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孟家屯不過就是一個靠着黑龍江與精奇里江交匯處的小漁村,因爲這裡緊靠黑龍江水緩江深。官府在這裡修建了一個水陸轉運碼頭。
因爲有了這個碼頭,孟家屯一下子就成爲大明在黑龍江上的一處貨物集散地。有了貨物自然會有商人,短短兩年時間裡面。原本只有數十人口的小漁村,一下子涌進來四千多人。
土圍子裡面到處是新建的商鋪,買賣皮貨、山貨。黑龍江流域特產的東珠,還有大興安嶺裡面的老山參。正宗梅花鹿的鹿茸鹿鞭,還有東北虎的虎皮虎鞭。更有山林裡面的老獵人,設網子扣住的飛龍鳥。
天上龍肉地上驢肉,這龍肉說的就是飛龍鳥。飛龍鍋裡滾三滾,神仙也要下凡塵。
這些都是遼東貨品裡面的極品,更多的是山裡面的山蘑菇、大榛子、野栗子、黃花菜、黑木耳、松子、獺子油等等特產。
山貨在黑龍江這邊並不值錢,可只要進了山海關,那妥妥的就是好東西。
一斤山貨從黑龍江販運到京師,利潤可以翻四五倍。有三倍的利潤,商人就敢玩命。有十倍的利潤,商人就敢殺人。與巨量的利潤比起來,長途販運的辛苦不值得一提。
這裡沒有其他勢力,要說威脅也只是土著的野人女真。這些女真人窮的要命,鐵器對他們來說都是奢侈品。富戶家裡出嫁,也不過陪嫁一個鐵鍋而已。
野人女真看着漢人流口水,可他們只能辛辛苦苦採集山貨,或者冒着生命危險狩獵。才能用自己的獵獲,到漢人那裡換取鹽巴,昂貴的棉花和棉布,還有最重要的烈酒。
不是沒有野人女真打過漢人的主意,大明軍隊手中雪亮的鋼刀,讓他們望而生畏。那些箭頭還在用骨頭的女真人呢,實在不是武裝到牙齒的漢人軍隊的對手。
李梟對邊境上的邊軍下了死命令,凡是打漢人注意的野人,必須立刻清剿。無需考慮什麼以德服人,馴服這些沒有開化的野人,除了手中鋼刀不用考慮別的方式。
邊軍對李梟的命令執行得非常徹底,每當有漢人遇害。他們就會以遇害地點爲半徑畫上一個圈兒,然後圈裡面的野人都會倒黴。
一來二去,野人很聽話。世界很安靜,雖然不乾淨,但的確很安靜。
沒有什麼對手,孟家屯的守備軍也只保持在三百人。他們的對手是野人,所以手裡的傢伙也不過就是正規軍淘汰下來的老式火銃。迫擊炮這東西想都不要想,弄兩門佛朗機炮充充門面就算是重型武器。
連綿的雨,使得孟家屯的土圍子遭受了重創。地方官決定,乾脆把土圍子推到。反正臨着黑龍江,燒紅磚砌一道城牆。也讓這孟家屯升升級別,孟家屯還是屯子,最高長官就是村長。
孟家屯變成鎮,那最高長官就是鎮長。如果孟家屯變成了縣,那他孃的就成了縣太爺。
一個幾十人的漁村,短短兩年變成了四千多人的城鎮。村長的野心,也在急速的膨脹着。
捷爾任斯基興奮的看着手裡這張草圖,他沒想到大明帝國設在遠東的重鎮,居然只有區區三百人防守。自己手裡有四千三百騎兵,如果打不過,那他可以直接去自殺。
連日陰雨,讓黑龍江水變得湍急。江水暴漲了兩尺多高,碼頭上的船差點兒就能開到岸上。所有的商戶都待在新蓋的房子裡,連雨天誰也走不掉。只能帶着貨物和貨款乾熬,只要老天爺放晴,就能趕着馬車上路,把收上來的山貨送到遙遠的京城去。
漆黑的夜猶如濃墨一樣,天上彎彎的月牙沒有多少月光灑向大地。躺在開窗的屋子裡,可以聽到黑龍江的江水在咆哮。
“邦!邦!邦!”梆子打了三聲,夜半三更。
打更人沿着黑漆漆的街道巡視,再往前就是推倒的土圍子。遠處磚窯那邊還有火光,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吵雜的喊聲。
多燒些磚,蓋磚頭城牆。今後這孟家屯,就是一座城市嘍。
打更人從懷裡掏出一個酒葫蘆,大大呡了一口。只要變成城市,說不定自己去年蓋下的房子會更值錢,到時候做些買賣,也比半宿半夜的打更強。
一個黑影忽然閃到了跟前!
