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奧普斯不等衆人反應過來, 大步地走過去, 看也沒看地上癱着的人一眼,伸手就將遲萻攬到懷裡, 再將她臉上的面紗重新戴回去,十分小氣地不準人看到她。
拉赫曼終於反應過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空氣中飄蕩着濃重的血腥味, 再看地上的薩利赫, 可以從他身上的痕跡和他慘白的臉色看出他此時受的傷極重, 讓人一時間不敢相信。
薩利赫是一個強壯的男人,武力也不錯,作爲一個盤踞在罪惡之城中勢力龐大的鷹眼老大, 他不應該這般輕易地被人打倒,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或者是塔蘭斯王子的情人並不是普通的女人?
拉赫曼忍不住將目光移到迪奧普斯懷裡的人身上, 可惜迪奧普斯已經將人用鬥蓬裹住,除了一雙眼睛, 什麼都沒有露出來, 也無從探查起。
“哎呀, 親愛的薩利赫, 你沒事吧?”拉赫曼一邊問着, 一邊讓人去找藥師過來。
遲萻站在那裡,冷眼看着, 然後悄悄扯了下迪奧普斯的衣服。
迪奧普斯轉頭對拉赫曼道:“拉赫曼,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們先走了。”
拉赫曼看了一眼他懷裡的女人, 雖然心裡仍是對薩利曼這事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強行將人留下,畢竟一開始,就是鷹眼的人將塔蘭斯王子的情人捉過來的,理不佔在薩利赫這邊。
除此之外,不管薩利赫做了什麼,他到底是阿曼城的人,拉赫曼總不能明擺着幫外人。
幸好塔蘭斯王子沒有追究這些,拉赫曼放下一顆心,忙讓人將他們送出去,便坐在這兒,等藥師過來。
藥師很快就過來,先檢查薩利赫身上的傷。
當衆人看到薩利赫身上的傷痕時,都有些不忍直視,從這些傷口可以看出,對方對他有多怨恨,才能下這麼重的手。
罪惡之城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無辜,所以在他們享受着各種不法勾當帶來的利益時,也做好被人報復的準備,薩利赫的人敢對塔蘭斯國的王子的情人下手,他這樣的下場也是應得的,所以連拉赫曼也不好說什麼。
“薩利赫先生的傷勢太嚴重了,需要請占卜師治療才行。”藥師說道。
占卜師給人治療時極耗力量,會影響他們的占卜能力,一般不會輕易地請他們治療外傷。拉赫曼也很不捨如此勞動占卜師,不由問道:“如果只是普通治療,不請占卜師呢?”
“那麼薩利赫大人身上的傷會導致他無法正常行走,也無法再使用武力。”藥師表示無能爲力。
拉赫曼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可見那女人對薩利赫下手有多重。
沒辦法,拉赫曼只好讓人去請一位占卜師學徒過來,先簡單地治療,想要一下子好的話,以占卜師學徒的能力,還沒有辦法,但已經足夠了。
可是很快地,拉赫曼又有了新的煩惱。
因爲這些人不管有沒有愛傷的人,都渾身癱軟,沒有力氣,彷彿惡魔拿走了他們身體裡的力氣一樣。不管藥師試了多少方法,喂他們喝了多少藥,都沒辦法治好他們身上虛軟無力的現象。
“對不起,大人,我們無法分析這幾人身上的情況。”藥師一臉愧疚地說。
拉赫曼請了幾個有名氣的藥師過來,發現這些藥師們都無能爲力,終於明白爲什麼先前迪奧普斯會走得這般乾脆,原來還有後招在這裡等着。
拉赫曼沒有辦法,只能對牀上躺着的薩利赫道:“薩利赫,我的朋友,這次我可能沒辦法幫你。你也聽到藥師的話,若是你們想重新積攢力氣站起來,還需要找給你們下藥的人,就是那位塔蘭斯王子的情人。”
牀上的薩利赫面上露出驚愕的神色,不可思議地問:“那女人……是塔蘭斯王子的情人?”
“是的。”拉赫曼並沒有隱瞞,“這是迪奧普斯王子親口承認的,如果沒有意外,這黑髮姑娘會是他的王子妃。薩利赫,我聰明的朋友,你應該明白,和塔蘭斯國未來的王子妃交惡,並不是一個好選擇,不是麼?”
