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闌珊自知理虧,推搡着他起來,沒好氣地說,“行吧,我抱了你,你也咬了我,咱倆扯平了。”
蕭驀然卻不以爲然地哼笑了聲,貌似很不認同她的說法,依舊沒臉沒皮地將她壓在身下,不陰不陽地開口,“恐怕平不了。”
伊闌珊疑惑地盯着他,思考着他話裡的深意。
完全搞不懂他似笑非笑的眸藏着些什麼。
“得了,以你的智商也猜不出什麼丁卯。你只要記住,你欠我的,我遲早會討回來的。”
說罷,他起身,將她拉了起來。
伊闌珊扭頭看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我欠你什麼了?”她問,表情很困惑。
“人情債。”他笑着回答,一臉坦然。
伊闌珊忍不住嗤笑了聲,“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蕭驀然伸手戳了戳她的腦門,怒嗔,“記性真差!”
“我記性是不好,你倒是告訴我,我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你,然後一不小心忘了你?”
她突如其來的試探,倒是讓他爲之心顫。
欣喜和矛盾交織的複雜情緒涌上心頭。
他既希望她記起,也盼着她永不記起。
饒是他掩飾得再好再透徹,也終究逃不過伊闌珊敏感聰慧的心思。
在她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蕭驀然的眸忽明忽暗,涌動着不明的複雜情緒,面部表情僵硬了幾秒,喉結下意識上下滑動。
很顯然,他在緊張,也在思量。
冗長的沉默下,是她出人意料的偏執。
她在等答案。
“是啊,早在陸芷熙18歲生日宴的時候我們就見過的,僅是一面之緣而已,記不記得,無關緊要。”
他促狹地笑了笑,聲音微冷,似乎對她的臆測深感不喜。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內心有多麼焦灼慌亂,一向鎮定自若的他居然手心冒冷汗。
對於他的這番說辭,伊闌珊將信將疑,但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內心不想認同但又不得不認同。
她想開口問的話終究又悉數被嚥了回去。
*
對於他的突然造訪,伊闌珊深感詫異。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祖母請來的座上賓。
至於他倆的因緣際會,伊闌珊表示很不理解。
但是看祖母對他的態度,那完全就是慈母一般的喜愛。
對蕭驀然那叫一個誇讚。
要不是隔着輩分,估摸着她很有可能被直接指給他了。
沒錯,此時,蕭驀然的身份是他父親的好友,聽祖母說,這個姓蕭的經常會去療養院陪她老人家說話解悶。
好在有了他,祖母便將找父親的事忘記了。
嗯,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妖孽啊,老少通吃。
就連小墨城都是各種笑嘻嘻地圍着他轉,一口一個蕭叔叔,叫得那叫一個親切。
伊闌珊顯然沒那份激動的心思,感覺很怪異,不自在。
她一直躲在廚房裡幫劉嫂摘菜洗菜,包餃子,做年夜飯。
劉嫂見她有些心不在焉,笑着打趣,“那位蕭先生看着真不錯,小姐要不要考慮考慮他?”
伊闌珊眉梢挑得老高,莫名覺得今天的劉嫂也是各種興奮,不正常。
眸光瞥了一眼客廳的方向,漫不經心地咕噥了一句,“你們都中邪了嗎?”
一個個被他迷成這樣。
劉嫂笑着搖搖頭,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又扭頭幹活去了。
飯桌上,祖母拿出兩個大紅包,一個給了伊闌珊,另一個自然是給了伊墨城。
這是伊家的傳統,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廢止。
相比於墨城的開心,伊闌珊可是又羞又囧。
她都這麼大了,還要什麼壓歲錢。
乾脆一股腦全塞給了伊墨城。
伊墨城自然是欣然接受,開心到飛起。
最後,伊老夫人居然又拿出一個大大的紅包,而且鼓鼓的,目測裡面的現金應該不老少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可真是大手筆。
“驀然,聽說你已有妻子,既然她今天沒到場,你就替她收下吧,也算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蕭驀然笑笑,目光在伊闌珊身上停留了幾秒,並未推辭,伸手接過,“謝謝。您的心意我一定帶到。”
伊闌珊並未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一心想着,他的妻子是哪個。
沒聽說他結婚,大概說的應該是沈瑤了吧。
心裡有點兒不得勁兒,酸酸的。
但是礙於今天的場合,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對蕭驀然的態度一直都是恭敬有禮,笑容可掬,時刻扮演着一個有禮有節的大家閨秀。
祖母上了年紀,吃過晚飯後便早早去休息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伊闌珊好好招呼蕭驀然這個貴客。
劉嫂和墨城也都十分知情知趣地各回各屋。
偌大的客廳,只剩伊闌珊和蕭驀然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
伊闌珊蹙眉疑惑,臉上明顯寫着幾個大字。
怎麼還不走?
