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奚垚緩緩扭頭, 驚愕道:“不會吧?你別胡說,這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怎麼不可能?”奚淼聳聳肩,說, “要不你去試試?”

“別鬧, 這可是在皇宮裡, 要謹言慎行。”奚垚提醒道。

“是是是, 知道了, 未來的狀元爺。”奚淼不情願地應付着。

奚垚無奈地嘆了口氣,待皇上與父親寒暄完,一行人浩浩蕩蕩進殿用膳。

席間皇上與奚老爺開心得多飲了幾杯, 奚舟看在眼裡,慌在心上。自己可不曾忘記, 那日所謂的沖喜宴, 這老爺子飲了不少酒, 像脫了僵的野馬爬到屋頂唱歌高吼,當下人拿了□□欲爬上前去拽他時, 他一腳踢翻了□□,弄得嚇人們跌落在地,屁股負傷。

嘖嘖嘖,奚老頭,若是今天你能爬上皇宮的屋頂唱歌, 我就敬你是條漢子。

夏桑低頭, 見她一臉焦慮, 便撫了撫她的腦袋, 道:“你想什麼別以爲本宮不知道, 後日即是咱們的成親大典,你若敢在這個節骨眼開溜, 本宮就算翻遍夏國也要把你找出來,痛打二十大板,讓你天天跪在本宮的身下求饒。”

話落,他微微一笑。

奚舟擡頭瞄了一眼,不禁打了個哆嗦。開溜?哎呦我去,你真是聰明啊夏桑,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後日便是大典,這兩日宮裡的人必定忙得不可開交,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想到這裡,她呲牙一笑,拿起筷子扒拉扒拉夾着菜,食得津津有味。

夏桑見狀,眉頭緊蹙,打量着她。這女人……突然就展開笑顏,真是讓人不得不警惕。這個關鍵時刻,得命人看好她,切勿出了什麼差錯。若不然丟得不僅是我皇家顏面,還有本宮在母后面前的地位。

他的腦海裡浮現那日皇后提出的條件,不由得心中一緊,抿了抿嘴。舟兒,若是日後本宮有什麼……做的令你不滿意,千萬不要動怒,畢竟有些事情也不是本宮能夠做主的……

酒足飯飽之後,奚家四口被安排住在了東宮西側的成歡宮,這也是特殊待遇,可以說至今沒有過這樣的先例。皇后真是特麼費盡心思想搞垮我啊!

奚舟在成歡宮裡,邊轉悠邊感嘆,時不時自顧自的反諷皇后幾句。

奚垚放下箱子,把書拿出來擺放好,然後關好房門走出來,恰巧撞見胡亂晃悠地奚舟。他見她一副地頭蛇的走姿,笑道:“小妹這是方纔吃的太飽,走路都不會了?”

奚舟遲疑片刻,立馬站直,掩面道:“呵呵呵,兄長,你又取笑人家。”

該死,一時得意忘形,若是讓皇后的人瞅見我走路像個地痞流氓,豈不是又……

“小妹!”奚淼突然出現,打斷了她的思路,伸手攬着她的肩膀,撫着她的秀髮,道:“爲姐我甚是想你,看見你如今活蹦亂跳的,我也就放心了。”

奚舟一臉黑線,扭頭道:“姐,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即便我平日裡脾氣暴躁,說話不經大腦,但這是在宮裡,我也知道要夾起尾巴做人的。”

雖說如此,還是一不小心就得罪了皇后和常喜。說起來,許久不見常喜了,看來他是氣消了,也懶得找我麻煩了。

此刻,常喜躺在牀榻上,緊裹被褥,額頭上敷着冰袋,眼神迷離,臉頰泛紅,不由得打了個噴嚏,輕聲道:“本司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病了呢……阿嚏!”

奚淼一臉欣慰,道:“小妹真是長大了。”

呃……奚舟奚垚見狀,尷尬地笑了笑。都說長姐如母,可咱們的孃親有那麼……呆嗎?

說到孃親,她的腦中閃過奚夫人的影子,忙問:“對了,今日皇帝老……人家說咱們娘有孕在身,這是怎麼一回事?”

“哦,就是有了身孕的意思唄!”奚淼眨眨眼,解釋道,“當初爹宣佈你和太子的婚事時我們一臉懵,想着你若嫁進皇家必定不能接管家裡的生意了,那可怎麼辦?就在這時,爹又說娘有了,讓我們不要擔心。”

啊?

奚舟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騷|操作?爲了讓我嫁給太子,倆老傢伙硬是搞出來個娃娃,我服了。”

奚淼噗嗤一笑,道:“我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都瞠目結舌了。不過娘懷有身孕還如此舟車勞頓來看參加你的成親典禮,也是難爲她了。”

“呵呵呵……”奚舟尷尬地笑着,沒有言語。照她這麼一說,我若是臨陣脫逃不太講義氣?可是……終身大事面前講什麼義氣,現在連回家的機會都沒有,萬一回不去了,也不能被困在這勾心鬥角的皇宮裡。你看看皇后對我百般嫌棄的眼神,說不定哪天我就橫屍荒野了。

不行,得走!

