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昂自然能看得出她挺不開心的, 不由問道:“怎麼, 你不喜歡?”
正常人都不會喜歡的吧?
遲萻瞅着他,滿臉都是對那寵物項圈的不喜, 再仔細看去, 越發的覺得這簡直就像條狗鏈子啊。這個世界的工藝品做得未免太不經心了,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怎麼戴得下去, 竟然沒有抗議。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鑲寶石的款式, 還有其他款的, 你喜歡鑲鑽的,還是鑽珍珠的,或者是其他寶石類的, 還有很多種選擇……”司昂將那些款式都和她說一遍, 最後詢問她的意見, “你喜歡哪種, 我可以讓人現在去換過來。”
“都不喜歡。”遲萻憋氣地說。
司昂聽到這話,頓了下, 將手中的禮品盒隨手丟到一旁,然後用專注的眼神看着她。
遲萻被他看得莫名臉紅心跳,輕咳一聲, 說道:“除了這種狗鏈子……咳, 這種項圈,抑制信息基因的東西,就沒有其他的款式了麼?”
“你是指?”司昂挑眉。
“我知道這種仰制信息基因的裝置需要貼身戴着,既然如此, 可以設計其他的款式,例如正常的項鍊、手鍊、戒指、腳鏈……有很多選擇的嘛。”遲萻說着,又嫌棄地看一眼那東西。
明明這個世界的科技發展水平已經達到一個高度,爲什麼在某些東西的製造上,仍是顯得那麼粗糙落後呢?
說到戒指,司昂的視線從她的臉滑落到她手上。
她的右手手指上,戴着一枚非常不起眼的戒指,卻十分眼熟。
男人的手指輕輕地撫過自己的手,深深地凝視她。
當初他去第四區與紀修商談合作事宜,倒是沒想到會走那條路,彷彿冥冥之中,有什麼力量牽引着他走到那裡,等他遵從自己的本能,從端木零手中搶走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時,他並未意識到自己這行爲和他平時的作風有多不符。
後來,將她安置好後,他就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其次纔是其他。
他們擁有同樣的戒指,所以她註定是他的!
只屬於他一個人的!
任何男人都不能碰的寶貝!
“司昂,能換另一種款式麼?”遲萻問他。
“可能不行。”男人回過神,說道:“女性脖子的大動脈旁有一個腺體,會泄露基因信息,所以仰制器纔會做成這種款式給女性隨身佩戴。如果你不想戴,除非有藥劑的抑制,不過很可惜,藥物一般太傷身體,現在人類沒有發明這種東西。”
加上藥劑的使用,可能也會損害到男人的利益,所以這種東西更不可能存在。
遲萻非常沮喪,臉都垮下來了。
司昂將那條銀色的項圈拿過來,它上面鑲嵌着一枚和他的眼睛一樣色澤的紫寶石,顯然這是他特地讓人設計的。
他爲她戴上,然後吻了吻她的脣角,柔聲道:“你明天就成年了,先戴着好麼?”
遲萻心裡是拒絕這麼難看的東西的,總覺得戴上後,她從一個人類變成寵物。
不過她也明白這東西的必要性,明天她就成年,雖然她不知道那所謂的基因信息對男人有多大的影響,不過從旁人隻言片語中也知道有多可怕,那些男人會因此化身成被慾望主宰的禽獸,到時候簡直就是個災難。
“好吧,暫時先這樣。”遲萻無奈地接受,情勢比人強,再醜的東西,也只能接受。
司昂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執起她的手,在她手指上的戒指親吻一下,方纔起身,“明天還要忙一天,你好好休息吧。”
遲萻瞅着他的臉,朝他應一聲,然後目送他離開。
等他離開後,遲萻摸着手指上被他親吻的地方,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失笑。
不管哪個世界,這男人的本性都沒變嘛。
翌日,天還沒亮,第五區的城市熱鬧起來。
遲萻在清晨的熱鬧聲中醒來,揉了揉眼睛,擡頭朝窗口望去,突然被天空飄蕩着的綵球和鮮花吸引,跳下牀,推開窗朝天空望去。
敲門聲響起,得到主人的首肯後,逯行帶着幾個捧着衣服首飾的“女人”進來。
