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身上縛着繩子,蜷縮着坐在房間的角落裡,面前擺着一個小鐵盆,裡面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食物。。小臉幾天沒洗了,又髒又亂,連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不知道是被人家動的手腳,還是她自己掙扎着弄亂的。看見程黎平挾持着趙哥走進來,白玉小嘴一扁,差點哭出來。
“解開。”程黎平面無表情的說。
趙哥不敢反抗,乖乖的解開了白玉身上的繩索。白玉起身之後,活動了一下手腳,突然抓起地上的鐵盆,一下又一下的敲在趙哥的光頭腦袋上。沒用幾下,趙哥就被敲懵圈了,光頭變成了紫色的茄子。程黎平一把拉住白玉的手臂,道:“好了,再敲就敲死了。”
白玉道:“敲死他也活該,天天給我吃素菜。”
程黎平突然有點兒可憐這個姓趙的,也不知道把白玉關在這那幾天,他是怎麼熬過來的。鬧騰了這麼一圈,想必賭場老闆那邊早就收到了風聲。能開這麼一家連鎖的場子,官場上肯定有人,再硬剛下去,可落不了什麼好。程黎平帶着白玉順着樓道走過去,繞到二十三樓,轉到了另外的兩部客運電梯上。
進了電梯,先按了下面所有樓層的鍵,最後才按了一層。白玉很多嘴,問爲什麼這麼做。程黎平懶得解釋,只說這樣做比較好玩。白玉明知道程黎平說的不是真心話,還是低聲嘟囔了一聲“沒有公德心”。
此時賭場的老闆黃友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黃老闆很生氣,而且很憤怒。在蘇徐混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敢來砸他的場子。他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有錢人,也不是什麼黑幫的老大,但他照樣很有權勢,誰也不敢惹。原因是他有一個好老婆谷紅嫣,是雲龍區區長谷子柳的親妹妹。
谷家是蘇徐本地的大戶人家,老一輩是革命軍人,五五年授銜時就當過陸軍大校。雖說谷紅嫣是續絃的妻子生的,但也是谷家的臉面。靠着穀子柳和穀子明的關係,黃友生這家連鎖的棋牌社從來沒人敢查,也從來沒人敢來鬧事,誰知道里頭來的客人是哪位大領導啊。
白玉正是查到了黃友生跟谷家的這層關係,才一個人冒險過來的。只不過任務沒有完成,說什麼都沒用,反正大佬已經過來了,看看他有什麼手段吧。
程黎平此時還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待電梯下了三樓,直接帶白玉走了出去。這裡屬於市中心,低層建築全部用於商業,程黎平找了個開着的窗戶,慢慢翻出去,跟着雙手一鬆,人徑直落了下去。白玉嚇了一跳,探身一看,原來程黎平並沒有落在地上,而是抓住了二層的窗沿。二層的這家店面沒人,或許是打烊的時間比較早,程黎平推開窗,向白玉低聲道:“下來,我接着你。”
白玉不敢,嚇的小臉慘白,連連搖頭說:“我不,我害怕。”
程黎平道:“放心,一定沒事兒。”
好說歹說,白玉死活就是不下來。程黎平知道越拖下去對自己越不利,當即板着臉說:“行,那我自己走了。一會被人搜到,你繼續留在這裡吃素菜吧。”
這話一出,也不知白玉哪裡來的勇氣,竟然扁着嘴攀着窗沿下來了。雖然她練過功夫,但心理素質並不好,下來的時候只覺得雙腿發軟,心中一怯,雙手使不上力,直直的向下墜去。程黎平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的雙臂,用力向屋裡拉去。只聽見砰的一聲,程黎平自己摔倒在地上,而白玉卻躺在他的懷裡,胸部緊緊的擠壓着程黎平的面孔。
程黎平聞到一股香味,隨即推開白玉站起身來。探頭往外面一看,幸好下面栽種了很多木槿之類的景觀樹,沒有人發現這裡的異樣。休息片刻,程黎平再次來到窗邊,扒着窗沿跳到一樓的地面上。到了這裡,白玉就沒什麼可害怕的了,依樣畫葫蘆的跳下來。兩人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動靜,只見大量警車和救護車都鳴着笛在外面圍着,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並沒有人上去搜索。
不讓警方的人上去幫忙是黃友生的主意,在風金場玩牌的客人,個個非富即貴,要讓警察給掃了,那這生意以後還怎麼幹啊。想想這事兒黃友生就覺得憋屈,前幾天來個女記者搞暗訪,幸好趙大剛機靈,當場給抓起來了。今天不知道又是那個癟犢子來鬧事,這回抓住了,可不能輕饒了他。
還沒有上樓,一羣安保擡着不成人形的趙大剛下來了。黃友生定睛一看,臉色更沉的可怕,不過衆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說了一句所有賬目都算在公司賬上,讓趙大剛安心養傷。
留在場子裡的骨幹管理紛紛跑到黃友生面前,七嘴八舌的說發生了什麼事。黃友生耐着性子聽了半晌,發現誰也沒說出個一二三四,忍不住大吼道:“都他媽給我閉嘴。”管理們嚇的打了個哆嗦,果然乖乖的走到一邊,誰也不說話了。
出警的負責人走到黃友生面前,半是提醒半是暗示的問道:“黃總,上面的客人都安全嗎?”
