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的聲音通過四周環繞的音響傳到了溫涼的耳朵裡:“金綠寶石,又稱金綠玉,金綠玉具有兩個特殊光學效應,一個是變色效應,另一個是貓眼效應,所以被世人位列於名貴的寶石。屬於比較罕見的礦物,那麼同時具備這兩個效應的寶石就更加罕見了,而我們眼前這枚戒指就正好是具備兩個效應的金綠寶石打造鑲嵌而成。大家可以看到,戒環內部由設計師刻着zeus&queen。”
宙斯,女王。
大屏幕上顯現出這兩個單詞的釋義,並向衆人解釋,因爲寶石戒指的設計師姓名不詳,也沒有相關文獻記載,所以只能通俗的按照字面的意思來解釋戒指內部雕刻的那兩個極其顯微的單詞。
衆人都饒有興致的聽着主持人繼續介紹:“早在19世紀初期,美國自然博物館就獲得一塊名爲‘希望’的金綠寶石,寶石透明度極佳,閃閃發光,沒有任何斑點等瑕疵。它非同一般的巨大顆粒,漂亮得完美無缺堪稱舉世無雙,理所當然地被看作是一塊罕見的金綠玉……而我們今天所拍賣的這枚戒指,經考究,正是同‘希望’一起被挖掘出來的金綠寶石切割鑲嵌而成。z&q拍賣底價爲一千六百八十萬,第一輪,競拍開始。”
當主持人叫出價格來的時候,溫涼便震驚了,從未想過母親的這枚戒指竟如此值錢。記得自己爲着戒指捱了一巴掌之前,的的確確看到了戒指內環裡鑲嵌着英文字母。因爲字母確實是太小了,所以溫涼還拿了放大鏡觀察。
那會兒七歲的她還不懂得這英語單詞是什麼意思,但因爲被捱了一巴掌的原因,她很清楚的記得這兩個單詞用拼音是怎麼拼寫的。
她從不知道這枚戒指這麼值錢,既然一枚戒指如此值錢,爲什麼母親和父親要過那麼長一段清貧的日子,又爲什麼最後父親會落到破產的地步?
就在溫涼想得入神的時候,戒指的叫價已經高達兩千八百七十萬的價格。
突然,身邊的祁夜靜靜地舉起了手中的號碼牌,很沉靜的開口報了一個數字:“五千萬。”
溫涼錯愕的扭頭,清澈的目光瞳孔放大的看向他。
後者卻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放下號碼牌,衝着她脣角微揚:“看起來眼熟,覺得夫人應該會喜歡。”
可不是眼熟麼……
溫涼曾經可不止一次在祁夜面前提起過自己爲了這戒指第一次捱打的事兒……
主持人一看叫價的人是祁夜,聽着這個價格也是一點不意外了。拿着拍賣錘就開口:“二十八號五千萬第一次……五千萬第二次……五千萬第三……”
“六千萬。”
就在主持人打算一錘定音的時候,突然,角落裡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擲地有聲。
所有人都朝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
那人舉着四十九號的牌子,約莫一米七二左右的個子,估計三十來歲左右。長相併不出衆,但是身邊卻一左一右站着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他緩慢的放下手中的牌子,目光堅定的看着拍賣臺上那枚戒指。
主持人愣了愣,正要開口,就看到祁夜再度舉起牌子,直接叫價:“八千萬。”
溫涼又震了一下,下意識的伸手攥住祁夜的袖子:“你幹嘛?”
她清麗的眸子裡帶着疑慮的目光。
而祁夜卻轉身看向身後的四十九號。
果不其然,他再一次舉起了牌子,叫價:“八千零一萬。”
祁夜左手拿住號碼牌,趁着溫涼失神的時候再一次舉起:“八千五百萬。”
“瘋了嗎?”溫涼扭頭看着祁夜,壓低了聲音問他。
和祁夜一起瘋了的人還有四十九號,這一次他又舉起了牌子,叫價:“八千五百二十萬。”
剛剛溫涼的音調壓得很低,只有身邊的顧欽承和顧輕輕勉強聽到。
顧輕輕掰開手指頭數了數,然後一臉贊同的看着溫涼:“可不是瘋了麼,八千五百萬二十萬拍一顆破石頭。”
“那是我母親的。”溫涼小聲對着顧輕輕說。
就在祁夜準備拿起號碼牌的時候,顧輕輕豪氣萬千的拿起了顧欽承的號碼牌,豪爽叫價:“八千五百五十萬!!”
在場所有人都朝着顧輕輕投去了一頭霧水的目光,原本以爲這只是一場二十八號和四十九號之間的競爭,誰也沒想到二十七號突然跑出來插了一腳。
衆人不由得朝着那枚戒指再次投去考究的目光。
顧欽承伸手就奪過顧輕輕手中的牌子,敲了一下她的腦門:“你瞎起什麼哄?”
