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峽丟了?”哈密守將脫不花聽到這個消息,差點兒昏過去。
星星峽是西域門戶,丟了星星峽他的哈密等於暴露在大明精銳的遼軍面前。曾經隨隊參加過一系列對大明的戰爭,他深深的知道自己手下一萬三千人馬,面對武裝到牙齒的遼軍主力師團,就是一堆會移動的肉。
遼軍那兇悍的火力,堅韌的戰鬥精神。以及極高的軍事素養,給了脫不花巨大的精神壓力。葛爾丹撤回到西域,脫不花很是鬆了一口氣。不和漢人打就好,準格爾現在的情形,不能再打下去了。
大明不是二十年前的大明,漢人也不像二十年前那麼好欺負。
至於明軍會進攻西域,脫不花基本沒怎麼想過。
漢人軍隊已經多少沒進攻過西域?五百年?一千年?好像是一千三百多年前!
對於一千三百多年沒有進攻過西域的漢人軍隊,忽然間進攻西域門戶星星峽,脫不花萬分吃驚。
“沒有!星星峽還在咱們手裡,不過星星鎮丟了!”逃回來的騎兵跪在地上顯得驚慌失措。
“星星峽沒丟!星星鎮丟了!明軍怎麼過來的?飛過來的?”脫不花手指在刀把上握了兩次,還是最終忍住。從前線跑回來就這麼一個,把他砍了對前面的情形真的就是倆眼一抹黑。
“他們就是飛過來了,那種飛艇,很大的那種!”
“飛艇……!”脫不花沒話說了,他知道飛艇這種東西。整天在天上轉悠,看到蒙古軍隊的帳篷什麼的,還會扔威力巨大的炸彈下來。
“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有飛艇的聲音傳來。這些日子飛艇出沒非常頻繁,所以大家都沒怎麼在意。諾敏大人也只是派出騎兵去查看!
卻沒想到,星星鎮邊上就有漢人軍隊。這些人槍法飛常準,出去的十幾騎剛出鎮子就被打掉,一個都沒回來。諾敏大人以爲只是小股明軍,卻沒想到居然是大股的明軍。
諾敏大人無奈之下,只能動用火箭炮轟他們。
就在大家都以爲,他們死定了的時候。明軍開始炮擊了,這個時候天也亮了。我們也看清楚,原來漢人是從那些飛艇上下來的,不但有兵還有炮。
火箭炮正在裝填的時候,被飛艇扔下來的炸彈炸掉了。諾敏大人帶着剩下的兄弟拼死突圍,可……!可他們一個都沒跑掉,屬下是鑽進山裡,纔沒有被明軍抓住。”
聽了跑回來這傢伙的敘述,脫不花心裡發涼。拿下星星鎮,就等於斷了星星峽守軍的退路。明軍有飛艇補給,可蒙古沒有飛艇。
那麼堅固的工事有什麼用,沒有補給,明軍就算是圍也能把星星峽守軍圍死。星星峽的後勤補給,全都囤積在後面的星星鎮。肉食每十天補給一次,糧食每個月補給一次。如果明軍什麼都不幹,就是圍困星星峽一個月。
星星峽裡面精心佈置,修築得十分堅固的工事完全就是擺設。人都餓死了,還他孃的有誰來守!
這還不像在平原作戰,好歹還有戰馬可殺能堅持幾天。山上守工事,哪他孃的有戰馬。
“你確定星星峽還在咱們手裡?”脫不花陰沉着臉問道。
“肯定在咱們手裡,我們打的時候,星星峽裡面一聲槍炮都沒有。”
星星峽還在手裡就好,脫不花知道。讓大明軍隊佔領星星鎮時間越長,星星鎮就越難拿下來。遼兵一向炮兵兇猛,如果再讓他們修築了工事。以蒙古人的能力,根本沒辦法把星星鎮奪回來。
現在要快速做出決斷,究竟是看着星星峽裡面的五千守軍被活活困死。還是帶着哈密守軍傾巢而出,趁着明軍立足未穩,還沒有修築好工事的時機,打垮對面的明軍。
星星峽的蒙古軍被人斷了後路,可空降在星星鎮的明軍,也是沒有後路的。如果能打垮明軍,那肯定是一次很好的殲滅戰。
況且留在哈密看着星星峽守軍被困死,失去了星星峽的天塹,哈密也是守不住的。脫不花很清楚知道這一點,拼防守根本不是明軍對手。
究竟是冒險一搏,還是留在哈密等死……!
