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道法現世,名位就是力量。自然不可能像是傅說以前那個世界從宋代開始的那種名不副實的亂搞。這些內閣的宰輔們都是一品的命臣,品階堪比王侯的。這些內閣的宰輔們發出同一個聲音,任是再多的反對也沒有用。要不然怎麼會把皇帝氣入深宮之中,十餘年都不上朝的?就是皇帝也反對不得!
傅天仇氣的半死,在傅說面前也不用作僞,差點破口大罵出來。傅說搖頭苦笑:“朝廷怕是真的沒錢了,總不能讓士兵餓着肚子去打仗!”
他現在對這個世界的瞭解越深,連朝廷的運轉的各項律法制度都十分的清楚。朝廷是真的沒錢了,偌大的一個國家,一年的收入稅賦只有六百萬兩。這還是前任名相改革的結果,若是以前一年只有四百萬兩的國庫收入。
就這麼些錢裡面,一百萬兩是要入皇帝內庫的,養活整個紫禁城幾十萬的宮女太監。還有在京的武官,和錦衣親軍和作爲皇帝耳目的輯事廠,日子也是緊巴巴的難過。就這外廷的錢糧不夠了,宰輔們動不動還要皇帝開內庫。
這般情況簡直和明代一樣,當年傅說讀史讀到這般情況的時候,差點哭笑不得。如今身在了這個世界,身臨其境,卻是欲哭無淚了。
這時候就聽一聲爽朗的大笑:“如鬆何故發火?”聽聲音卻是張老相公的。其實丁立早就聽出了腳步聲,只是沒說出口而已,現在他的感官靈便,莫說是風吹草動,就是蟲爬蟻鳴十丈之內,都是聽的一清二楚!張老相公卻是早來了,已經在門外把話都聽去了。
“原來是張老相公失敬,失敬!快請快請!”這次雙方在那處江上算是結緣不淺,算是救了他一命,還幫着他報了大仇。這次回京已經算是通家之好,上次已經帶着兩個兒子並其家人過來拜訪過,關係現在已經很親密了。這才能沒經過通報,直入了傅天仇的書房之中。
“你家青風真是文靜安嫺,我十分喜歡。不如許配給我那不成器的孫子如何?”張老相公含笑道。
他說的那個孫子丁立知道,卻也是一個翩翩少年郎,文采武藝都很出衆的。是張老相公大兒子的之子,現在還在家中讀書,和傅青風的年紀相若。倒也是良配!
傅天仇就大喜道:“固所願也。改天把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拿去比對一番。”這便是答應了,雙方關係更加親近,都是呵呵而笑。
傅說心裡苦笑,不知道傅天仇這輩子還會不會貶官罷職,傅青風還會不會去半路劫人?最重要的是還會不會遇上寧採臣?好在這種事情,長輩做主,也沒有他說話的份兒。
“朝廷無錢,如鬆你便要坐蠟了!”張老相公撫着鬍子,嘆口氣:“可惜你不是各黨中人,朝廷卻是沒有人幫你說話了!”
朝廷之中黨爭紛紜,不是出自各黨的人物,很難在朝廷之中立足。傅天仇也很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嘆氣。好在這次和張老相公結了親家,張老相公好歹也是前任宰相,自然有許多門生故吏可以借援。
“現在國子,太學各學之中也是亂的厲害。各家也都在學子之中招攬人手,培育後備力量。傅郎去上學,不是好辦法!”張老相公道。
“我自然知道,只是說兒人雖然聰明,學問也廣博。只是連畢竟……唉,根基不牢基礎打的不好。若不去官學之中深造一回,怕是秋後的科舉卻是很難考中了!”
張老相公對傅說也是極爲看重,認爲這是罕世之才,便是和傅天仇結親,也是很大程度看在傅說的份兒上。不過他也知道傅說學問底子不好,和那些皓首窮經的專業書生們比卻是要差許多。他就道:“這個好辦,科舉考試不僅要靠學子的文辭,也要靠實幹。是以朝廷鼓勵學子干謁。老朽在這朝廷之中還有幾分薄面,卻是可以舉薦傅郎!”
傅天仇吃了一驚,這個人情可就大了。大廣入官可不是隻有科舉一條路可走,還有恩蔭,舉薦之類的門徑。不過這都只有一品王公以上的大臣纔有的權力。張老相公做過宰相,卻是可以舉薦人爲官。
傅說就道:“小侄兒不願在朝廷爲官,願爲親民官!”
這般說了,連傅天仇和張老相公都沒有想到。這時候做官的,能做京官的,都是覺得高人一等。很多人寧可降級也要呆在京師之中,就好像地方上一個姓班的被擢升爲京官,他的同僚送他離開的時候羨慕的要死:“班生此去,無異登仙耳!”根本想不到傅說會主動要求出京,去做地方官,而且還是親民官。
“這個卻有些不好辦了,”張老相公道:“按例來說,親民官只能授給科舉出身的,或者是已經有多年爲官經驗的。你想去做親民官,那就只能去險惡的邊洲去了!”
傅說一拱手道:“正有此意!”
“我知道你志向遠大,”張老相公道:“但是……”
他說着,就聽到天上雷聲轟轟,這時候卻已經是冬天了,怎麼會打雷?這念頭都沒有轉完,就聽到那聲音越來越響,就見桌案上面的杯盞都跳動起來,屋樑椽柱,錯折有聲。各人相顧失色,傅說反應最快,一手攬了一個就往外面跑。
剛剛前腳出去,原本搭起來乘涼用的葡萄架子就咔嚓一聲垮塌了下來。接着就看到那屋子如同積木一般的垮下來,地上轟隆隆的震個不絕,眼看着到處房子都在塌陷。大地如同脫繮野馬一樣的顛簸,人都站立不住。就見那房屋被地震震的如同船隻一樣,跌下去又起來。牆傾屋塌之聲,與兒啼女號,喧鬧的好像世界末日。
人根本都站不起來,頭暈目眩的厲害,坐船一樣,被顛來顛去。河水傾潑丈餘,鴨鳴犬吠滿城中。幸好這地震來得快去的也快,眨眼間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