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已經忘記昨晚是怎麼睡着的了,只知道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自己就趴在溫莎的病牀上,脖子有些僵硬。
她擡頭看了看一如既往安靜的躺在病牀上的溫莎,最終站起身來,整理洗漱了一下,然後朝着秦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秦主任剛到辦公室,溫涼就敲門了。
“又過來陪溫莎了?”秦主任一邊穿上白大褂,一邊笑着問。
溫涼點點頭,說:“秦主任,我今天過來是想求秦主任幫我一個忙。”
“求這個字倒說不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說就是了。”秦剛說。
溫涼坐在秦剛辦公桌對面的凳子上,手指糾結的揪了揪衣角,然後纔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一般對着秦剛開口:“不知道秦主任有沒有相熟的其他城市的醫院,最好是遠一些的地方……”
秦剛停下正在寫字的鋼筆,擡起頭有些意外的看着溫涼:“怎麼突然問這個?”
“就是突然想去其他城市了,想帶着姐姐一起轉院過去。”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不能就這樣丟下溫莎不管。
聽了溫涼的意思,秦剛微微皺了皺眉:“相熟的醫院肯定是有的,只是怎麼突然想到要換醫院,還要換其他城市的醫院呢?”
秦剛知道溫涼的情況,所以這些年來對溫涼一直都很照顧。
溫涼牽強的勾起脣角:“只是想換一座城市生活了,謝謝秦主任這些年來的照顧,如果秦主任有其他相熟的醫院,就麻煩秦先生幫我介紹一下吧,謝謝了!”
“闞城怎麼樣?闞城醫院的院長是多年老朋友了,你要是把溫莎帶過去的話,各方面都比較方便。就是從這邊轉院到闞城醫院那邊的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秦剛有些爲難的看着溫涼。
溫涼愣了愣,纔回:“之前不是有人捐助了溫莎一筆治療款項嗎?先用那筆款吧!”
秦剛點了點頭:“那行,我幫你聯繫聯繫,你準備什麼時候過去就提前通知我一聲。”
“好,還有一件事情要拜託秦主任……”
“你說,能幫的我儘量幫。”秦剛豪爽的說。
溫涼對着秦剛開口:“我要帶着溫莎去闞城這件事情,希望秦主任能幫我保密,將來有任何人詢問我的下落,希望秦主任都能幫我瞞着,麻煩您了,秦主任。”
“行!”秦剛相信溫涼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道理的,和溫涼認識這麼多年了,秦剛多多少少對她的爲人還是有一些瞭解,所以很乾脆的就答應了。
溫涼最後站起來朝着秦剛的方向,彎腰鞠躬表示了感謝,這才離開醫院。
只是現在想抽身,也沒那麼容易了,畢竟浩林律師事務所和祁夜這代理律師合同已經簽下了,其中合同的內容就是指定她成爲此次合作的代理律師,如果自己不做了,那就算浩林律所違約。
所以去森普集團的路上,溫涼約了林子豪中午一起吃飯,想問問關於違約金的事情。
祁夜上班是出了名的準時,所以整個森普集團幾乎沒人敢遲到。
然而當祁夜到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根本不見溫涼的影子。
“她人呢?”祁夜脫掉西裝外套,丟給薄榮。
薄榮順手接過,自然知道祁夜指的‘她’是誰。
於是跟着祁夜的目光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沒有溫涼的身影之後,這纔對着祁夜開口:“我現在就去找人。”
轉身要走的薄榮,被祁夜突然叫住:“等等,我讓你調查的關於溫莎捐款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薄榮搖頭:“還在挖,對方藏得深,但可以確定,絕對不是顧欽承。”
“嗯,出去吧。”
一出辦公室,薄榮就立即給溫涼打了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薄榮開門見山的問:“溫律師,現在上班時間已經到了……”
“我在總裁辦。”溫涼說。
薄榮四處看了看,回:“沒看到你人,你在總裁辦什麼位置?”
