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司昂的情況, 遲萻心裡不無擔憂的。
所以第二天,在出發前,遲萻特地找個時間詢問司言,“司言,司昂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 他現在的精神依然不穩定, 眼裡的血色時淡時濃……他這樣回去第三維度世界不要緊麼?”
“不要緊的。”司言一副輕鬆的樣子, “其實大人現在的情況真的比幾年前好許多!遲小姐你沒有看到當時大人的精神完全崩潰時的模樣,幾乎沒人能壓制得住!當時因爲他,差點釀成慘劇,死傷無數,甚至有人提出要將他監禁或槍擊。幸好總統不忍心, 提出將他流放到無域世界……至少在這裡,他能撿回一條命。”
說到這裡,司言也有些傷感,當初的情況十分艱難,如果不是總統抗住外界的壓力, 將司昂送到無域世界,只怕等待他們的結果不會太好。
所以,在他看來, 現在司昂的情況已經很不錯,至少能正常溝通, 也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會扛起自己的責任。
遲萻無語地看着他。
這要求得多低啊, 只要能正常溝通,他們就心滿意足了。問題是,司昂那副樣子,是能正常溝通的人麼?要是關鍵時刻,他又來一次大爆發,變成個神精病無法溝通怎麼辦?
聽到她的懷疑,司言繼續輕鬆地說:“沒關係,不是還有遲小姐您麼?”
遲萻:“……我又不能去你們世界。”
如果司昂真的發瘋,她在場的話,或許能阻止,可她又不能到第三維度世界。
司言笑道:“遲小姐不去也沒關係啊,只要大人心裡記着你,他就會控制自己,保持自己最好的狀態,不會允許自己失控的。”如果失控預示着要忘記她,司言覺得那位大人會努力地控制自己。
說到這裡,司言又道:“遲小姐,你以後還會來無域世界的吧?”
遲萻默默地點頭。
司言心中一輕,繼續笑道:“那就是了!爲了與你在一起,大人一定會將第三維度世界安排好,然後來這裡和你團聚。”
遲萻無話可說。
發現自己的擔憂在司言那裡顯得無所謂後,遲萻只好作罷,正要再詢問司昂回到第三維度世界要面臨的事情時,就見司言猛地閉嘴,並且離她幾步遠。
遲萻下意識地轉頭,就看到踩着晨光走來的男人。
他神色冷淡,舉止從容,氣質矜貴,唯有那雙永遠無法退去血色的眼睛陰冷而嗜血,會讓初次看到這雙眼睛的人無法仰制地產生恐懼。
他走到兩人中間,不高興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說得那麼投入?”
司言一臉正氣地看着他,明智地沒有說話。
遲萻有些尷尬,這種捉姦一樣的語氣,讓她無言以對。
這男人的病比其他世界的都要嚴重,並且喜歡無理取鬧,不管她和哪個人距離近一點,甚至不管對方是男是女,他總會覺得她和那人有什麼,要不是她每次都要大膽直白地告訴他,自己心裡只有他,只怕他已經大開殺戒,甚至根本不管那人是不是他的下屬。
這病得也太重了,遲萻有點擔心等到她死,也治不好他的病可怎麼辦?
會不會影響到下個世界?
心裡擔憂着,面上卻笑得格外的甜蜜,主動拉着他的手說道:“說你的事情啊,我怕你回到第三世界後不適應,所以過來問他。”
男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柔和,低頭親吻她的脣角,用低沉醇厚的聲音道:“你可以問我。”
然後摸摸她的臉,將她帶走了。
司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發現遲萻順毛的本事越來越溜,謊話信口拈來,簡直厲害了。
幸好,遲萻是將他家大人放在心上的,不然他真要擔心她回到第十五維度世界後,就不肯再來無域世界,畢竟以無域世界的情況,不會有人想要再來到這裡的。
如果遲萻真的不再來無域世界,司言根本不敢想像那後果。
朝陽初升之時,山林裡的野獸也出來覓食,可以看到草地上那些巨型的動物,慢悠悠地在溪邊喝水,一羣人類走過,並沒有引起它們的注意。
在司昂吹響哨子後,很快天空中就出現一隻巨鷹。
其他聚居地的人不明所以,在巨鷹出現時,嚇得本能地想要躲起來。
白崖山聚居地的人雖然也躲,但只是給那隻降落下來的巨鷹騰位置,免得它那噸位不小心就會將他們踩死。
司昂帶着遲萻和幾個下屬爬到鷹背上,然後抓抓巨鷹的毛,那隻巨鷹便騰空而起。
司言朝下面的人道:“烏先生,我們先走一步,在聚居地裡等你們!”
