出來的,都沒有去過訓練營,只要是去過的,我一律都沒有告知。”
話說到這裡,顧治君也反應過來,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牧峰,你不會想說,鄭玉堂是故意帶着人離開的,他也已經背叛了吧?”
“不敢說!”
楚牧峰斟酌着說道:“現在就兩種可能,第一種是鄭玉堂已經背叛,而且是在最近兩天才背叛的,所以說他今晚的行動是秘密進行。”
“爲的就是將二隊的人全都拿出去當投名狀,拿那些人的腦袋當他投敵立功的踩腳石。”
“第二種就是鄭玉堂沒有叛國,他是掉進了楊俞華設計的一個陷阱,誰讓楊俞華是訓練營的副主任,鄭玉堂又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楊俞華編造出來一個謊話,比如說發現什麼特殊場所,讓鄭玉堂帶人去搗毀,鄭玉堂出於對楊俞華的信任,是肯定會過去的。”
“這樣的話,二隊的人就會遭遇埋伏,鄭玉堂也肯定會被抓獲,至於說到會不會投降,那就要看他的意志和信念有多強了。”
這番話說出的瞬間,顧治君的臉色已經變得很嚴肅。
陳澤也面露凝重。
宋安國早就傻眼。
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楊俞華?什麼鄭副站長就背叛了?
這兩個人是哪裡冒出來的?剛到我們奉天站,就說出這麼駭人的事來。
“陳站長,我研究過鄭玉堂的資料,他的檔案和履歷告訴我,他是一個功利性特別強的人,爲了升職是絕對會冒險。”
“他對你站長的職位早就有所不滿,但因爲等級制度一直都不敢挑釁,我說的沒錯吧?”楚牧峰緩緩問道。
“對!”
陳澤對此倒是沒有絲毫異議,很認同的說道:“鄭玉堂一直覺得他比我能力強,一直都覺得這個站長的位置該是他的。”
“所以說一隊和二隊之間也經常性的較量,也就是因爲身處敵國,要不然他會做出更瘋狂的事情來。”
“這樣的話就不得不防備了!”
楚牧峰眼神寒徹,語氣斷然的說道:“我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有點小,畢竟鄭玉堂要是說早就叛國的話,是不可能說隱忍到現在都沒有舉動的,還會容忍你們這裡繼續存在。”
“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第二種,他會被設計暗算。鄭玉堂是半個小時前離開的,那算上路上花費的時間,即便是落入陷阱,被對方拿下的話,他現在應該還在權衡中。”
“不過時間對咱們來說已經太緊張,咱們要防範他隨時都有可能會被策反的危險。”
話說到這兒,楚牧峰立刻盯着陳澤問道:“奉天站只有這一處基地嗎?”
“還有兩處。”陳澤說道。
“那兩處洪玉堂知道嗎?”楚牧峰問道。
“知道一處,另外一處不知道!”陳澤說道。
“你趕緊打電話,讓洪玉堂知道的那處,咱們的人立刻撤退,你給他們指定一處地方集合,爲了避免消息泄露,你指定的地方最好是隻有你知道的,還有這裡的人也必須即刻撤退。”
“同時給洪玉堂不知道那處基地打電話,通知他們從即刻起只能聽你的命令行事,洪玉堂的命令不予理會。”楚牧峰語氣急促地吩咐道。
被楚牧峰這個模樣驚嚇住的陳澤,臉色狐疑的問道:“你說洪玉堂有可能會被策反,或許根本沒有這回事呢?”
“還有你說這個的前提是洪玉堂是被楊俞華喊過去的,可要是洪玉堂出去的確是執行其餘任務,這樣做豈不是就有點興師動衆。”
“這一來,那兩個基地的人反而會有暴露的風險。”
“你是在質疑我嗎?”楚牧峰冷漠的問道。
“沒有沒有,我只是在就事論事而已。”
陳澤暫時摸不清楚楚牧峰的根腳,自然不敢把話說得多硬。
“牧峰,真的有這種可能嗎?”顧治君沉聲問道。
“不錯。”
楚牧峰肅聲說道:“結合我對洪玉堂的分析,結合楊俞華現在的處境,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拿奉天站來當做投名狀。”
“這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爲了保險起見,我建議立即執行。”
“這樣的話!”
顧治君略作遲疑就果斷下令:“按照牧峰說的去做,陳澤,趕緊安排,出了任何後果,我一力承擔!”
“是!”