“是祁總找我有事嗎?如果不是的話,那就等祁總有空談案子的時候再找我吧!”溫涼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薄榮看了看自己被掛斷的電話,又看了辦公室的方向,最後將溫涼的話,一字不差的全都轉達到了祁夜的耳朵裡。
祁夜拿着鋼筆的手指,頓了頓,擡起頭看着薄榮開口:“讓她到我辦公室,談案子。”
薄榮再一次撥通了溫涼的電話,傳達了祁夜的是意思。
沒過幾分鐘,溫涼就出現在了總裁辦公室,足以證明她是真的在總裁辦。
“祁總。”溫涼畢恭畢敬的對着祁夜點了點頭,然後拿着相關資料放在祁夜面前:“新聞侵權的界定新聞侵權是指新聞報道主體違反新聞法規和其他法律規範,通過新聞傳播媒介,在新聞採訪、寫作、編輯、發表過程中,以故意捏造事實或過失報道等形式,向受衆傳播內容違法或失實的新聞,從而侵害了公民、法人或其他組織的人格權,造成不法侵害的行爲。而星宇傳媒對您就結婚一事……”
“你的法律知識是誰教的?”祁夜放下手中的鋼筆,勻稱修長的手指放在微微泛黃的頁面上,突然打斷了溫涼的話。
溫涼愣了愣,回:“老師教的。”
“我怎麼記得是我教你的?”
溫涼低頭看着男人素白的手指,頗有節奏的在泛黃的頁面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打着,她突然沉默着,不說話了。
“幫我泡杯咖啡進來。”祁夜靠在了靠椅上,開口。
溫涼轉身走出辦公室,半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打道回府又一次兩手空空的出現在了祁夜面前。
“咖啡呢?”祁夜問。
溫涼漫不經心的回:“tina比較熟悉祁總的口味,再說那是她分內之事,就順便把祁總的意思給她交代了,咖啡一會兒應該就給你端回來了。”
她這是用理直氣壯的態度在拒絕他。
很好!
tina端了兩杯咖啡進來,溫涼剛笑着接過,還來不及對着tina說一句個謝字,祁夜就奪過她手中的咖啡,然後對着tina說:“給她換一杯柳橙汁進來。”
一頭霧水的tina愣了一下,然後才趕緊接過了祁夜手中屬於溫涼的那杯咖啡,正要轉身,卻聽到溫涼開口說:“不用了,謝謝。”
tina走出去,帶上大門。
溫涼看着祁夜,開口:“祁總,我們繼續。新聞侵權承擔法律責任的方式一旦發生新聞侵權行爲,應按規定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四條規定了侵權行爲承擔民事責任的十種方式。第一百二十條規定……”
“過來。”祁夜打開溫涼準備的那份資料,自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然後對着溫涼招了招手,指着自己的座位,說了兩個字:“坐下。”
溫涼站在原地不動,乾脆的回:“有什麼事兒就這樣說。”
“過來坐下,或者我過去。你知道你主動和我主動的區別。”男人的聲音冷了幾度。
溫涼最後還是走到祁夜面前坐下了,惹怒他的後果,她比誰都清楚。
祁夜翻開她準備的相關資料,一手撐在她的椅子後背上,一手撐在桌面上,然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知道我爲什麼要選擇你當這次的代理律師嗎?”
溫涼將目光落在別處,並沒有和祁夜對視,而是回他:“祁總選擇的不是我,你選擇的是浩林律所。”
坦蕩的回答,讓祁夜沉默了幾秒。
本來以爲他會有下一步的動作,溫涼也已經想好了對策,可是她沒料到的是,祁夜會突然之間直起身來,然後雲淡風輕的對着她說:“行了,你出去吧!讓薄榮給你安排相關工作。”
沒想到祁夜就這麼放她離開了,沒有任何爲難。
反倒讓溫涼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幾分鐘後,祁夜撥通了薄榮的電話:“查一查少夫人最近的動向。”
剛給溫涼安排好無關緊要的工作,薄榮就接到了祁夜的電話,一聽到‘少夫人’這三個字,爲什麼他就有種獸血沸騰的感覺呢?!
薄榮立刻查了溫涼最近的動向,然後得知了昨晚她在醫院過夜的事實,並且一大早就去了秦剛的辦公室。
秦剛的確答應了溫涼,並沒有告訴任何人有關溫莎要轉院的事情。但是要幫溫莎轉院,就必須先和闞城醫院聯繫,而薄榮輕而易舉的就查到了秦剛和闞城醫院院長聯繫過的這件事情。
所以他纔會對着祁總報告:“昨晚少夫人是在溫莎小姐的醫院病房過夜的,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醒來就去了秦剛的辦公室。在少夫人離開後,秦剛第一時間聯繫了闞城醫院院長,說準備從蜀城中醫院轉一個植物人患者過去。”
調查得這麼清楚,這而意圖是再也明顯不過了。
溫涼想將溫莎轉到闞城?
闞城和蜀城,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溫涼做這個決定,是想逃?
眼看祁夜的目光陡然深邃起來,薄榮主動開口:“要不我再去核實一下?”
“不用了。”祁夜突然站起身來,拿了外套,轉身朝辦公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