烏渡等人雖然羨慕,但也知道這隻鷹是司昂的,也只有司昂能驅使它,司昂允許的人才能上去,再羨慕也沒辦法,他們只能爭取儘快回到聚居地。
至於那些得到門鑰匙的人,此時並不打算回聚居地,而是直接朝目的地而去。
巨鷹飛行大半天后,便到那片花海。
一行人從花海下來後,司言馬上讓人去收集花瓣,同時也挖掘幾株阿斯塔娜花,打算帶回第三維度世界試着栽培。
“阿斯塔娜花能治療我們的精神力使用過度的隱患,我打算讓大人將它們帶回第三維度培育。”司言一邊挖一邊和遲萻說道:“無域世界中擁有很多神奇的東西,只要有本事,這些東西都能帶回去。對了,遲小姐打算帶一些回十五維度世界麼?”
遲萻愣了下,看着花海,說道:“原本不打算帶的,不過你這麼一說,還是帶點吧。”
帶點東西回去,也方便她以後運作。
決定好後,遲萻便詢問司言的意見。
在無域世界生活十年的司言,比她知道更多無域世界裡有哪些神奇有效的東西,有他作參謀,相信帶回第十五維度世界的東西能更好地引起世人的重視。
司言是個腦子靈活的,很快就明白她的用意,拍着胸口道:“如果遲小姐相信我,遲小姐可以將這事交給我。”
“當然。”
說好後,遲萻就去找站在花海中眺望遠處的司昂。
男人感覺到她的氣息,偏首看她,雙眼緊鎖着她的面容。
那樣的眼神,如同一個貪婪的惡鬼,彷彿要她的身心都鎖在他的眸心深處。如果是在現世時,在最初認識他的時候,遲萻對這樣的他是害怕抗拒的,現在卻能坦然地面對他,習慣他的一切,不管是好的、壞的。
“你剛纔和司言說,要帶無域世界的東西回第十五維度世界?”他開口問。
遲萻大大方方地點頭,順嘴問一句:“是啊,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男人想了想,從花海中摸出一隻藍球大的蛋給她,“這是蛇蛋,你可以帶回去給他們。”
遲萻:“…………”
媽蛋,難不成是要在正常的世界裡來個哥斯拉的現實版故事麼?
遲萻覺得如果她真的接受他的建議,將這顆蛇蛋帶回去,並且孵出一條小山堆似的巨蛇,估計第十五維度世界的人連滅了她的心都有。
當下便道:“不用啦,這顆蛋咱們還是吃了它吧,聽說蛇蛋很有營養。”
男人盯着她一會兒,沒有再說什麼。
半天后,他們終於抵達白崖山的聚居地。
當他們從巨鷹背上下來時,聚居地裡的人紛紛跑出來。
“上帝,你們回來了!”蘇珊娜歡喜地跑過來,胸前的那兩團兔子跳得像要爆衫一樣,很多男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她的胸前。
蘇珊娜興奮地跑過來,想給遲萻一個熊抱時,看到遲萻身邊的男人,趕緊剎腳。因爲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撲上去,估計會被那恐怖兇暴的男人一巴掌抽飛。
這下場太可怕了!