顧輕輕一撇嘴:“這不是幫你拍的麼!我這沒媽的人都知道母親的遺物對於女兒來說有多重要。我幫你拍給你心上人,你不謝我就算了,還敲我!懂不懂怎麼追女人啊你?你看看人家祁總,你輕姐我這是在教……”
“九千萬。”突然,渾厚的聲音再次從四十九號的口中傳出來。
衆人再度倒吸一口涼氣。
不遠處的喻可馨都忍不住瞪大眼睛朝着四十九號看了過去,小聲嘀咕一句:“臥槽,土豪啊!”
祁夜諱莫如深的眸掃過四十九號的號碼牌,仔細的盯着四十九號的臉,聽着主持人的聲音緩緩響起:“四十九號九千萬一次……”
他伸手去摸號碼牌,然而……
溫涼卻直接把號碼牌抱在了懷裡,一臉打死不給的表情。
祁夜無奈又寵溺的笑:“乖,給我。”
她要是給她就是腦子有毛病了!
溫涼搖搖頭,嚴肅又認真的看着他說:“不要拍了。”
對方的態度顯然是勢在必得,如果繼續拍下去,只能把價格越拍越高。雖然拍賣所得的錢都會用來做慈善,但是溫涼實在覺得沒必要太過誇張。
顧輕輕趁着顧欽承一個不注意,就愉快的將二十七號的牌子遞給祁夜:“來,拍他個一億,就不信拍不死四十九號那小鬍子!”
好吧……四十九號的確留了兩撇小鬍子。
祁夜接過號碼牌,聽着上面主持人的聲音傳來:“四十九號九千萬第三次……”
眼看下一句話就要一錘定音成交了,溫涼幾乎半個人撲在祁夜身上壓住了他即將舉起來的手臂,小鹿斑比一般澄澈的眸子擡起看着祁夜:“那是我媽視若珍寶的東西,不是我視若珍寶的東西。我視若珍寶的是我母親,就算找回了戒指也找不回我母親了,時時見到反而容易觸景生情,我謝謝你的好意……”
“成交!”一錘定音的聲音從主持人的拍賣臺上傳來。
溫涼整個人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沒有真的讓祁夜用高於九千萬的價格將母親的那一枚戒指拍下來。
就在溫涼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祁夜慵懶又磁性的聲音:“誰說這枚戒指拍下來是要是給你的了?”
“……”溫涼在一頭問好的狀態下持續了足足三十秒左右的時間後,她才終於反應過來,所以她剛剛是光榮的自作多情了麼?
人家祁總單純的只是想拍一個藝術品回家收藏,的的確確也沒說是要拍下來送給她的啊……
然而她卻整個人差點掛在他身上阻止他……
她像是慢動作回放一樣,緩緩地鬆開了祁夜,然後在心裡對着自己默默地默唸了一句:溫涼,你丟臉丟大了!
看着小女人這窘迫的模樣,祁夜掏出手機給薄榮發了一條短信:“查一下拍賣會上四十九號,最後拍下戒指那個男人的來歷。”
話音剛落,祁夜一扭頭,卻發現男人已經消失在了拍賣會場。
顧輕輕看着溫涼:“溫美人,你是不是認爲你新婚丈夫是個缺錢的人?”
溫涼:“……”
“既然這樣你早說啊,早知道我弟就幫你拍下了。”一看就知道顧輕輕對祁夜和顧欽承是苦大仇深的,否則也不至於句句話都朝着顧欽承和祁夜戳刀子。
顧欽承無奈的看着溫涼和祁夜:“不好意思我昨天洗頭的時候腦子進水了,所以把她帶了過來。”
“你怎麼不說你昨晚在廁所喝多了?”顧輕輕給了顧欽承一記白眼。
顧欽承:“……”
顧輕輕這小混蛋是在說他腦子裡糊了屎麼?
顧欽承乾脆的抓起顧輕輕:“去跟衛君流打個招呼!”
說完,就把顧輕輕提走了。
溫涼沉默了一會兒,才扭頭看着祁夜:“不好意思祁先生,我爲我剛剛的自作多情道歉。”
這生疏的語氣,連陌生人都不如。
祁夜在安靜了幾秒之後,祁夜表情有些失落的看着溫涼:“你讓我失去了心儀的收藏品,是不是該想辦法補償我一下?”
溫涼真想回他一句,要頭一顆要命一條,可到了嘴邊還是收斂了一些:“都以身相許了,你覺得我還有什麼能用來補償你心儀的收藏品?”
他暗藏星辰的黑眸,靜靜地望着溫涼的眼睛,忽的勾起脣角,彎起一抹淺笑:“餘生收藏不了心意的藝術品,便只好收藏你了。”
忘了是在哪裡看過一本書,裡面有幾段讓溫涼記憶深刻的句子:我不過等一名前來結髮牽手的人,結結實實伴着走上一程,並無意談幾場慘淡,不知下落的戀,或是愛。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溫涼怔怔的看着眼裡對她盛慢寵溺的祁夜,失了神……
拍賣場外,小鬍子男人在兩個保鏢的護送下,走出拍賣會場就掏出手機,按下一串電話號碼,畢恭畢敬的對着電話那頭沉聲應下:“是的,已經拍下了。成交價格九千萬……好,我知道怎麼做,請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