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舟按照司飾司提供的飾品樣圖,畫了舞衣的初稿,拿給孫典制過目,心裡忐忑不安。雖說自己是個服裝設計師,畫畫稿得心應手,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用毛筆勾勒,不知道行不行。
孫典制仔細瞧着圖紙,拿筆給改了幾處地方,命她按這個圖紙做出樣衣。奚舟接過圖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發呆。
“奚舟,你看見我的繡針了嗎?”芊蘭如廁回來,翻着案上的碎布問。
“在這兒。”奚舟頭也不擡的指了指側邊。
芊蘭一瞅,拿了起來,眨眼看着奚舟,詫異道:“你一直盯着白紙看什麼?”
這丫頭莫非魔怔了?白紙上能有什麼稀罕物件,難不成自己畫個當神筆馬良?
“啊?”奚舟恍惚了一下,猛然擡頭眨眨眼,傻笑道,“誒,我在想這舞衣這樣改合不合適。”
她說着,從白紙下方抽出圖紙,遞到芊蘭面前。
芊蘭仔細瞧着圖紙,思考片刻,道:“這些硃砂標註的,是孫掌制給你改的吧!你這麼一說,看起來的確感覺哪裡彆扭,要不你先做個小樣衣看看效果?”
“說的也是,做出來纔好知道那不對勁的感覺在哪兒。”奚舟點頭,接過圖紙壓在案板上,扯開布料,拿起滑石動工。
初秋的平陽,完全沒有涼爽的意思,炎熱的天氣讓人煩躁不已,食慾不振。皇上沒吃幾口,便換了身便衣,從御書房後門溜掉了。夏桑打着哈欠,伸着懶腰站在御書房前,思索片刻,往東宮走去。哎,昨晚一宿沒睡,實在疲憊不堪,我還是先回去補個覺吧,免得她再趁機把我撲|倒。
皇上獨自穿梭於宮中小道,來到了司制司,此刻宮女們都在別處吃飯,作坊裡空無一人。他瞅了瞅,失望的搖了搖頭,看來朕來的不是時候。
忽然,奚舟回來取東西,見有人站在作坊的門口往裡探頭,便上前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你是什麼人,鬼鬼祟祟地在看什麼?”
皇上一愣,扭頭一看,只見一身材嬌小,面目清秀的丫頭站在自己面前,這張臉……倒是有些像奚家丫頭,說起來,朕也有兩年未見過她了,認錯了也有可能。
奚舟見他不言語,抱起雙臂質問道:“喂,老頭,我問你話呢!這裡是深宮重地,閒雜人等不得亂闖,你……”
“奚舟!”
芊蘭突然跑過來,打斷她的話,說,“你筷子在我那裡,我給忘了,走吧去吃飯。”
奚舟……皇上聽到這名字,心裡咯噔一下。這丫頭不僅長得像,名字也一樣,可她若是奚家丫頭爲何不把文書呈給朕?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想到這裡,他皺了皺眉。
芊蘭揉揉眼,看着皇上,驚訝地瞪大雙眼,剛想開口卻見皇上搖搖頭,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她只得嚥了咽口水,忍住不說話。
皇上怎麼會在這兒?這個時候他不應該是在御書房午睡嗎?
“等等芊蘭,這裡有個奇怪的老頭,他一直……”
奚舟話未說完,芊蘭連忙捂住她的嘴巴,連拖帶拉地把她弄到了吃飯的屋子。皇上見狀,鬆了口氣。朕記得,那丫頭是經常給趙濯送東西的那個,原來她是司制司的宮女。
“哎呀芊蘭,你爲何不讓我問清楚?咱們這裡可是後宮,不能隨便闖的,尤其是男性。萬一……”待回到吃飯的屋子,奚舟撇撇嘴抱怨道。
“沒有什麼萬一,那老先生背景硬,你吃你的飯吧。”芊蘭繃着臉看着她,嚇得她哆嗦了一下。
“呃……”奚舟聞言,一臉茫然,聽她這麼一說好像有點道理。那老頭身上的布料可是前段時間番邦國剛進貢的上好布料,我還有幸摸了一模。看來那老頭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哪個王爺……
幸虧芊蘭出現的及時,否則我就釀成大禍了。她搖了搖頭,悶頭扒着飯。
皇上找了處樹蔭坐下,扇着扇子,等奚舟回來。
夏桑則躺在牀榻之上呼呼大睡,時不時翻個身,連睜眼都不掙。
良久,奚舟在一羣人簇擁下回到了作坊,待邁進作坊的剎那間忽然撇到了皇上。她眨眨眼,徑直走向皇上,問:“老先生怎麼還沒走?可是找人?”
