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那人抽出一支菸,又摸出了打火機。明火在黑暗的房間裡亮起,點燃了那支菸。火滅了,只剩下忽明忽暗的火星子。
“知道你爲什麼能活到現在嗎?”那人的聲音沒有一丁點溫度。
躺在牀上絲毫動彈不得的孫可,感覺自己就像是從墳墓裡爬起來的喪屍,就連呼吸都費勁兒,更別說是開口回答,她現在只希望能死個痛快,可這個願望顯然是奢侈的。
那人隔得有些遠,聲音聽不太真切,但隱約間,她好像聽到他在說:“因爲,你沒資格死。”
……
寧和醫院。
祁夜回到病房的時候,溫涼和蘇小米正聊得開心。
他走進病房大門就聽到蘇小米正在和溫涼討論着一個葷素不忌的話題。
很顯然沒料到祁夜會在這個時候回來,蘇小米都來不及收住自己正在說的話:“所以……涼涼你覺得祁總這些年是肉體和精神一起出軌了呢?還是肉體出軌了,精神沒出軌?又或者……該不會是憋的吧?”
在蘇小米說這話的時候,溫涼已經咳嗽了好幾聲了,甚至用眼神提示了八卦的米爺,然而……
米爺太沉浸於這個話題,根本沒意識到溫涼這是什麼意思。
所以溫涼最終也沒能阻止米爺問出這麼深刻高端的問題。
見溫涼不回答,蘇小米還在認真的分析:“我個人覺得肉體出軌了,精神沒出軌的可能性比較大!”
“不如蘇小姐直接來問我?”蘇小米的身後突然響起祁夜的聲音,嚇得坐在牀邊的蘇小米一個趔趄。
猛地回頭就看到祁夜竟然站在自己背後,蘇小米只覺得真個人都不好了。回頭就埋怨的看了溫涼一眼,那眼神似乎在問‘你咋不提醒我一聲呢’。
溫涼無辜的攤手,表示自己都快咳出肺結核了!剛剛遞眼神的時候,差點沒變成鬥雞眼。
蘇小米自然不會傻到真的當面問祁夜這個問題,她果斷的第一反應就是收東西走人,順手抓過自己的手機揣進兜裡,然後逃跑似的對着祁夜和溫涼揮了揮手:“回頭見啊!”
“米爺……”
“我明天來接你出院,麼麼噠!”蘇小米扭頭對着溫涼做了一個飛吻,然後尷尬的衝着祁夜咧了咧脣角,趕緊逃離了案發現場。
祁夜朝着溫涼的病牀邊上走去,單手撐在她的牀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有些蒼白的臉色:“晚上想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吧!”她說。
“我想吃的這兩天老闆不供應,過兩天再去吃。”男人意味深長的說完這句話,問溫涼:“吃什麼?”
溫涼這次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回:“那隨便吃點吧!能填飽肚子就行。”
最後還是祁夜做了決定,打電話讓巧姨煲了湯送過來。
“知非呢?”溫涼問。
“明天過來接你出院,今晚會跟着沐序。”
其實小傢伙是個特別獨立的人,但溫涼還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窗外,眼看就要下大雨了,溫涼倒是沒忘了小傢伙怕打雷下雨這事兒。於是推了推男人的胸膛說:“你還是回家去陪知非吧,我一個人沒事兒的。”
溫涼其實覺得自己壓根就沒有住院的必要,但是遵醫囑,她還是在醫院裡住了下來。可是撐在她病牀邊上的這個男人,好像壓根就沒有打算動身離開的意思。
“上次下雨打雷的時候,也就是我腳受傷了那天晚上,雨下得特別大,你把知非一個人放在家裡。我接到他電話,他說他最怕打雷下雨,你不知道我過去的時候,小傢伙一個人蹲在牆角,雙手抱着膝蓋……”話說到一半,溫涼突然反應過來,擡眸瞪着祁夜:“那天晚上不是巧合吧?”
哪裡有那麼巧合的事?那天晚上她腳受了傷,打了石膏後,她堅決的不要他送自己,在醫院門口等了半天都沒車,後來祁夜一出醫院門口,就來了出租車。她回到公寓發現門鎖打不開,小傢伙就剛好打電話來說自己害怕下雨天,等他一瘸一拐的去了祁知非的別墅,祁知非就當着她的面給祁夜打電話,後來故意導致祁夜誤會,自己原本是抱着解釋的心態再和祁夜聯繫的,可是祁夜卻突然之間說自己要出差,讓她幫忙照顧祁知非兩個月。
這一切的巧合,應該都是蓄謀已久吧?
