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德知道這是傅說的叔父,乖乖的一邊處理傷勢,一邊道:“那李成王是本地大豪族,家裡有錢的很。幾十萬畝的地,就是聽說有個算命的算出他有着帝王的命格,所以乾脆就扯旗子造反了。光是家中的佃戶,就組織了一支萬人大軍,現在佔據了九山徐青各地,朝廷發兵來剿滅過一次,卻被打敗了。這人現在氣勢正旺,自稱九山王,手下有個軍師‘臥龍先生’傳言很是了得,能掐會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臥龍先生?”傅說一愣,心道不會是諸葛臥龍吧?難道是諸葛臥龍選定了命世真主,要輔佐着一統天下?
傅天仇聽了苦笑,大概是和傅說想的差不多。左千戶也在旁邊聽着,不發一言,這時候忍不住大叫起來:“荒唐,荒唐,就算是朝廷失德,還有那麼多的忠臣良將在,哪裡會……哪裡會……你們這些人不念朝廷恩德,都是一羣反賊!”
邢德耿着脖子卻道:“少跟我說朝廷,我們百姓一直給朝廷交糧完稅,是等小民百姓供養朝廷。而不是朝廷對我等有什麼恩德了!我們遭災,也沒有見朝廷給我們一點幫助。”
左千戶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他心中自然也知道這番道理,只是剛纔氣急了。傅天仇仰天長嘆:“人心盡失,氣數已盡!”
左千戶聽了大震,叫道:“傅大人,連你也這般認爲麼?”
傅天仇不答,反而對傅說道:“京師不去也罷,我們回鄉去吧!”
傅月池一聲歡叫:“爹爹,你終於想通了!”
傅說卻沒有一口應下,只是腦中反覆思量,權衡利弊。兩個世界的經驗告訴傅說,大廈將傾之際,非人力所能挽回。改朝換代已經成了定居。這般的變革,代價十分慘重。數以千萬的百姓會在其間慘死。如此慘烈,必然會影響陰世和神庭,不知道會有多少神靈隕落……這便是所謂的天地劫運了吧?
而如果自己想在這世上開創出仙道一脈。必然要趁此良機。只有在這天地劫運的時候,諸神自顧不暇,纔可能乘機推出仙道。只是自己現在自己修爲太低,若要想在這天地劫運之中有所作爲。起碼也得元嬰成就以上。而要想自保,最低也得修成金丹。
這般算起來時不我待啊!只有想辦法推遲天地劫運了。
傅月池推着傅說的胳膊叫道:“大哥,大哥,你還在想什麼。我們會鄉下去,帶了族人一起去花山縣……”
自古以來。皇宮建築自有規矩。按古國都如井田法,畫爲九區。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一區君(皇帝)之宮室,宮室前一區爲外朝,朝會藏庫之屬,皆在焉。後一區爲市……。
若是有懂風水秘術的高人看來。整個主山——宮穴——朝案山,形成一個完整的風水陣局,對應天上星辰。一股沖天而起的天柱直撼天幕之上的紫薇垣。天人相應。莫不如是!
這時候也是入夜了,寢宮之中,當今天子慶安皇帝還沒有入睡。這時候是盛夏時分,地處北方的京師溫度更高。只是皇家有無窮享受,擺着幾個冰盆,有着宮女太監搖扇。這溫度很容易就降了下來,絲毫不會比傅說來的那個世界的空調要差。
慶安皇帝穿這薄薄的道袍。大袖通風,周圍的點着幾十根灌了龍涎香的蜜蠟。照的燈火通明。他的手中拿着幾張紙,搖頭晃腦,口中吟哦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爲知者,殆而已矣!爲善無近名,爲惡無近刑。緣督以爲經,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
看慶安皇帝這副模樣,若說是一個老鄉儒都有人相信,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了。他長嘆了一聲,道:“此言雖然迂腐了一些,卻是大有深意,實在是妙文,妙文!還是這點寫的好,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身邊太監黃奇笑道:“那是,那是,聖君的懷抱別人怎麼會知道。現在這些天下人只是蠅營狗苟,哪裡能如聖君一般飛龍在天,眼光開闊……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雲氣,負青天……這纔是聖君的懷抱!小的們只是聖君的身上的跳蚤,雖然微小,也能跟着聖君飛上天去,看看這世間的大好風景……”
“唔……”慶安皇帝長長出了一口氣,道:“蠟燭太多了,怪熱的,除去幾根吧?”
“是皇上……”黃奇連忙應道。
“這就是傅家的那個小子寫的?”慶安皇帝輕輕拍這一疊稿子,若是傅說看了,就會記得這些都是自己練字的時候隨手寫下來的一些東西。
“這些都是錦衣親軍們去東郡找來的,全都在這裡了。這人確實有些小才!”
慶安皇帝大笑:“能寫出這種東西,怎麼是小才,是大才,大大的人才!把他叫到宮裡來,朕要用他!”
黃奇羨慕道:“那小子能被聖君青眼看中,可真是天大的福氣。只是那小子現在跑到南疆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去做了一個權知縣令……”
慶安皇帝道:“能寫出這種汪洋恣肆,飄然物外的,心中定然別有懷抱。不想外廷的那些齷齪大臣們,嘴裡仁義道德,肚子裡全是男盜女娼。就說那個那小子的叔父傅天仇吧,原本也算得上忠君爲國,卻被外廷那些內閣諸相逼的去領軍打仗。他一個文臣哪裡懂什麼打仗了?還不是這些內閣的相公們看他不順眼?”
“皇上聖明!”黃奇習慣性的拍了一句馬屁,心裡卻着實羨慕。這就是愛屋及烏了吧?看傅說那小子文章順眼,便連他叔父監軍吃了兩次敗仗的事情都給洗脫了。當初皇上聽到兵敗的消息的時候,還氣的險些要殺人!”
黃奇心裡這般想,但是最不敢表露半分。慶安皇帝喜怒無常,連他這個跟隨皇帝幾十年,從小到大的大伴很多時候都不知道皇上再想些什麼,還是哄的皇上開心爲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