他們進來時,看到趴在窗前朝天空看去的少女,便道:“今天在中央廣場舉辦你的成年儀式,這對於整個第五區來說,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情,每當有什麼重大的活動或節日,天空中都會飄滿綵球和鮮花。”
遲萻哦一聲,收起這副鄉巴佬的樣子,看着逯行和那幾個“女人”。
那幾個“女人”非常漂亮,而且很有女人味,胸大腰細腿長屁股翹,就是身材高挑修長,甚至有一個女人和逯行一樣高。遲萻對比她們,再看看自己這副乾癟的樣子,忍不住嘆氣。
這些“女人”是變性人,看人家那麼有女人味,真讓人懷疑誰纔是真正的女人。
她迴轉身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項圈,目光不禁微微一凝,然後那幾個“女人”都露出興奮或高興的神色。
逯行一臉高深莫測,沒有表示高興,也沒有表示其他。
接下來,遲萻便被幾個“女人”簇擁着洗漱,然後梳妝打扮。
“這些是你今天要參加儀式的衣服和首飾,還有晚上的宴會,你也要出席……”
在遲萻被那幾個“女人”折騰時,逯行也在旁邊爲她講解今天的儀式流程,還有注意的事項,遲萻原本聽得漫不經心的,直到他說儀式結束後,當場會有男人追求她的一項節目時,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我能拒絕麼?”遲萻問得很誠懇。
“當然。”逯行笑得很妖豔,“大庭廣衆之下,沒有男人能強迫你,但是私底下……你知道的。”
男人追求女人,除了光明正大的手段外,私底下還會有窮出不層的卑鄙手段,只有女人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而這種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沒有男人會將之挑明。
“還有,追求你是男人的權利,就算你拒絕,卻不能阻止他們。就算是指揮官,他也沒有權力阻止別人來追求你,你明白麼?”逯行盯着她說。
遲萻瞥他一眼,沒吭聲。
她當然明白,否則這些人早就不知道被那男人弄死多少遍。
因爲這個世界有自己的文化傳統,所以就算那些男人對她有企圖,那男人就算心裡怒意滔天,也不得不按捺下來。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將那些對她有企圖的男人折騰得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身處這個畸形的世界,遲萻還挺樂意看到司昂吃癟的,但只要想到這個世界的奇葩,她就沒什麼勁兒。
等那幾個“女人”終於幫遲萻打扮好後,她們正要讚一聲她今天真漂亮,就見到讓她們難得近距離接觸的女人竟然伸手將旁邊一把閃爍着寒芒的短匕用膠布黏起來固定在大腿上,要不是今天她穿的是無袖的裙子,只怕也在手臂上固定一把。
雖是如此,遲萻仍是不太高興,轉頭對逯行說:“我的劍,你幫我帶着。”
逯行看一眼那幾個“女人”震驚的神色,忍不住笑起來,說道:“放心吧,今天我是司儀,距離你很近,你有什麼需要,我隨時可以幫忙。”
“那就謝謝了。”遲萻朝他露出微笑。
逯行發現她難得真心實意對自己道謝微笑,竟然是因爲這種事情,心情也是挺那啥的,不禁嘆息,看來這個女人,他是不能沾了。
遲萻將裙子拉好,乖巧地坐在那裡,朝那幾個回還沒回神的“女人”微笑。
幾個“女人”的身體抖了下,高聳的雙峰跟着顫了顫。
她們乾笑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正想要找藉口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時,就聽到門開的聲音。
穿着筆直的黑色軍裝的男人從門口走進來。
他的頭上戴着軍帽,黑色的短髮伏貼在鬢角邊,肩膀上披着一件內襯是紅色的披風,用紅寶石扣束着,手上戴着白手套,拿着一柄銀色的鷹頭權杖,修長高大的身量,強大的氣勢,所過之處,無人能忽略他。
幾個“女人”看到他,又驚又喜,臉上佈滿紅暈。
雖然其他區的人不待見第五區,對司昂的存在更是多有微詞,但是第五區的城民們挺愛戴司昂這位指揮官的,特別是那些變性人,對他有一種謎之幻想。
他邁着一雙裹在軍褲中特別惹眼的大長腿走到遲萻面前,彎身給她一個額吻,用低沉悅耳的聲音說:“萻萻,你今天真漂亮,恭喜你成年!”
