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別墅的路上,安格斯的腦海裡不斷閃過司喏在酒店說過的話。
——柴爾德和亞瑟,兩家聯姻,各有所利,沒人會反對。
——我生在柴爾德就註定我不是個善良的人,爲達目的,誓不罷休,不擇手段,不惜一切。
——卡洛琳喜歡我。我真心娶她,她應該不會拒絕。
——但你知道,我不愛她。我會毀了她。
……shit!!
安格斯明知道司喏是在威脅自己,卻不得不承認,他的威脅——很有力度!!
安格斯很瞭解司喏,同樣的,司喏也很瞭解他,整個亞瑟家族,他唯一在意的,大概也只有卡洛琳了。
司喏知道,安格斯阻止卡洛琳接近自己,不僅僅是因爲安格斯喜歡司喏,更大的原因是,他也不希望卡洛琳因爲司喏而受傷。而司喏,正是看清了安格斯對卡洛琳的在乎,所以纔會用卡洛琳去威脅安格斯。
安格斯的臉色漸漸地陰沉下來,是因爲司喏爲了不讓他和沈星樓發生關係,甚至不惜用卡洛琳來威脅自己……
約書亞見到自家主子越來越黑的臉,穩穩當當地抓着方向盤,一句廢話也沒敢多說。
直到自家少爺衝着他伸手,說了兩個字:“手機。”
他這才趕緊將手機遞給安格斯。
安格斯輸入一串電話號碼,按下了撥通鍵……
***、
半山別墅。
卡洛琳聽取了安格斯的意見,就算躲着馬爾文,也不可能躲一輩子,所以在離開酒店之後,她就回別墅和馬爾文見面了。
當安格斯冷着一張臉回到別墅的時候,馬爾文和卡洛琳正面對面地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所有的傭人都被安排在外面,屋內的氣氛冷凝到極致,馬爾文的表情陰冷,往日裡紳士的模樣早已不復存在,他看着卡洛琳的目光,嗜血。像是要將卡洛琳的臉盯出一個窟窿來,那樣的眼神,極具侵佔性。
讓安格斯不由自主地想起年少時,自己看司喏的目光。那種勢必要將對方據爲己有的目光……
“打擾到你們了?”安格斯的聲音驟然響起。
窩在沙發上的princess一聽到這聲音,一下弓起了身子,邁着優雅的貓步朝着安格斯奔了過去,像是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初戀情人似的……
大概是這房間裡的氣氛實在太壓抑了,讓小公主都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
安格斯彎腰,將小傢伙抱在懷裡,逆着摸了摸小公主雪白的頭髮。
小公主嫌棄地甩了甩腦袋,然後衝着馬爾文的方向嚎叫了兩聲,大概是把安格斯當做撐腰的了,小公主底氣都足了許多。
馬爾文一言不發地起身,臨走前,對卡洛琳撂下了一句話:“卡,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我發誓。”
“去機場?”安格斯抱着小公主,手裡抓着一把貓糧,悠閒地坐在沙發上,一邊給小傢伙餵食,一邊隨口吩咐約書亞:“送客。”
送走馬爾文,安格斯纔開口問:“爲什麼你一定會後悔?”
“拒絕他的時候,不受控制地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卡洛琳坐回到沙發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安格斯還算了解自己這個妹妹,若不是馬爾文率先逼她逼得太緊,相信她也不可能出口傷人。
“多過分?”安格斯問。
多過分呢……卡洛琳抿了抿脣:“大概就是……我告訴他,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他,因爲他沒有司喏優秀。司喏一定會成爲柴爾德家族的繼承人,馬爾文家族比不過柴爾德。而且,他的相貌也沒有司喏生得精緻,性格也沒有司喏那樣好。所以,我不會愛他。”
卡洛琳苦笑着攤手:“是不是很過分?”
安格斯轉頭凝着她:“說的都是事實,不過分。”
嗯,他的司喏確實生得好看,不然他怎麼會看到司喏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了呢?
嗯,他的司喏的確性格很好,安靜溫柔講道理。額……除了在自己面前脾氣大了點以外,在其他人面前還是人見人愛的。
“……”卡洛琳不知道安格斯此時此刻的想法,只好笑着轉移話題:“你今天怎麼這麼閒,還有時間關心我和馬爾文的對話內容?”
“不閒。”安格斯突然將小公主送到卡洛琳懷裡,說:“你該回意大利了。”
“什麼?”卡洛琳搖頭,抗拒地說:“喏還在這裡,我不可能回去,我要留在這裡。”
“蘭茜生病了,想見你。”
“母親生病了?”卡洛琳眉頭皺起,爲什麼母親生病了想見自己,卻沒有直接聯繫自己?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什麼病?嚴重嗎?”卡洛琳問。
安格斯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知道?”