蕭驀然自是接收到她不太友善的信號,卻只是勾脣一笑,並不在意,坐在沙發上,老神在在地盯着電視節目。
終於,她忍不住開口,“已經很晚了,你不回去?“
“剛剛不是說要守歲?“他斜睨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的。
雖是疑問句,卻已經給了她答案。
以往除夕這一天,都是開開心心地陪着爸爸守歲,今年爸爸不在了,但這個習俗卻是不能免的。
伊家一向是個十分注重傳統習俗的家庭,什麼事都講究個祖宗禮法之類的,因此,這些過年過節的傳統習俗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現在很多的年輕人也許都不太講究這些了,更加熱衷於過西方的情人節,聖誕節之類的,但對伊闌珊來說,這些傳統習俗已經成爲了她記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它承載着無數美好的回憶。
聽他這麼說,伊闌珊的內心涌動着一股暖流。
原來,是怕她孤單,陪她守歲。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兩人無話,一個坐着看電視,一個趴在沙發上刷手機,順便與傅逸寒聊聊天。
說起傅逸寒,也着實讓她頭疼。
如今,祖母這病情時好時壞,若是知道她又與傅逸寒在一起,會不會加重她的病情?
她不敢想,也不敢試探。
萬一,祖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該怎麼辦呢。
她真的左右爲難,十分苦惱。
因此,祖母在的這些天,她都不敢聯繫傅逸寒,深怕被祖母抓個現行,刺激到她。
基本上都是偷偷摸摸地,趁祖母睡覺的時候聯繫他。
對於這一點,傅逸寒表示理解,並叮囑她好好照顧祖母和自己的身體。
臨近十一點的時候,伊闌珊終究抵不住周公的召喚,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伊闌珊人已經躺回到自己的牀上。
衣服什麼的都還是昨天的。
昨晚她睡得很沉,但隱約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懸空被他緊緊抱在懷中。
他的懷抱很溫暖,也很踏實,讓她有些迷失。
貌似她還做了一個讓人臉紅心跳的春夢。
夢中,一個男人一直親吻着她,愛撫着她,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而那個男人的臉卻與蕭驀然重疊。
“啊——西吧!瘋了!”
伊闌珊騰的一下從牀上彈坐起來,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一溜煙衝進衛生間,捧起冷水不停地澆在自己灼熱的臉頰。
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麼卵用。
越是想忘記越是清晰。
腦海中居然莫名奇妙出現她與他肢體交纏,纏綿悱惻的畫面。
伊闌珊心驚肉跳,惶恐至極。
這特麼的一大早就開始發春夢,伊闌珊表示很無語。
一直以爲昨晚只是一場夢,但是,呵呵,當她看到自己頸間的一顆類似小草莓一樣的東西,她徹底抓狂了。
“蕭~驀~然~!”
她危險地眯起眼睛,咬牙切齒地喊出那個男人的名字。
居然趁她睡着輕薄她,真是不、要、臉!
然而這個不要臉的男人又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簡直像是一個逃不開的魔咒。
她一大早便接到了蕭嵐的電話,說是有什麼大PARTY一定要她來參加,語氣極爲誠懇,千叮嚀萬囑咐的,還一再強調要她打扮得美美的。
伊闌珊搖頭失笑,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兒,便應了下來。
但是大體也能猜到幾分。
前兩天跟陸芷熙聊天的時候,她一直在抱怨說,自己一定不是她媽親生的,對陸乘風的關心簡直就是超乎尋常,特別是在交男女朋友這方面,但是對她卻是不聞不問。
當時,伊闌珊笑着調侃她,“你還用過問嗎?你的緋聞男友集合起來可以站滿整個足球場。”
而陸芷熙沒有像往常一般傲嬌懟她,只是哀嘆一聲,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逍遙的日子算是到頭了。千萬別懷疑,因爲那個黑老大的緣故,現在圍繞我身邊的蚊子都只能是母系的。”
直接逗得她捧腹大笑。
現在在陸芷熙眼中,風老大直接等同於黑老大。
一進陸家別墅,伊闌珊顯然有些吃驚。
這哪是PARTY,完全就是一場相親宴會。
陸乘風自然是這次宴會的男主角,被一羣鶯鶯燕燕圍得水泄不通。
聽陸芷熙那意思,蕭嵐這次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早在半個月之前就開始籌劃,聯合其他幾位豪門貴婦將A市叫得上名號的名媛公子、各界精英才子,悉數邀請了過來,當然了,前提是,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