奚舟堅定地點了點頭,匆匆回了司制司。二話不說往桌子上鋪了塊布,把衣服首飾銀子一股腦往裡面放,然後繫好,把它藏進牀下。又拿出自己收集下腳料拼成的夜行衣塞進枕頭下,然後坐在牀榻上長舒一口氣。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東宮內,太子試着婚服,在銅鏡前走來走去,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蝶雙匆匆進來,朝送衣服來的宮女使了個眼神,讓她們暫且退下。待她們退下後,蝶雙上前,小聲道:“殿下,奚舟姑娘今晚怕是有所行動。”

夏桑一愣,眯了眯眼,整理着袖子道:“蝶雙啊,如今你是越來越厲害,連司制司都有你安插的人了。”

蝶雙後退幾步,連忙解釋道:“殿下,奴婢都是爲了殿下啊!奴婢看您如此喜歡那姑娘,可那姑娘對您似乎不怎麼上心,於是就……”

“罷了,大喜的日子臨近,本宮就先不追究你了,”夏桑轉了一圈,淡淡地說,“不過蝶雙,你自小便進了宮應當知道,無論是誰,若是隨意安插眼線買通他人,可是要被處以重刑的,你好自爲之。”

“是,奴婢謹記在心!”蝶雙低頭,問,“那……今晚……”

“今晚多派人手隱藏在司制司外,本宮也要親自去會會那個女人!”夏桑眯了眯眼,說,“想逃婚?看本宮怎麼收拾你!”

話落,他的嘴角抹過一絲邪笑,嚇得蝶雙哆嗦了一下,連忙退了下去……

成歡宮正殿內,奚夫人躺在椅子上,撫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道:“老爺你說,舟兒是否滿意這門婚事?在大殿時我見她愁眉不展,方纔也是,來給我們請安也是面色淡然,全然沒了往日裡在家的嬉皮笑臉。我有些擔心……”

“誒,夫人你想太多,”奚老爺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舟兒這是長大了。在宮裡磨練了一段時間,人也成熟穩重了,這是好事。況且她嫁給了太子,日後或許能成爲後宮之主母儀天下,也是不能像過去那樣沒規矩的。”

“是嗎……”奚夫人聞言,神色黯淡,回想起那個天真爛漫的奚舟,不禁嘆了口氣……

奚舟以試婚服爲由,在屋子裡待了一下午,直到夜將暮,她才走出來透透氣,與宮女們寒暄幾句。她在屋前徘徊着,待宮女們散去,作坊的燈熄滅後,她轉身進了屋子,迅速換上夜行衣,把包袱系在背後,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取了一把劍,打開窗戶左右一探,確定無人後翻了出來。

誰知,她一個不小心,直接一頭栽了下來,頓時眼前眩暈。

該死!

她嘟囔了一句,慢慢爬起來,晃了晃腦袋,待清醒後去尋寶劍,卻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見。糟了,忘記自己有夜盲症,還特麼忘了帶打火器!照這樣,我根本連皇宮都出不了啊!

奚舟嘆了口氣,眯着眼,藉着月光尋劍。片刻,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和一陣光,未等她轉身,那腳步聲的主人便開口道:“這位姑娘,你可是在找這把劍?哎呦,這不是前段日子太子送給太子妃的那把嗎?你難道是行竊者?”

聽到行竊者三個字,奚舟一驚,連忙回頭快速說:“不不不,我就是太子妃我就是!白天太忙,所以我想晚上出來習一下劍術,嘻嘻……”

什麼鬼,這人從哪兒冒出來的,我可是打聽清楚了,這個時間巡夜的衛尉不可能出現在此啊!莫不是我算錯了?

她說完,緊閉雙眼,不敢直視那人。

良久,一陣大笑聲傳來,這笑聲熟悉又刺耳,驚得她猛然睜開雙眼,指着那人道:“夏桑?你丫的怎麼在這兒?”

夏桑挑着燈籠,冷笑道:“本宮這不是一刻不見太子妃就甚是甚是想念,所以來看看你嘍。沒想到愛妃你,還有穿夜行衣練劍這一癖好。真是不知愛妃你是練劍還是練賤。”

他說完,微微一笑。哼,本宮就知道你得開溜,幸好本宮早就佈下了天羅地網,量你插翅難飛。不過……你的腦子比本宮想象中笨了許多,真是醉了。

奚舟一臉懵,撓了撓頭頂,過了一會兒才知他話中意,頓時火冒三丈,擼起袖子吼道:“你才賤呢,你全家都賤!唔……”

此話一出,夏桑連忙丟下手中的的燈籠,捂住她的耳朵,掃視四周小聲道:“你這女人,平時沒規矩就算了,如今還敢辱罵皇室,不想活了?”

“唔唔……”奚舟使勁扒開他的手,翻着白眼說,“你差點捂死我!這又沒有別人,你怕什麼?”

話落,四周響起一陣咳嗽聲。奚舟動了動耳朵,一臉尷尬。我勒個去,合着這傢伙早就埋伏好了,厲害了,還能猜到我今夜要溜走,能耐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