薩利赫依然滿臉驚愕,半晌,才緩緩地道:“你說得對……”
薩利赫不得不重新審視卡利維特國的第二公主,沒想到當初像喪家之犬一樣逃亡的公主,如今卻會像一個復仇使者強勢歸來,如果她以後真的會成爲塔蘭斯國未來的王子妃的話,霍奇拉斯國的王子算什麼,聰明的人懂得如何選擇。
遲萻鷹眼的地盤的時候被人綁着進來,離開時,是被城主的護衛兵恭恭敬敬地送出來。
這強烈反差的一幕讓附近的人露出驚愕的神色。
鷹眼的人時常在街上擄走一些落單的外來女人,周圍的人都知道,但對此的態度都是沉默不言,見怪不怪。
哪知有一天,鷹眼的人卻陰溝裡翻船,讓人不由得好奇起遲萻的身份。
遲萻此時並沒有理會那些人好奇的目光,一直在窺視着身邊這位王子的臉色,總覺得有點兒不太妙。
回到酒館後,王子殿下反手將門關起來。
那咯拉的關門聲,讓遲萻心臟也跟着跳了下,不過很快她就恢復平靜,將身上的鬥蓬和麪紗摘下來。
只是剛弄掉面紗,遲萻就發現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親愛的,你穿成這樣真好看。”
王子殿下用妖精一樣優美的聲音說道,強壯的體魄貼到她的後背,一隻手攬着她的腰,手指輕輕地撫着她柔軟的腰肢,手指像彈豎琴一樣,在她的肚臍附近留連撫弄。
酥麻的感覺從背脊躥到尾椎骨,遲萻控制不住輕吟一聲,然後趕緊咬住舌。
男人將她翻轉過身,俯首就吻過來,將她的聲音吞噬,有力的手掐着她的腰,將她抱起,放到他的大腿上,炙熱的脣舌碾壓着她的脣齒,汲取她嘴裡的氣息,兩人的身體都在這吻中發燙。
“等等……”遲萻掙扎着解釋,“我去那裡是有原因的。”
男人的脣落到她嘴角,看她大口地喘着氣,又吻了一下,說道:“我知道。”
“……”
遲萻沉默了下,終於爆發了,“你既然知道,現在還壓着我做什麼?放開!”
這傢伙這樣嚇她很有趣麼?天知道她最悚的就是他犯蛇精病的時候,那時真是有理也說不清。
迪奧普斯抱着她坐到沙發上,給她拍撫胸口,目光落到她起伏的胸部,那裹在兩塊性感的小碎布中的渾圓一鼓一鼓的,像兩隻快要出籠的白兔,可愛極了,讓他的目光燃起兩簇火焰,一隻手捧住她挺翹的臀部,愛不釋手地揉捏着。
“色狼!”遲萻扭身想避開。
他將她的身體壓到懷裡,制止她的扭動,恐嚇道:“你別動,小心我在這裡辦了你。”
遲萻非常識趣地僵着身體不動,由着他將自己揉進懷裡,與他高昂的慾望相貼,可喜可賀的是,他果然沒有再進一步。
見她聽話,他反而有些失望,摟着她說道:“親愛的,你真是太厲害了,看到薩利赫的下場,我現在相信你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女人,更讓我着迷。”他托起她的一隻手,放在脣邊親吻,一雙眼睛勾魂一樣盯着她,“成爲我的王子妃吧!”
遲萻:“……”
遲萻被他妖精一樣的眼神勾得臉皮微紅,將手抽出來,當作沒有聽到他的話,繼續說道:“當初我和法藍逃到阿曼城時,被鷹眼薩利赫奪走卡利維特的信物,我必須奪回來,絕對不能讓這東西落入霍奇拉斯國的手中。”
男人哦一聲,示意她繼續說。
“可惜你們今天來得太快,不然我就能拿回來了。”說着,她有些不滿地瞪向他,她連撤退的路線都留好了,哪知道這人和拉赫曼壞了她的計劃。
迪奧普斯馬上露出一臉歉意的神色,“親愛的,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聽到這話,遲萻心中一喜,覺得這個男人還是有藥可救的。
接着又聽到他說:“不過下次你要做什麼事,一定要提前和我說,省得我發現你不在,以爲你逃走,這會讓我忍不住想將你關在我親手打造的牢籠裡。”
遲萻:“……”媽蛋!果然不能相信這個男人是正常的。
“爲什麼你一定要認爲我會逃?”遲萻忍不住爲自己辯解,明明她都接受他的蛇精病屬性,這幾個世界都乖乖地和他在一起,他還想怎麼樣?