端起一碗馬奶酒,仰起頭一口喝乾。
幹!他孃的,丟了哈密回到伊犁河谷也是個死。不如豁出去他孃的幹一票,拼個死中求活。如果能幹掉入侵星星鎮的明軍,那肯定是大功一件。
賭!人生難得賭一把,脫不花決定賭這一把。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集合全軍!把星星鎮給老子奪回來!”手中銀碗猛的往地下一扔,脫不花一聲大吼。
**************************************************
聶大虎看着眼前的地形,心裡直罵娘。
星星峽是那樣的險要,可過了星星峽之後的星星鎮兩邊都是一馬平川。聶大虎的一個團,不但要面對來自哈密的攻擊。還要防備星星峽裡面的守軍忽然衝出來!
來之前,大帥曾經告誡過他。運送完他這個團以後,飛艇會有其他任務。他需要獨自面對蒙古人兩天時間!
“能不能守住!不要逞強!”李梟的話現在還回蕩在聶大虎耳邊。
“請大帥放心,一師一團不是泥捏的。”聶大虎認爲大帥這是在侮辱他。
“好!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蒙古人拖在星星鎮兩天。兩天之後,出嘉峪關的部隊就能開始攻打星星峽。另外……!”
飛艇不斷把部隊運送過來,還給一團運送來許多彈藥。
“挖!往深了挖,如果你們不想死,就他孃的給老子挖。哈密一天時間就能趕到星星峽,我們只有一天時間。現在累點兒,明天你們就會活下來。”聶大虎不停的巡視正在挖工事的士兵。
又一艘飛艇飛過來,沒有降落直接把鋼板和粗大的枕木扔下來。巨大的艇身調轉過去,再次飛向嘉峪關。時間有限,能省一分鐘就是一分鐘。
好消息是今天晚上有月亮,儘管不是滿月,但有月光的幫助飛艇可以連夜進行運輸。到了明天早上,自己將有兩天時間得不到任何補給。
戰士們奮力的挖戰壕,挖出來的土,全都運到遠處堆起來。不能讓蒙古人看到哪裡有工事!好在蒙古人沒有飛艇,星星鎮向哈密方向二十幾裡都是平原沒有山。蒙古人想要看明軍的陣地,就只能用人命來探。
戰壕只有一米多深,士兵蹲在裡面就行。可掩體卻足足挖了五米深,而且還用枕木和鋼板撐得十分結實,每隔十幾米就有這樣一個掩體,裡面能裝下一個步兵班。幸虧西北乾旱沒有冒水,如果在江南,五米深可以挖出一口井來。
頂蓋用鋼筋和最高標號水泥灌滿,估計到明天天亮的時候,水泥就會幹掉。儘管不太可能幹透,不過比起泥土地來說還是要硬一些。
水泥中間,還鋪設了一層陶瓷板。據說陶瓷板可以有效抵禦重型火箭炮,沒人試過。不過既然大帥這麼說,遼軍上下沒人有異議。
遼軍對李梟的崇拜,絕對是從上至下。從每個普通士兵,一直到最高級的師長們。
聶大海知道,遼兵這些年來,最大的傷亡都來自於火箭炮這種逆天的東西。尤其是重型火箭炮,簡直就是步兵的噩夢。步兵想要對付這種規模的炮擊,只能是靠掩體。
可惜自己只有一天時間,不然他肯定能把掩體弄得固若金湯。同時他心裡也有數,這些掩體只要能頂住兩輪重型火箭炮轟擊就好。
蒙古人遠道而來,他們又沒有火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帶着大批重型火箭炮彈過來。相對於火箭炮,聶大海更加喜歡最新配發的團屬炮兵。
每個營有十二門一百零五毫米榴彈炮,而團炮兵營則有二十四門一百二十毫米榴彈炮。
這纔是步兵真正的噩夢!
火箭炮這東西,根本不可能打點目標。想要命中一個點目標,一是靠人品,二是靠運氣。說穿了全都靠蒙!