“遲,你搶到門鑰匙了麼?”蘇珊娜興奮地問。
遲萻笑着點頭。
看到她點頭後,山谷裡的一些人目光微閃,司言看過去,一臉笑眯眯的。
得知他真的搶到門鑰匙,蘇珊娜興奮地尖叫一聲,馬上道:“那你幾時出發回去?能不能幫我捎封信?啊,當然,如果到時候你能往我曾經住的地方跑一趟就更好了……”
遲萻伸手擋住她的喋喋不休,說道:“可以捎信。”
蘇珊娜興奮地馬上跑回房,準備去寫信。
遲萻一行人平安回來,聚居地裡的人甭管心思如何,紛紛表達對他們平安歸來的祝賀,問明白他們幾時離開後,接着該幹嘛就幹嘛。
司言想多做點精油讓司昂帶回第三維度世界,以防萬一,所以他很快就帶人投入忙碌中,需要等些的時間。反正他們有那隻巨鷹代步,能等得起。
回到聚居地後,遲萻好好地休息一天,便跟着司昂去收集要帶回去的東西。
這期間,遲萻遇到好幾拔想搶門鑰匙的人,不過最後都被她乾脆利落地解決,那些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倒也沒敢再來搶。
至於司昂的門鑰匙,在白崖山的第三維度世界的人大多被司言整合成司昂的下屬,他們更不會來搶。那些原本等着看好戲的人發現,最不會去搶門鑰匙的反而是第三維度世界的那羣瘋子,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日子就在忙碌中過去,那些參加搶奪門鑰匙的人也終於狼狽地歸來。
去的時候是七百人,如今回來的人數不過一百五十六人,看到這個數目,聚居地裡的人暗暗吃驚,沒想到這次會這麼兇險,死傷如此巨大。
等他們從烏渡那裡得知搶門鑰匙的過程發生的事情,便不奇怪這次會傷亡這麼大,對熱武器這種存在更是忌憚,絕對不允許出現在聚居地中,以免爲聚居地帶來毀滅性的傷害。
蘇珊娜看看人羣,發現第十五維度世界的人回來的不多,認識的甚至只有杜勒一個人,不禁愣住。
她將寫好的信給遲萻時,忍不住問道:“遲,洛呢?”
“死了。”
蘇珊娜聽到這話,狠狠地抽一口氣,連洛可那樣厲害的人也死了,讓她對搶奪門鑰匙這事更是忌憚,沒那個本事,還是好好地待在聚居地裡吧。
“那顧維呢,是不是也……”
“沒有,他在哪裡我不知道。”遲萻說着,也有些奇怪。
直到五月份將近,他們準備出發時,杜勒親自來找遲萻。
看到杜勒到來,某個男人又用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盯着,不管是遲萻和杜勒都有些僵硬。
遲萻儘量無視身後的某個門神,輕咳一聲,問道:“杜勒,你有什麼事麼?”好歹先前還幫着揪出暗殺的人,不管怎麼樣,也給點面子。
杜勒頂着男人可怕的目光,有些壓力山大地道:“遲小姐,聽說你明天準備回去,是麼?”
“是的。”
“能不能拜託你幫忙帶點東西給顧維。”
遲萻眨了下眼睛,吃驚地道:“帶給顧維?他在哪裡?”
“他現在應該已經抵達當初我們進入無域世界的那個山谷。”
聽到這話,遲萻微微眯起眼睛。
從無域世界返回原來世界的方式很簡單,只要持着門鑰匙,沿途折返,就能回去。通俗的說話是,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當初他們是穿過那個山谷進入無域世界,同樣,他們要回去時,也要穿過那個山谷。聽說每一個世界的人進入無域世界的地方都不一樣,有些人是山谷,有些人是山洞,有些人是森林,有些人是從海里出來,各有不同。
雖然不知道顧維去那個山谷做什麼,不過這種舉手之勞的事,遲萻也不會拒絕。畢竟杜勒看樣子以後要在無域世界裡生活,等她回來後,擡頭不見低頭見,不用弄得太難看。
見遲萻答應後,杜勒微微一笑,說道:“遲小姐,謝謝!能認識你,我很高興。”
然後便在某個男人兇狠的目光中,僵硬地離去。
第二天,他們準備出發時,遲萻收到杜勒帶來的一個大包裹,用結實的袋子裝着,可以拎在手裡。
“遲小姐,麻煩你了。”杜勒客氣地道。
遲萻沒說什麼,將它掛到鷹的爪子上。
巨鷹有些不滿,它的爪子是用來抓獵物的,不是用來當搬運工,一個兩個的都往它爪子上掛東西算什麼?不過被某個眼睛血紅的男人看過來,它只能老老實實地當搬運工。
與衆人道別後,巨鷹載着司昂、遲萻和司言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