迪奧普斯聽到這話,微微愣了下,然後思索片刻,方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你太會跑,每次都讓我遍尋不到。”
遲萻覺得他說的話很有歧意,卻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造成他這樣的錯覺,而且她發現自己試圖和他談論這件事情時,每次都是無疾而終,久而久之就懶得再試圖掰正他,反正這人已經是蛇精病晚期,掰不過來的那種。
迪奧普斯也不想談這話題,很快接着剛纔的事問道:“需要我做什麼?”他執起她一縷黑髮,聲音如夜中的絮語,溫柔低沉,“你是我的王子妃,爲你,我願赴湯蹈火。”
遲萻差點一腦袋磕到他的臉上,話題別跳得那麼快,而且她幾時答應當他的王子妃了?
她深吸口氣,冷靜地道:“不用,讓薩利赫親自過來求我。”
當初莉莉安和法藍在這座罪惡之城吃了那麼多苦,她怎麼可能輕易地放過他們?薩利赫只是個開始。
迪奧普斯低首看她冷凝的側臉,忍不住微笑起來。
從當初在沙漠她拼盡全力朝他撲來的一擊,就讓他意識到,懷裡的這人並不溫柔也不良善,只是平時安靜的樣子隱藏得太好了,她沒有一般的女子的溫柔可人,也沒有那些女子的優雅美麗,卻奇特的很符合他的胃口。
看到她,他一顆心就忍不住激烈地跳動,某道聲音在催促着他,一定要將她狠狠地困在懷裡疼愛,讓她再也沒辦法跑。
夜色降臨時,薩利赫那邊再次有了消息。
薩利赫派人過來,恭敬地呈給遲萻一枚刻着奇特花紋的金幣,這是鷹眼的信物,薩利赫向她投誠。
“你要過去?”迪奧普斯不太高興地問。
遲萻嗯一聲,披上鬥蓬將自己裹起來,“我要去取回卡利維特的信物。”
迪奧普斯看她半晌,嘆了口氣,陪她一同過去。
等見到薩利赫時,某位王子殿下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像防賊一樣地防着他。
不過薩利赫並沒有感覺到王子殿下對他的敵意,他發現陪同遲萻來的人是塔蘭斯的王子時,終於相信拉赫曼的話,心頭鬆了口氣。
雖然他選擇與卡利維特的第二公主合作後,無疑會得罪霍奇拉斯國,可是比起塔蘭斯國,霍奇拉斯國又不算得什麼,除非霍奇拉斯國真如傳聞中那樣,將戰火燃燒向整片大陸。
現階段,與卡利維特的第二公主的合作顯然是明智的。
“卡利維特的信物在這裡。”薩利赫虛弱地靠着枕頭,努力地將用布包着的東西遞給遲萻。
遲萻打開來查看,如記憶裡的一樣,卡利維特的國王印章,屬於卡利維特國特有的風雪之心,還有一封信,而這信上的印泥有些模糊,顯然被人打開過。
遲萻冷冷地看向薩利赫。
這位高大健壯的沙漠男人馬上垂首,認命地道:“公主請放心,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看過。”
遲萻冷漠地道:“這次就算了,希望下次我們合作愉快。”說着,遞給他一瓶藥,讓他喝下。
薩利赫喝完藥後,感覺到被抽離的力氣漸漸地恢復,不再只能軟綿綿地躺在牀上,頓時看向那位公主的目光有些不同。
看來這位卡利維特公主不僅是一個占卜師,更是一個高明的藥師。
遲萻又與他商量接下來的計劃後,留下其他幾個人的解藥,便和迪奧普斯離開。
他們乘着夜色而來,踏着夜色離開,並未引起人的注意。
作爲城主的拉赫曼倒是知道他們應該會有什麼動靜,可惜夜晚來臨時,沙蟲又爬出地面,開始攻擊阿曼城,讓他沒有心思搭理其他,只能帶領一羣阿曼城的士兵一起斬殺沙蟲。
城中的藥劑師也在加班加點地研究驅除沙蟲的藥劑。
“其實要驅除沙蟲很簡單,妖精森林裡有晨光之稱的銀光草就能趕走它們,不過人類很少能見到銀光草。”迪奧普斯一臉事不關已地說。
遲萻笑着問他,“但這種東西,於王子殿下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擁有妖精血統的人類王子,遊走在人類與妖精之間,兩界都是他的地盤,擁有其他人沒有的境遇,所有一切不可能的東西,在他面前卻顯得微不足道。
“是的。”王子殿下微微一笑,“想要就來求我啊。”
遲萻對拉赫曼致以無比的同情,默默爲他點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