以前遼軍損失慘重,那是因爲沒有應對經驗。現在遼軍上下,尤其是精銳的一師,早就研究好了對付火箭炮的經驗。
炮兵全都分散佈置,絕對不可能發生一次火箭炮齊射毀掉一個炮兵連的事情。所有士兵都躲在工事裡面,等到重型火箭炮轟擊過後纔出來打仗。反正蒙古人後勤不濟,不可能像遼軍一樣攜帶大批炮彈。
除了強大的炮兵,聶大海最滿意的就是新式武器馬克沁重機槍。其實有這玩意,聶大海就能守住陣地。一挺馬克沁,就他孃的能頂一個連的火力輸出。
前邊不用擺太多,只要十二挺馬克沁重機槍擺在那裡。配合炮兵,蒙古人千人以上的衝鋒一次性解決,蒙古人連懵逼的機會都欠奉。秒殺!完全就是秒殺!
而且在李梟教導下,重機槍的射手們學會了把槍口向上擡高一寸。這樣子彈就會呈拋物線落在衝鋒的敵人身上,這時候你就算趴在地上也沒用。因爲子彈不是從前面射過來,而是從天而降的落下來。
一馬平川的土地上又沒有工事,蒙古人再搞騎兵衝鋒那一套就是送死。
一個白天很快過去,月亮出來的時候,士兵們仍舊在揮舞手裡鐵鍬挖掘工事。按照聶大海的標準,掩體一定要挖夠五米深才行。就連榴彈炮,也被推進坑裡面。反正都是曲射火炮,在坑裡跟在外面區別不大。
每隔十幾二十米,就有一個可以容納十個人的掩體。士兵們只要看到火箭炮發射的煙塵,就必須立刻往掩體裡面鑽。鑽不進去的,就只能躲進貓耳朵一樣,在戰壕側面挖出來用鋼板支撐的貓耳洞。能不能活,那可就是憑運氣。
火箭彈一般都是在很遠的地方發射,算上飛行時間,士兵們有十幾秒的時間可以利用。
十幾秒!真正的生死時速!
整個晚上,所有人都在精心修築工事。期間星星峽裡面的守軍曾經發動過一次試探性進攻,剛剛衝出峽谷就被一百零五毫米榴彈炮轟了回去。
自此之後,整個晚上星星峽裡面的蒙古守軍都很老實,再也沒有偷襲的事情發生。
當天光再次朦朧的時候,聶大海不得不命令士兵們休息一會兒。現在整個一團人困馬乏,好多士兵吃着餅子,嚼着嚼着就睡着了。如此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即便是身強力壯的棒小夥子也受不了。
聶大海很心疼自己的兵,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工事修不好,明天是要死人的,而且還是死很多人那種。好多人都是跟了聶大虎快十年的老兵,國內的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他不想這些人死在這荒涼的西域。
朝陽初升,旭日將大地渲染成金色。風吹過枯黃的草地,乾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該死!”聶大海看着從眼前一直蔓延到天盡頭的草場,死命的拍了一下腦門兒。星星鎮之所以成爲西域門戶,不但因爲這裡是交通要道,這裡還是一座綠洲。所謂的絲綢之路,其實就是由一個接着一個的大小綠洲串成的商路。
有綠洲自然就有草原,星星鎮的綠洲算是大的,足足綿延出去二十幾裡。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這些乾草連牛羊都藏得住,藏人更加不是問題。
“來人,放火把這些草都燒掉。清理射界!”聶大海對着自己的警衛排大聲吼,他纔不管失去了這些乾草之後,星星鎮會不會也變成沙漠。
戰士們幹了一個晚上,他實在不捨得再去叫那些戰士。
春天的草帶了些溼氣,有些不太好點。警衛排點了好一會兒,纔算是把大火點起來。帶着溼氣的乾草冒出來的煙遮天蔽日,好在警衛排很會點火,算準了風向之後,才逆風點火。滾滾的濃煙,沒有一絲吹到遼軍陣地上。
草原上的火跑得比人快,濃煙順着風快速燃燒着,遠遠看過來好像一堵煙牆,從眼前蔓延到遠方。這一下,進攻的蒙古兵沒有野草藏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