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利用王小檬破壞這場婚禮的趙寒櫻子,神情悠閒地倚靠在酒店的天台邊,看着廣場上發生的一切,搖晃着手裡的紅酒杯,嘴角不可抑制地向上勾起。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小檬沒能破壞這場婚禮,但蕭驀然,可以。
現在,就要看伊闌珊如何選擇了。
或許,是時候加點猛料了。
趙寒櫻子仰頭喝掉杯中剩餘的紅酒,猩紅的眸子順間變得陰沉可怖,纖手一鬆,酒杯應聲落地,碎成一地玻璃渣子。
毀滅與重生的遊戲,現在剛剛開始。
廣場中央,兩男一女,沉默着,對峙着。
氣氛僵冷。
蕭驀然伸手摘掉墨鏡,一身皮衣的他從裡到外透着一股冷冽的霸氣,眸光掃向傅逸寒時,冷峻的面容竟多了幾分笑意,輕蔑的,無畏的,同時,挑釁的。
伊闌珊低頭,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火上面烤着,心神不寧,同時,忐忑不安,內心的矛盾不斷升級。
“傅總不是說請我喝喜酒,如此言而無信,將我拒之門外,是何道理?“
蕭驀然明顯話中有話,別有深意的眸緊鎖着傅逸寒,噙着一抹冷笑,漫不經心地問道。
傅逸寒同樣淡漠一笑,身體向前一步,擋在伊闌珊身前,明擺着提醒蕭驀然,伊闌珊如今是他的,是蕭驀然不能消想和覬覦的。
“真心祝福者,我自然敞開大門,歡迎之至,心存不軌者,當然另當別論,區別對待。“
蕭驀然嗤笑了聲,語氣滿含嘲諷,“看來傅總對自己很沒信心?“
傅逸寒眉心漸沉,滿臉陰鬱,黝黑的瞳孔狠狠一縮,射向蕭驀然的目光似冰刀霜劍,直截了當地問道,“蕭總今天是來喝喜酒的還是來攪局的?”
“都不是。”
蕭驀然動作優雅地理了理額前的碎髮,薄脣輕啓,語氣帶着幾分刻意的慵懶和隨性,透着一股子輕蔑和不容置喙的霸氣。
既不是來喝喜酒的也不是來攪局的。
難不成是來敘舊的?
傅逸寒眉頭緊鎖,一時竟猜不透蕭驀然的意圖。
伊闌珊同樣是雲裡霧裡,擡眸看向蕭驀然,目光有疑惑,也有怨憤。
“我今天,是來接我老婆回家的。”
蕭驀然的目光與伊闌珊撞在了一起,溫柔的眼波如春風化雨,一點一點滲透進她的心田,低沉磁性的嗓音縈繞在耳畔。
而伊闌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心臟如同海底火山爆發一般,歇斯底里地顫動,最終淪陷。
此話一出,整個婚禮現場詭異的安靜,空氣中混合了淡淡的花香以及壓抑濃重的危險氣息。
與蕭驀然一同前來的風南爵木然地笑了笑,心裡默默爲蕭老大點贊。
而另一個,與臺下的賓客一樣,妥妥的懵逼了。
視線默默地搜尋着不遠處異常淡定,興致勃勃看好戲的陸芷熙,“嗖”的一聲衝到臺下,神情焦急萬分。
明明告訴他是來攪局的,而且還是攪傅逸寒的局,他當然是一萬個義不容辭,連問都沒問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如今,這唱的是哪一齣?
明顯搶親的節奏啊!
而且,搶的是他的珊妹妹!
臥槽,他現在一萬個後悔加大寫的懵逼。
“臭丫頭,這怎麼回事?演哪出?”
陸乘風幾乎是飛奔到陸芷熙身前,勾着她的脖頸,打算武力威逼。
“我的好哥哥,別激動,等我看完這齣好戲,回頭再跟你解釋。”
陸芷熙調笑着,駕開陸乘風的手,將他稍微推遠一些。
剛剛陸乘風的動作太親密了,陸芷熙的視線下意識掃向臺上那個高大的身影,果然,風南爵的俊臉迅速黑了一圈,鷹眸直直地射向陸乘風,顯然對他剛剛的舉動很不滿。
陸芷熙衝他甜甜一笑,風南爵冷峻的臉上霎時變得柔軟許多,雖然依舊面無表情,木頭美人一個,但,微微上揚的脣角似乎泄露了天機。
今天的他,沒有戴面具,長着和風一陣一模一樣的臉。
不仔細觀察,幾乎看不出他與風一陣有什麼區別。
陸乘風撇撇嘴,無視兩人隔空撒狗糧,氣哄哄地埋怨,“你可真是我親妹妹,什麼事都瞞着我。”
陸芷熙凝了笑,拍了拍自家哥哥的肩膀,邊嘆息邊安慰,“這次還真不是我故意瞞你,對於伊美人和小舅舅之間的事我也知之甚少,他倆一直搞地下戀,隱藏得還挺深,鬼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
聞言,陸乘風又嘆了口氣,暗自神傷。
看來,他是完全沒戲了。
小舅舅出馬,哪還有他發揮的餘地?