陳澤儘管心中有所懷疑,但面對顧治君卻是不敢有任何質疑的,立刻轉身開始下令。
很快,這裡剩下的人就帶着機密文件和電臺火速撤離。
……
奉天城一座小洋樓。
地上橫七豎八躺着一個個屍體,鮮血如小溪般流淌,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每個屍體身上都被打成了馬蜂窩,可即便這樣,他們都沒有誰屈服。
死得其所。
在這些屍體的旁邊,還躺着一個重傷垂死的,另外又三個人只是輕傷,擦破點皮,卻跪在地上,面無血色,如喪考妣。
最前面跪着的是一箇中年男人,神情悲憤的盯視着站在眼前的楊俞華,怒聲吼道。
“老師,這是爲什麼?您爲什麼要這樣做?”
“您這不是陷我於不仁不義,讓我背棄信仰背叛黨國嗎?您怎麼會成爲島國人的走狗?您怎麼能當叛徒呢?”
他就是鄭玉堂。
今晚的行動就是一個局,一個死局。
鄭玉堂在接到楊俞華的電話時是格外興奮的,畢竟楊俞華是他在訓練營的授業恩師不說,後來也幫助過他,是他生命中的貴人。
他對楊俞華是特別信任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說楊俞華說就在奉天城,奉命前來這裡搗毀一處島國間諜機構,讓鄭玉堂即刻帶人來配合,他就會無條件過來,甚至連應有的組織程序都沒有走。
誰想剛到這裡就被團團包圍。
楊俞華站出來勸降,下面人自然不會應允,當場爆發激戰。
二隊的十個弟兄戰死六個。
剩下的四個一個重傷,三個跟隨着自己跪在地上。
不能說他們是膽小懦弱之輩,但拼到了子彈打光,面對必死的局面,他們不得不選擇了妥協。
鄭玉堂心中充滿着悲憤。
被自己最信任的老師欺騙,設下陷阱誘捕,這誰能受得了?
“叛徒?”
楊俞華面對跪着的鄭玉堂,緩緩說道:“玉堂,如果有的選擇,你以爲我會投降嗎?”
“好了,不說我了,先談談你吧。玉堂,我知道你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知道你心中有着宏圖壯志,知道你不甘心屈居陳澤的麾下做事。”
“那麼現在就是一個機會!”
“你和他們要是說願意投降,跟隨着皇軍做事,那麼你們的性命不但能保住,還能擁有榮華富貴。”
“我想以着你們的能力,日後在東三省絕對會成爲人上人。想想吧,整個東三省都要在你們腳下戰戰兢兢,這纔是真正的風光。”
“大丈夫不應該如此嗎?”
這是利誘。
當這番利誘說完後,楊俞華眼底就閃過一抹冰冷的光芒,語氣陰冷地說道:“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拒絕投降,那後果就是你們都會死!”
砰!
話音落地,楊俞華就擡手一槍將那個重傷瀕死的特工擊斃。
璀璨血花綻放的瞬間,另外三個跪着的特工神情慌亂,雙目有些失神。
鄭玉堂心底也多了幾分驚慌。
真的說殺就殺。
難道自己就要這樣死了嗎?
不,我不想死,我還有着大把大把的時間沒有揮霍,我還有着無數榮華富貴沒有享受,我要是就這樣死掉,我的老婆孩子怎麼辦?我的老爹老孃誰來養老送終?
我要活着,我不想死!
一條鮮活生命的流逝,遠遠比刑罰折磨來的更具威懾。
和剛剛的槍戰被殺,完全是兩種概念,會對人造成更大的心理壓力。
“玉堂,我這麼做是爲你好,你要想清楚真的要頑抗到底嗎?”
“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考慮時間,你要是還想不明白,那咱們的師徒情誼就到此爲止。三個數內,我要聽到你的選擇。”
楊俞華慢慢舉起手臂,烏黑的槍口對準了洪玉堂的眉心。
一觸即發。
“1!”
“2!”
“老師,我聽你的!”鄭玉堂不甘心地低下腦袋。
“這樣最好!”
楊俞華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如此就能成全咱們的師徒之誼,這以後的東三省就是咱們的基地。”
“想象下,咱們能稱霸整個東三省,不必再躲在陰暗中,那是何等榮耀顯赫。等到皇軍的版圖擴展到全國的話,咱們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誰還會說我們半個不字。”
“老師,那也是叛徒!是賣國賊啊!”鄭玉堂自嘲一聲道。
“那你想死嗎?”楊俞華冷冷問道。
“不想!”
“那不就成了,既然你沒有做好想死的準備,那就不要說什麼賣國賊之類的話。”
“你要是說想保全名聲,沒問題,看到那邊的死屍沒有,我現在也能成全你。”楊俞華淡淡說道。
“我……”
鄭玉堂爲之語塞,剛纔還能理直氣壯挺着的腰板,瞬間就軟掉了。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的腰板再也別想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