溫涼的目光帶着質問看着祁夜,而眼前的男人也沒有拒絕,而是默認。
“所以一開始我就生活在你的圈套裡?”溫涼眼眸微微一閃,那目光看起來有點危險。
祁夜認真的想了想這個問題,然後說:“也不全是……”
溫涼突然覺得自己好多賬要跟眼前這個男人算,比如……
“我幫蘇小米去拍了顧欽承以後,出門就遇到了一輛出租車,剛好你就在車上,那次……是不是巧合?”
“我和出租車師傅在門口等了你大半個小時,你說是不是巧合?”祁夜放開撐在溫涼身邊的手,和她並肩坐在了牀上,修長的雙腿交疊着,直言不諱的承認。
“那蘇媽媽幫我介紹相親那次,就是和趙耀見面那次……”
“怎麼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還記得?”男人扭頭,諱莫如深的眸子盯着她看。
這根本就不是重點,看來也是圈套了。
“那我開顧輕輕的車不小心把你的車撞了那次呢?”溫涼又問。
“夫人這車技是該好好練練了!”他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腦袋,一臉語重心長的說。
看來撞車這事兒不是故意安排的,溫涼覺得自己也是想太多了,祁夜不至於會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那次校慶你肯定是故意的!”溫涼指的是飯局那件事兒,當時就玩個石頭剪刀布,自己都輸得一塌糊塗。
她問:“我當初能進林子豪的公司……是不是……”
“夫人你可不能什麼帽子都往我頭上扣,那不是蘇小米幫你牽線搭橋的麼?”
溫涼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
“祁夜,我很嚴肅的告訴你,你以後不許再這麼套路我了!”溫涼這是命令式的語氣,伸出雪白的食指很嚴肅的指着男人的鼻子。
男人伸手握住女人白皙的手指,揣進了被子裡:“問題問得差不多了吧?接下來換我問你一個問題行麼?”
“什麼問題?”
被子裡,祁夜鬆了溫涼的食指,變成了和她十指緊扣的架勢。這次溫涼沒躲,而是側目看了祁夜一眼,然後又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等着他開口問問題。
男人的另一隻手突然伸過去,捏着她小巧的下巴,讓她的小臉面對着自己:“我們來討論一下你剛剛和蘇小米討論過的那個問題。”
“……”他說的是關於精神出軌還是肉體出軌的那個問題吧?
溫涼趁着祁夜不注意,把剛剛纔十指緊扣的手,抽了回去,雙手環胸的自己藏着,不打算再給祁夜牽手的機會。
就在祁先生有些愣住的時候,溫涼傲嬌的回:“這個問題還有討論的必要嗎?”
這小傲嬌的語氣……
“怎麼就沒有討論的必要了?”祁夜伸手就將女人拉進了自己的懷裡,讓她整個人側翻倒在了他的腿上。
他低頭,一雙琉璃目靜靜地注視着女人清澈又傲嬌的雙眸:“說說,你怎麼想的?”
靠在男人懷裡,有種依賴的安全感。
今天經歷了太多,能有一個這樣的懷抱靠一靠,溫涼脆弱的沒有再起來,而是擡頭望着他說:“弗蘭國際大酒店,我賣套那次……”
她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接着說:“那個穿着性感蕾絲黑色吊帶睡裙的女人,就是讓我進去給你表演怎麼戴套的那個女的……難道不是這個問題的答案麼?”
他溫和又清潤的看着她笑了:“我承認那是個圈套。”
溫涼想跳過這個問題,所以她說:“那接下來是不是該我問你了?”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他玉竹一般的手指輕撫着她柔順的長髮,問她。
這是溫涼縈繞在心頭好久的問題:“你酒量真心不好?”
從前溫涼沒見過祁夜喝酒,在祁明掌管集團的時候,祁夜不需要應酬,在祁夜接手公司以後,他幾乎也能做到滴酒不沾。所以溫涼不知道到底祁夜的酒量如何,可最近他喝醉了兩次,片皮昂兩次都被自己撞到。
一次是她撞了他的車那次,他死皮賴臉爬到了自己的牀上,雖然沒做什麼實質性的事情,但流氓行爲可不少!
還有一次是在秦剛面前喝醉了,要死要活的拉着她,當着秦剛的面前叫自己暖老婆。
祁夜很認真的說了三個字:“不太好。”
“祁夜。”她抓住男人的手,然後翻身坐起來,坐直了身子,面對面的盤腿坐在他對面,看着他:“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瞞着我。我不想再做那個被人矇在鼓裡的傻子。”
在沉默了一陣之後,他認真的回了她一個字:“好。”
“所以你之前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嗎?”
安靜了兩秒,他說:“前兩次喝醉酒我是裝的……”
“!!”
“還有呢?“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