轉而低咒一聲,一向溫和有禮的陸乘風氣急敗壞地罵了句髒話,“靠!他倆要是真成了,以後見她,還得叫一聲小舅媽。臥槽,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陸芷熙哭笑不得,繼續安慰他,“那有什麼的,我不也得跟着叫?”
陸乘風扭頭瞪她,“這能一樣嗎!”
陸芷熙瞪眼,很想反駁,有什麼不一樣的?!
但她忍住了。
想想也是,自己從小愛慕的未婚妻轉眼成了小舅媽,這戲劇程度慘絕人寰。
怪不得好脾氣的哥哥要抓狂了。
如果換做是她,哼哼,根本不會出現這種局面。
因爲,她會跟她的母親大人一樣,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飯。
轉而又將目光轉向風南爵,眸光晶亮晶亮的,冒着綠油油的光,看得風南爵一陣疑惑,外加驚悚。
她這是想吃了他?
臺上的三個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中。
二選一的命題,擺在了伊闌珊的面前。
她站在兩個英俊挺拔,同樣氣勢逼人的男人中間,難以抉擇。
理智告訴她,今天是她和傅逸寒的婚禮,不能背棄傅逸寒,讓他和伊家顏面無存,淪爲笑柄。
而她的心,她的眼睛,自蕭驀然出現的那刻起,便追隨着他而去,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鼓勵她,跟蕭驀然走,你愛的是他,不要委曲求全,聽從自己的心。
原本朝着傅逸寒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縮了回來,緩緩伸向蕭驀然。
那一刻,在場所有的人倒抽了口涼氣,由原來的竊竊私語直接變成了熱烈的茶話會。
偌大的廣場徹底沸騰了,居然還有人衝着臺上的三人瘋狂吹口哨,可能看戲看嗨了,抑制不住想要狂歡的情緒。
現場逐漸混亂失控。
伊闌珊的手還沒觸到蕭驀然,廣場臨時搭建的舞臺上,三個巨大的LED顯示屏突然響了起來。
原本播放着伊闌珊和傅逸寒的婚紗照和VCR,如今眨眼卻成了另一幅畫面。
貌似是一個經過剪輯的視頻資料,但是,事件、人物交代得很清楚。
在一家地下拍賣場,作爲視頻裡的女主角,也是今天最美麗聖潔的新娘伊闌珊出現了,一身白色長裙,手託着一個錦盒,衆目睽睽之下拍賣了伊家祖宅以及她自己,後面的事情也就不言而喻,蕭驀然以一億高價拍得......
衆人瞠目結舌,原來,伊闌珊和蕭驀然竟然是這樣的一種見不得人的關係。
包養與被包養。
這場婚禮,堪稱是精彩絕倫。
意外驚喜真多。
這個視頻無疑讓在場的三個人都顏面無光,特別是傅逸寒,這無異於在向全世界宣告,他被戴了一頂巨大的綠帽子,而且還是在這麼盛大的結婚典禮上,像是無數的悶棍敲打着他的五臟六肺,擊碎了他所有的尊嚴、驕傲。
現在的他,怒火燃燒,恨意滋長。
伊闌珊怔怔地看着視頻裡出現的人,腦海中不斷浮現一些零碎的畫面。
她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一般,疼痛難忍。
周圍的景物逐漸變得模糊,天地間只剩下滿目的蒼白和荒蕪,一陣天旋地轉後,世界終於安靜了。
*......*
塵封的記憶一旦被喚醒,便猶如抽絲剝繭,那種錐心蝕骨的痛全部一擁而上,逼得她無路可退,逃無可逃......
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有一束光,指引着伊闌珊不斷地向前摸索、前進。
周圍很安靜,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突然間,昏暗的天空裂開一條縫隙,一道白光猶如舞臺上巨大的燈光從上而下傾瀉下來,刺的她睜不開眼睛。
此時的她,猶如舞臺劇下的觀衆,認真地看着臺上不同人物的演出。
先是一個扎着馬尾辮的小女孩,接着是一個大男孩兒,後來又分別出現兩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其中一個是她的媽媽,另外一個是男孩兒的媽媽。
很快,場景瞬間切換,她的媽媽身下泊泊地流着血,不停地流血,染紅了臥室的紅木地板,也染紅了小女孩兒的雙眸。
緊接着,小女孩兒來到醫院,跪倒在媽媽的手術牀前,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整個醫院大樓。
而她的父親在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後,緊緊地抱住了她,同樣泣不成聲。
之後,小女孩兒將自己鎖在房間,一個人縮在衣櫃的角落裡,徹底封閉了自己。
在那段黑暗的時間裡,她苦苦掙扎着,內心的自責愧疚將她原本美好的童年時光徹底抹去。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沒有了一絲光亮。
後來,小女孩兒慢慢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