“……”也是,雖然卡洛琳和安格斯都是蘭茜親生的,但蘭茜偏愛卡洛琳這件事,全然不是秘密,就算是蘭茜生病了,估計也不想見到安格斯。
安格斯倒是不介意蘭茜對卡洛琳的偏愛,而是問她:“安排飛機還是自己去機場?”
卡洛琳一邊給蘭茜打電話,一邊對着安格斯道:“幫我照顧喏,有事通知我。”
安格斯擺擺手,表示同意。
“還有princess。”
“嗯。”
卡洛琳前腳剛走,安格斯就打電話給舒清:“親自看着她買票上飛機。”
約書亞將剛泡好的新茶遞到安格斯手裡,看着安格斯緊凝在一起的眉毛,還是忍不住開口:“少爺,司先生留在蜀城的原因是大小姐,如果大小姐回意大利,那麼司先生……”
“他該怎麼辦?”安格斯將約書亞的問題補充完整。
約書亞退到一邊,點點頭。
安格斯脣角輕輕勾了一下,又緩緩地放下,他輕笑了一聲,突然擡頭問約書亞:“我該怎麼辦?”
“啊?”約書亞保持着驚訝的表情,僵在那裡,一時之間沒懂安格斯這問題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安格斯笑笑,也沒繼續問了。
有的問題,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約書亞又怎麼會知道。
是啊!他該怎麼辦呢?
司喏不喜歡他,爲了阻止他和沈星樓有任何可能性,甚至不惜以卡洛琳來威脅他。
他那麼不喜歡自己……自己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安格斯放下茶杯,轉身出去了。
約書亞剛擡腳想跟上,就被安格斯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望着自家少爺那輛揚長而去的跑車,約書亞的眉頭也隨之一緊。他的少爺,從小就是狂妄的。他有顯赫的家事,精緻的外表,還有一顆無比聰明的腦袋。自小,只要是他安格斯想要的,就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除了……司先生的心甘情願。
約書亞到底還是不放心,騎了一輛摩托車,偷偷的跟上。
***
金南豪苑。
誰都沒想到,司喏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更沒想到,司喏過來竟然是道別的。
“不是才從英國回來不久嗎?”溫涼皺着眉頭問道,更何況,上次司喏回英國,也沒有像這次一樣,特意過來告別,直覺告訴溫涼,司喏這次回英國,肯定沒那麼簡單。
“司南成和溫莎回英國了。”司喏說。
“這我知道。”溫涼昨晚才和溫莎視頻聊天了,知道司南成要帶溫莎回英國,可是這和司喏回不回去有什麼關係?更何況,溫涼之前聽司喏以前的主治醫生哈維說過,雖然柴爾德家族的根基在英國,但是司喏一直以來鮮少回家,一直都在外面處理事情,其實真正的原因,就是害怕病情被家裡人察覺。這也是爲什麼司喏要讓裘嘉言回到蜀城給他進行治療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爲溫涼在蜀城,還因爲司雨翔和宋婉清葬在蜀城,最主要還是因爲,病情必須要隱瞞。
而聽司喏這次的意思,不僅僅是回一趟英國而已,他還特地前來告別,莫非是……
“治不好的病,就不可能一直隱着。”司喏面色平靜如常,從表情里根本就看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治不好的病……這句話本該是絕望的,可是司喏卻像在描述今天的天氣而已,從表情到眼睛,愣是一絲憂傷都尋不見。也不知是不是徹底接受了這個事實。
“是因爲沈星樓自殺的事嗎?”溫涼的眉頭皺得比司喏還緊:“裘醫生的醫術這麼高明,他拿沈星樓一定有辦法的。”
之前司喏也是這般想的,不到萬不得已,就絕不會讓司戰舟和瑪格麗特知道自己的病情,可是現在……
司喏對着溫涼和祁夜,脣角彎了彎:“繼承人這個身份,對於我的病情而言,是個負擔。司南成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我答應過雨翔,偶爾也要爲自己考慮。”
“那……還回來嗎?”溫涼問。
司喏剛要開口,祁夜的電話就響了。
他低頭一看……安格斯打來的電話!
他對着司喏禮貌一笑,然後鬆開溫涼,繞到陽臺按下接聽鍵。
“親愛的,我請你喝酒,我們把酒言歡怎麼樣?”
“……”祁夜手撐着欄杆,笑:“把酒言歡?我和你?我們什麼時候發展成一起喝酒的那種關係了?”
“你不來?”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兩三秒,復而微笑:“那好,我給沐序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