“誰!”打更人本能的舉起手裡的燈籠。
“鬼呀!”打更人手一哆嗦,手裡的燈籠掉在地上。燈籠紙皮被燭火點燃,燈籠立刻燃燒起來。
熊熊火光中,一個黃頭髮藍眼睛白皮膚的傢伙揮動了手中鋼刀。
剛剛轉身,還沒來得及跑的打更人的頭,被一刀劈成兩半。屍體向前奔跑了幾步,才“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衝!”伏羅希洛夫一揮手中鋼刀,身後的俄羅斯大兵潮水一樣涌了進來。
“什麼人!”稅廳門前站崗的守衛剛剛喝問一聲,就被飛過來的標槍貫穿了胸膛。
兩千名俄羅斯大兵,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時間,就控制了整個孟家屯。守備孟家屯的兩個連,一個駐紮在南邊,一個駐紮在北邊。
這兩個連幾乎沒有進行抵抗,就被俄羅斯大兵堵在屋子裡。好多士兵連武器都沒拿起來,就被利刃砍死在炕上。
甚至在捷爾任斯基帶着第二梯隊進城的時候,好多城內居民還在家中呼呼大睡,不知道這孟家屯已經被一羣萬里之外來的軍隊佔領。
“太好了!太好了!”捷爾任斯基站在城中間新建成的水塔上興奮莫名。
他料到行動會很順利,可沒料到行動會這麼順利。全軍無一傷亡,就佔領了大明在遠東的重鎮,並且成功幹掉了守軍。俘虜沒有撒謊,這裡的確有四五千人的規模。四五千人的城鎮,在俄羅斯有很多。
“立刻把所有大明人都喊起來,把他們趕到江邊的磚廠裡面去。”捷爾任斯基大聲的吩咐朱加什維利和伏羅希洛夫。
俄羅斯大兵們得到命令,開始挨家挨戶的砸門。只要家裡的男人稍微反抗一下,就會被刺刀扎穿。淒厲的慘叫聲,砸門聲,喝罵聲,摔打聲,很快在孟家屯的每個角落裡面響起。最後彙集成一股洪流,涌進捷爾任斯基的耳朵裡。在捷爾任斯基聽起來,這就是勝利正的讚歌。
一羣羣被趕出家門的大明人,驚慌失措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驚恐的互相挨着擠着聚攏在一起,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沒見過眼前這種,黃頭髮藍眼睛或者綠眼睛的傢伙。在他們眼中,只有地獄裡面的小鬼才會有長成這副鬼樣子。
大半夜的見了鬼,還被鬼抓住往外趕。膽大的嚇得兩腿哆嗦,雙手合十不斷念叨着阿彌陀佛。膽小的乾脆雙腿酥軟走不動路,需要別人拉着才行。
俄羅斯大兵不管這些,只要看到賴在地上不起來的,走過去當頭就是一刀。家裡人敢過來阻攔,當頭也是一刀。
一路走,一路被人殺。路上到處是屍體,到處是血跡。悲鳴慘嚎之聲不絕於耳,俄羅斯大兵們還不斷在後面揮舞着鋼刀。只要走得慢了,當頭也是一刀。
大明人痛苦哀嚎的聲音,甚至蓋過了黑龍江水的咆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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