皇上撓撓臉頰,呲牙一笑道,“找你。”
“找我?”奚舟聞言,一臉懵,警惕的問,“找我何事?”
我從未見過這老頭,他找我做什麼?若他是什麼王爺……該不會是垂涎我的美貌想納我爲小妾吧?我滴乖乖,我可不喜歡老頭子。
皇上招着手示意她坐下,問:“你是叫奚舟吧?你可是從蘭陵鎮奚家過來的?”
奚舟聞言,驚訝的站起來,眨着眼問:“你知道奚……我家?恕我冒昧問一句,咱們在別的地方見過嗎?”
天吶,這麼快就打聽到我的來處,八成真是王爺。
皇上見她這副反應,微微一笑道:“別激動,你先坐下。”
這丫頭就是她,可是爲什麼她沒有呈上來朕寫的文書?不過她似乎如她爹所說,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怕是連造成那場慘劇的兇手也不記得了,難怪可以與桑兒和諧相處。
奚舟小心翼翼地坐下,繃緊神經看着皇上,一言不發。這老頭不僅可能是王爺,還知道蘭陵奚家,這麼快的速度應該不是打聽出來的,八成與爹是舊相識,若是如此那我便求求他,給我搞個女官做做,好讓我清閒清閒。
“那個……老先生,您和家父是……舊相識嗎?”奚舟怯怯地問。
“嗯……算是吧。”皇上拖着下巴,說,“我聽你爹說,皇上給了你文書,進宮呈上可享受優待,可你爲何還只是個宮女?”
“唉別提了,”奚舟一看機會來了,連忙說,“本來是有的,可是老爺子不給我,說是讓我自己打拼,我一直爲此事耿耿於懷。伯父您看,能不能……”
“哈哈哈!”皇上捋着鬍鬚,拍了拍奚舟的肩膀,道,“原來如此,不過若是你想被優待,我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奚舟聞言,激動的站起來,問:“真的嗎?伯父此話當真?”
皇上被這架勢嚇得往後一傾,點着頭說:“我從來不說假話,丫頭你大可放心。”
“若是如此,小女先在這裡謝過伯父了!”奚舟行禮,欣喜萬分。
皇上見狀,滿意地捋着自己的鬍鬚。
這時,夏桑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環顧四周,卻見奚舟和一老頭有說有笑,甚是憤怒。待他走近再次瞅了瞅,那老頭竟然是自己的父皇,這是……什麼情況?爲何父皇會在這兒?
他眯了眯眼,小心翼翼地隱藏在她們後面,偷聽二人講話。
“伯父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小女就先回作坊忙了。”
奚舟說着,起身行禮離開。皇上望着她的背影,欣然一笑,你,終於來了……
夏桑揉揉眼,再睜眼時,樹蔭下沒了人。他摸着後腦勺,一臉疑惑。剛纔的明明是父皇啊,怎麼一轉身又不見了?難不成我我眼花了?
他想着此事皺了皺眉,往作坊走去,到問口時剛巧一盆水潑過來,他瞬間成了落湯鴨。他剛想開口罵,卻見奚舟叉着腰走出來,打量着自己,大笑道:“我勒個去,你這傢伙,這是洗了個澡嗎,還是說腦子進水了?”
夏桑沉着臉,道:“你笑什麼,還笑?還不趕快給我找件乾淨衣服換上!”
奚舟捧腹大笑,應和着把他拉進了柴房,給他解開溼透了的衣衫,擦試着身體。
“還記得嗎,本宮第一次和你那什麼……就是在此處。”夏桑環顧四周,撇撇嘴說,“那時候你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措手不及。”
“然後哩?”奚舟眨眨眼,淡淡地問,“昨夜不也那什麼了嘛,人要學會節制,自我約束,總這樣不好。”
夏桑聞言,一臉尷尬,道:“本宮是想說,本宮覺得得對你負責,所以成……啊!你打我做什麼?”
他捂着頭,皺眉瞪着奚舟。
奚舟給他繫着腰帶,猛地一拉,道:“太子殿下,你到底要我說幾遍,本姑娘不需要你負責,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