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一道長面朝落蘭寺,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蕭御的聲音,依舊站在原地,沒有迴應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蕭御心裡一沉,急忙衝到修一道長身前,修一道長仰首直視落蘭寺,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蕭御舒了一口氣,沒有打擾修一道長,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夜色寧靜,不知道過了多久,修一道長終於從深思中甦醒過來,“你知不知道爲什麼我會叫你到這裡來。”
蕭御搖首,“晚輩不知。”
修一道長緩緩嘆息一聲,目光看向蕭御,“天武院所有人在頃刻之間,全部消失了。”
蕭御矍然一驚,他雖然猜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卻完全沒想到竟然和天武院有關,而想到他和天武院發生的糾紛,這件事也無形中和他形成了關聯。
“是什麼時候的事……”
修一道長的聲音愈加沉重,彷彿凝結了萬鈞巨石,“第一次來的替你排解糾紛的時候,天武院還沒有任何異樣,我離開之後,忽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有說清楚,才折返重回落蘭寺,沒想到落蘭寺中已經人影俱無,這中間相隔的時間不過一刻鐘而已。”
蕭御沉吟,“或許是天武院舉宗遷移到其他地方也說不定。”
蕭御明知道以修一道長的見識,這一點是肯定一早就想到並且排除的,但除此之外,他實在也想不出別的理由,所以依然問了出來。
果然修一道長沉聲說道,“落蘭寺歷史悠久,一直是天武院的私人產業,所以前來無雙城之後,就入住到落蘭寺內,輕易不會遷移,縱然是遷移,也必然會留下一些人看守。”
略略一頓,修一道長繼續說道,“誠然,這樣依舊不能完全排除遷移的可能,不過如果你看一下落蘭寺的情景,就會知道決然沒有可能。”
蕭御臉色一變,源氣感知之下,頓時發現落蘭寺內血氣沖天,更凝聚着無限怨氣,忽然身形一動,落在落蘭寺古老的圍牆上,舉目望去,山石林木之間一片凌亂,不知道有多少處破損,一看就知道經歷過一場大戰。
但是落蘭寺內雖然血氣盈天,卻看不到半分痕跡,縱然蕭御全力感知,也只能感知到哪些地方血氣濃郁,幽幽散於夜風之中。
“現在,你怎麼看。”修一道長一步落在蕭御身旁,緩緩說道。
蕭御凝聲道,“晚輩心中有太多疑問,倉促之間全然沒有頭緒。”
修一道長點了點頭,“我心中也是一樣,不過我在這裡靜立良久,終究知道的比你多一點,你如果有什麼疑問,不妨可以說出來。”
蕭御略一沉吟,說道,“第一個疑惑就是,天武院的人是都已經喪命,還是僅僅只是消失而已。”
“問的好,”修一道長眼中精光縱橫,“這些血氣十分真實,但卻過於濃郁,想要在頃刻間製造出如此強烈的血氣並非易事,而且處理屍體則更難,所以以我猜測,他們不沒有全部喪命,而是被挾持了。”
“挾持?”
蕭御一震,沒想到修一道長竟然會給出這麼具體的答案,蕭御繼續問道,“如果是挾持,究竟什麼人有這個實力可以做到。”
修一道長擡首道,“天武院是六品下等宗門,院主實力之強,更是已經達到破虛七重,想要在舉手之間以武力制服他們,並非易事。”
蕭御接過話道,“還要加上製造現場的時間,對手真正出手的時間只怕更短。”
“不錯,”修一道長頷首,“所以我才說天武院是被人挾持了,而且要挾的籌碼或許就是天武院院主,只要出手制服天武院院主,一切就會水到渠成。”
修一道長的分析合情合理,蕭御暗暗欽佩,“那麼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才挾持天武院。”
“這個理由原本可以有很多,但如果放在丹元大會召開在即,無雙城內聚集九州宗門的背景下,所有的理由都會變得完全站不住。”
蕭御之所以全然沒有頭緒,就是因爲這一點,沒有誰會在這個時間點裡,選取臨近輝光之城只有五百里的無雙城去做這件事。
“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應該怎樣才能找到線索。”修一道長看向蕭御,目光中隱隱含有期許之色。
蕭御沉吟片刻,擡首說道,“如果在對手沒有頭緒的情況下,只能以天武院本身爲出發點,所有和天武院相關聯的人或者事情,都可能成爲解開疑點的關鍵。”
修一道長眼中露出讚許之色,緩緩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所以這也是爲什麼我會將你叫到這裡來的一個原因。”
蕭御心中凜然,雖然他和天武院只有一丁點的交集,但把這件事和他聯繫起來並非完全沒有道理,至少可以作爲一個思考的出發點。
修一道長繼續說道,“以你的身份,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感到驚訝。”
蕭御一怔,“道長對我似乎很熟悉。”
修一道長一擺拂塵,“無量天尊,我和你之間的關聯,遠比你想象的更密切,只不過很多事現在還不便告訴你而已。”
蕭御驟然聽到這句話,心頭疑雲大起,他不過初次見到修一道長,他對自己的關心卻遠遠超出陌生人應有界限,蕭御原本就心存疑惑,現在這不過是坐定這一點而已。
“但是道長還是告訴了我一些信息。”
“不錯,”修一道長目光沉靜,“之所以告訴你這些,只是爲了讓你更信任我而已。”
蕭御微微一笑,“僅僅是這樣,或許並不足以取信,反而會增添我的懷疑。”
修一道長搖首道,“關於這一點,貧道絲毫不會擔心,對於你的判斷和認知能力,我或許比你還有信心。”
蕭御無言,卻不得不承認修一道長的話很有分量,在他的認知和判斷裡,修一道長絕非是站在他的對立面,只得誠懇道,“望道長指點。”
修一道長眉心微垂,“指教何以敢當,天武院所有人失蹤,雖然十分蹊蹺,但眼下卻並非是最要緊的事。”
蕭御蹙眉,“請問道長什麼纔是最要緊的。”
修一道長長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敢於在輝光之城眼前做這種事,足見幕後之人所謀者大。”
這句話說的十分簡單,但蕭御心中卻大爲震動,隱約嗅出修一道長言語之間隱藏的深意,蕭御試探着問道,“四大聖地,道長只說到輝光之城,似乎……”
修一道長長眉揚起,決然說道,“不必疑惑,我的意思很明白,四大聖地之中,真正值得信任的,只有輝光之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