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隻好蔫耷耷認慫。
他也發現自己想了個蠢辦法來抱大腿。
一開始自己要做個崽兒,現在就算化成人形,人家也只把他當成個崽兒,連馬吊都不帶他一起打。
對的。
這是小柳最近的新興趣。
頭天出去喝茶看戲的時候瞅見人家隔壁雅間裡的在玩,觀摩了一陣子覺得挺有意思。
賭/場那種烏煙瘴氣臭烘烘又吵鬧的地方,就算胡二和胡三敢帶小柳去她也不願意去的。
反正正好有四個,可以湊一桌。
馬吊可以說是麻/將的前身,玩法和麻將也很有些類似,可能還比有不同地域流派不同玩法的麻/將簡單不少。
小柳沒玩過,林陽也不會。
胡二和胡三倒是玩的不錯的,就教他們倆,順便給喂牌。
馬吊一副四十張牌,牌面花色都是錢。
從文到索到貫到十萬貫,最大還有萬萬貫的。
玩法解釋起來複雜,玩了兩圈也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這東西玩進去了就很容易上癮,連林陽都很有耐心地沒下桌。
一桌四個打得熱鬧,飯也不吃了。
白四在邊上沒人搭理,毛都耷拉了。
爲了求點兒存在感,他都不惜化身端茶倒水伺候局的了,也沒誰多看他一眼。
白四忘了,他自己打牌的時候也沒注意過旁邊兒誰給他倒水喂果子來着。
一直打到入夜,不知不覺就灌了一肚子茶水下去。
林陽漸漸沒什麼興趣了,正想幹脆換了白四上來繼續打,話還沒出口,嘴角就挑了一下。
手裡的牌一扔,道:“別玩了,有客上門了。”
白四立刻蹦起來,十分不把自己當外人,“我去,我去開門。”
肯定是來接他的啊,他不去誰去。
話雖如此,胡二還是跟在白四後頭迎了出去。
胡三麻利地把牌局收了,重新收拾了茶水果品來。
小柳和林陽本來都懶洋洋坐着沒動,等來客穿過林陽貼着院牆設下的法術時,他的背一下子挺直了。
這個感覺,這個味道,嗯,莫名地和那天那個差點兒把白四砍了的姑娘有哪裡類似。
雖然有細微不同,但都是那種飄然世外的流派,比喻一下的話,就是那種仙女系的......哎?!
林陽被自己的形容點醒了。
正好小柳也起身往外迎客。
林陽看她神色是難得的端正,心裡就有些底了,跟在後面也出去了。
寒夜月明,胡二提着燈籠,略躬着腰在前面引路。
來客是個氣質高華十分美貌的女子,只帶了個侍女,身上廣袖長裙,肩上一襲大紅披帛,身形嫋娜,步步生蓮。
這個步步生蓮是實指。
鞋子被長裙遮住看不到,但鞋底一定是有機關的,走過的路上足印都是一朵朵閃着細碎銀屑的蓮花,香氣氤氳。
林陽歎爲觀止,女人打扮自己,真是不論身份也不問時代。
小柳此刻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半點兒看不出來平時傻吃酣睡的樣子,端正一禮道:“見過仙子。”
猜想落實。
林陽也跟着行了個禮,“林陽。”
女子側身避開,不肯受,還回了個禮,客氣道:“不敢,小女辛十四娘,見過二位。”
辛十四娘不僅人美,做事情也漂亮,雖然是在籍的仙子,卻半點兒不自居身份。
進屋落座奉茶之後,就客客氣氣地道謝:“多謝二位照顧我這不成器的孫兒。”甚至還起身鄭重向林陽施了一禮,“多謝您當日救了這小子的性命。”
林陽也是知事的,避開沒受這一禮。
當着人家大家長的面兒肯定不能說是順手救回來給小柳玩兒的,也不願意肉麻兮兮地搞恩來恩去的那一套,便耿直道:“嘴賤也罪不至死,還是個狐狸,”一指小柳,“都是看她的面子救的,不必謝我。”
小柳臉上不顯,身體卻很誠實,胸脯不自覺地自豪一挺。
本來還憂心孫子的辛十四娘硬是被他們給逗笑了。
見狀,畏畏縮縮站在側後的白四這才鬆了一口氣。
再怎麼樣白四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凡間妖狐,若真是因爲羞辱了人家被宰掉,不僅冤,她連報仇都沒法子報。
辛十四娘很有自知之明,她雖然也資質不錯,卻更多的是因爲行事有道而被看重登了籍冊的,真格的動起手來,她不是劍仙的對手。
何況還不佔理。
想起這個,辛十四娘心中便恨鐵不成鋼,素手一伸,白四頭上一對白絨絨的狐狸耳朵就冒了出來。
捂着頭也不敢叫疼地被姨奶奶拎着耳朵拽到身前,耷拉着腦袋,可憐兮兮地等着挨訓。
就會賣乖!
辛十四娘無奈,問道:“你去找那劍俠幹嘛?”
白四舔舔嘴脣,賠笑道:“咳,孫兒就是見那女人長得不錯,畫也畫得還不錯,就去找她玩玩。”
以白四的風流性格,的確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兒。
但辛十四娘是誰,看不出來這小崽子藏的心眼兒纔怪,也不說話,就那麼看着他。
白四被盯得受不了,臉上的神色慢慢變了,吭哧吭哧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兒。
辛十四娘嘆氣,道:“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就拋之腦後了,再說跟你半點兒關係都沒有,你做什麼要去自尋煩惱啊?”
白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話,只是不服氣地扁了扁嘴。
辛十四娘板起臉,教訓道:“有那閒工夫,你去修煉長進不好嗎,長輩的事情哪輪得到你出手。”
“萬事皆有因果,我的那段因果早就了了,何況也算是因禍得福。你自作主張地行事,還如此傲慢不謹。”
“若不是有幸遇到吉前輩出手相救,如今我和你祖母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你於心何忍?”
白四被說得眼圈一紅,跪倒在地伏在辛十四娘膝頭,哭道:“孫兒知錯了。”
辛十四娘嘆息,慢慢撫摸他的頭髮,“家裡人對你這麼好,都相信你將來必能成大器,挑起一家門楣,你可別讓大夥失望啊。”
白四羞愧地淚流哽咽,只能不住點頭。
辛十四娘擡頭對看了一場“教子”大戲的小柳和林陽欠身致歉,道:“讓兩位前輩看笑話了,都是家裡小輩兒不懂事兒,給二位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