黃友生恍然大悟,道:“安全,安全,請各位趕緊上去調查,不要放過了這種破壞分子。”說這話的時候,那些身份特殊的客人早就從另一邊的客運電梯下去了。至於留在一般場子裡的客人,警方是抓是罰,那跟他黃友生可沒關係。反正警方罰來的錢也有一半要給黃友生,場子出了事,拿來補償一下也是應該的。
程黎平這種經驗豐富的破壞者,可沒有留下什麼有利的證據。現在麻煩的事情比較多,他並不打算在蘇徐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警方裝模作樣的查看一遍,自然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不過瞅着棋牌社裡某些熟悉的面孔,警察們還是帶了一些人回去,說是配合調查云云。
此時的程黎平已經帶白玉回到了酒店裡。白玉洗了個澡,披着酒店的浴袍出來了。浴袍比較薄,隱隱約約能看到裡面雪白的肌膚。程黎平知道白玉就是這種大大咧咧的假小子風格,並非是真的想勾引自己,當下只是無奈的笑笑,道:“調查這麼久,有什麼收穫,跟我說說吧。”
白玉一屁股坐在程黎平對面,胸前上下抖動着。程黎平非禮勿視,把頭扭向另一邊。白玉把黃友生跟穀子柳的關係講了一遍,程黎平這才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想了一會兒,程黎平笑道:“既然如此,那事情反而簡單了。好了,你睡吧,我去朋友家裡串串門兒。”
白玉驚訝道:“串門兒?大半夜的去哪兒串門啊?”
程黎平道:“好好休息吧,大人的事小孩兒別問。”
白玉又來了那句經典的回答:“我已經不是處了,當然也是大人。”
程黎平沒理她,出門走了。下樓叫輛出租車,讓他開往雲龍區委家屬院。他已經打聽過了,穀子柳一家人都住在這裡。路上先打電話給吳梅天,這老傢伙還沒睡,聽到程黎平的聲音就說:“你的錢真難掙,每次都要讓我多長不少白頭髮。”
程黎平問:“現在情形怎麼樣?”
吳梅天說:“其實法院量刑沒問題,那個何勇犯的事太魯莽,手段也很兇殘……”
程黎平插口道:“打住……吳老師,說點對我們有幫助的……”
吳梅天道:“對何勇有利的也很簡單,就是他在拘留所裡被打成重傷。可是沒證據啊,警方說裡面的監控壞了,拘留所的犯人說他是自己傷的,人證物證都沒有,想上訴都沒辦法。”
程黎平思考片刻,道:“好的,我有數了。吳老師,早點休息吧。”
穀子柳剛剛到家,還沒有來得及洗澡。今天文書記來雲龍區調研,一羣副省級、正廳級的領導跟隨,受寵若驚的穀子柳一直鞍前馬後的陪着,累的腰痠背痛腿抽筋。都說當官是個最輕鬆的工作,可穀子柳卻不這樣認爲,不當官不知道當官的難啊,只要沒站在最頂端,總有你點頭哈腰當孫子的時候。就算站在了最頂端,也照樣有人算計着,政壇比戰場還要殘酷,殺人可是會誅心的!
剛在沙發上坐定,妹妹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陪文書記調研時,妹妹的電話就打了好幾個,不過全被秘書給攔下來了。穀子柳對這個異母所生的妹妹其實並沒有多深的感情,不過畢竟老父親還健在,有點啥事也得幫着照應點,誰讓她也姓谷,跟自己有血緣關係呢。
“咋了,啥事?”穀子柳不耐煩的問。
谷紅嫣心急火燎的道:“大哥,老黃的場子出事了你知道不?”
穀子柳說:“怎麼回事啊,又出啥事了?”提起來黃友生那個棋牌社,穀子柳就是一肚子火,乾點啥生意不好賺錢,非得打擦邊球搞賭場,真被上頭的人盯上了,誰也救不了他。前幾天說有記者過來暗訪,穀子柳的神經都提起來了,萬一那記者是京城來的,那可真是*煩。
谷紅嫣說:“不知道啊,咱又沒得罪什麼人,那傢伙進了場子就贏了,贏了足足四十多萬……你說贏了這麼多錢還不滿意,非得瞎鬧事,還把趙大剛給打的半死不活……”
穀子柳板起了臉,一聲斷喝:“好了!說重點,別絮絮叨叨那麼多廢話!”
谷紅嫣嚇了一跳,她只會花花花買買買,哪知道什麼是重點。把電話遞給黃友生,黃友生倒是很懂事,先跟穀子柳問聲好,才說有人砸了棋牌社的監控室,傷了幾個工作人員,還把前幾天扣下的女記者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