遲萻被他無意間散發的男性荷爾蒙撩得臉紅心跳,吶吶地道:“謝謝,你也很英俊。”
男人朝她勾起脣角,又吻她一下,方纔轉身走到一旁,詢問逯行事情準備得怎麼樣。
遲萻和幾個“女人”就在旁邊,花癡起她男人來。
等遲萻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臉色有些發黑,眼中的花癡完全收起來,摸着脖子上的項圈,深吸口氣。
這個世界真是太危險,不知不覺竟然會左右人的意志,特別是今天她成年,成年的含意不言而喻,彷彿困在這具身體裡的某些東西終於釋放,也讓她剛纔的行爲不像自己。
直到時間差不多,司昂朝她伸手,一雙紫色的眸子凝視她,說道:“萻萻,你準備好了麼?”
遲萻發現自己的臉皮又控制不住發熱,眼神開始迷濛起來。
她被這個男人迷得不要不要的,覺得沒有哪個世界比現在的他更讓她着迷,恨不得當場就扒了他,貼過去狠狠地咬他一口,像條蛇一樣纏在他身上。
她暗暗掐了下手心,讓自己清醒,將手放到他手掌上,由他扶起她。
司昂一手持着鷹頭權杖,一手彎曲着,挽着她出門。
外面已經是熱鬧喧天。
門口處停着一排改裝過的軍車,兩邊是持着武器的士兵,軍容整齊肅穆,彷彿即將參加閱兵儀式,隆重而嚴肅。
司昂扶着遲萻坐上車,一排車子從城主府門口出發,緩緩地朝着中央廣場而去。
車隊來到中央廣場前,士兵們往兩邊分開,天空中響起禮炮的聲音。
遲萻被人扶下車時,就看到遠處的天空飄滿鮮花和綵球,一片色彩斑斕,比隔着一片玻璃所見的還要熱鬧。廣場周圍到處都是觀禮的人,有外來的嘉賓,也有第五區的人,而親友團們,則被安排在高臺不遠處。
“萻萻……”
遲萻聽到這道顫抖而欣喜的聲音,轉頭看去,就見站在一個穿着綠色軍裝的高大英俊的男人身邊的遲夢。
她今天穿着一件紅色的小禮服,脖子上戴着一個醒目的銀紅色鑲鑽的項圈,頭髮挽成一個公主髻,用紅寶石發冠斜插着,整個人美豔動人,和那天所見的純潔的天使完全不同。
遲萻有些複雜地叫了一聲“姐姐”。
衆人都知道她們是姐妹倆,見狀,便停下來。
遲夢身邊的高大軍官——紀修挽着她走過來,對司昂道:“司昂,恭喜。”
司昂朝他頷首,“同喜。”
紀修身邊的親衛聽到這“同喜”,忍不住朝他怒目而視,其他人不清楚,他們難道不知道,今天舉辦成人儀式的女人是怎麼回事麼?這傢伙將人搶到第五區,竟然還有臉說“同喜”,臉皮厚得連子彈都打不穿。
遲夢給她一個擁抱,笑中含淚,一臉高興地說:“萻萻,恭喜你成年。”
“謝謝。”遲萻輕聲說。
遲夢雖然十分高興妹妹終於像個女人一樣,不用再過那種危險又可怕的日子,但她也知道自己當初沒有詢問她的意見,就私自向軍隊揭穿她的身份讓妹妹受一番苦。當下愧疚地說:“萻萻,不管怎麼樣,姐姐都希望你好好的。”
“我知道。”遲萻平靜地說。
“我不知道端木零會向你開槍……”說到這個人,遲夢明顯顫抖了下,方纔繼續道,“對不起,害你受苦了。”
“已經過去了。”遲萻依然很平靜。
遲夢終於感覺到不對,想再說點什麼,旁邊的逯行便提醒,時間差不多。
司昂禮貌性地朝紀修說了聲抱歉,便攜着遲萻朝前走。
遲夢欲言又止地看着被人挽着走上高臺的妹妹,臉上的神色有些悲傷,只是被人輕輕地扶着手臂,轉頭看向第四區的人時,又將所有的情緒都掩下。
腳下是向前蔓延的紅毯,一直蔓鋪到廣城中心的一處高臺,高臺上是用花牆作背景,周圍點綴着不知名的寶石搭成的背景,在陽光下泛着斑斕的色彩。
遲萻覺得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高臺前是來觀禮的各個區的身份較高的嘉賓,用炙熱的眼神盯着她,像要將她的衣服剝光一樣。再遠一點,是一些品級不太高的軍官,從高臺望去,可以稱得上人山人海。
遲萻像個傀儡一樣,按照司儀的指示完成各種儀式,直到儀式進行得差不多,俯下身欲要接過代表她成年的信物時,突然遠處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整個地面都搖晃起來。
嘹亮的警鳴聲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