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三章

李梟在和孫之潔說話的時候,腓特烈、俾斯麥還有毛奇都坐在馬德格堡裡面,盯着一個大明人在看。

很明顯,這麼多虎豹一樣的眼神當中,這個大明人害怕極了。

“這傢伙細皮嫩肉的,不大像是個軍人。”蒼老的俾斯麥看了半天,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佩戴着中校軍銜。

在大明軍隊裡面,這個軍階差不多應該在營長和團長之間。這一點,和我們差不多少。”毛奇想腓特烈和俾斯麥介紹。

“哦,這傢伙也算是大明的中級軍官了。

龍德施泰特幹得不錯,居然能夠俘獲到大明的中級軍官。

以前,我們甚至沒有俘虜過大明的軍官。

不過大明軍官都這麼孱弱?看起來像個娘們兒!”

腓特烈點點頭,雖然付出了很大代價,可這的代價也不算是白付出。

至少,已經俘虜了大明的中級軍官。

這算是歷史上的突破,一個好的突破。

“你……你們要幹什麼?我是大明四川總督孔有德的獨子,我叫孔庭訓。

如果你們放我回去,我父親會給你們很多錢。”

孔庭訓很明顯被嚇着了,他驚恐的看着眼前這幾個人。直覺告訴他,這幾個老傢伙不像是什麼好人。

尤其是那個光頭的大肚子,看起來像個屠夫。

聽了翻譯的話,幾個人點了點頭。

“四川……!”包括腓特烈和毛奇一起看向俾斯麥,他們不知道四川在哪裡,更加不知道總督是個多大的官兒。

畢竟,他們之中只有俾斯麥是真的到過大明,算是跟大明有過直接接觸。

“四川是大明邊陲的一個省,以產糧食多著稱。總督是四川最大的軍官,負責管理一省的軍事。

不過四川不是大明的軍事重鎮,而且按照大明的習慣,他們不會徵召南方人當兵?”

“爲什麼?”腓特烈有些不解。

在普魯士,他很難想象這種規模的戰爭當中,他不在巴伐利亞又或者是勃蘭登堡、薩克森徵兵。

“難道說是因爲四川省太小?”這是毛奇是問題。

“不不不!

四川省在大明,也是一個大省。比我們普魯士加起來還要大,而且人口足足有四五千萬。

我去過那裡,首府成都是一個比柏林大幾倍的城市。街上的人,多得像天上的繁星。

大明不僅僅是不在四川徵兵,他們是在整個南方都不徵兵。

他們的大元帥李梟,似乎是不怎麼喜歡南方人,又或者說是有些信不過南方人。

十年前,他們甚至調用倭國人,也不會在大明南方徵調軍隊。”

“呵呵!這倒是好事情,他們的大元帥不信任全國一半的人口。”腓特烈聽到俾斯麥這麼說,開心的點了點頭。

他們說話的時候都是用德語,翻譯自然不會白癡到把老大們的話翻譯給孔庭訓。

“我倒是見過他的父親孔有德,那是一個非常能幹的將軍。如果他真的是孔有德的兒子,他應該知道大明不少秘密。”

“值得我們一起審訊?”

“值得!”

“這種細皮嫩肉的傢伙,最是得娘們兒喜歡。

他們會愛惜自己的生命,給他錢和娘們兒,讓他出賣他爹都沒有問題。”

毛奇笑嘻嘻的看着侷促不安的孔庭訓笑了起來!

孔庭訓驚恐的看着這幾個老頭兒,像極了遇到街頭惡霸的小學生。

“孔庭訓我見過你父親,算是和你父親有交情,我想知道一些東西,如果你如實的告訴我們。你會得到很多東西……!”

俾斯麥慈祥的笑容,像極了披着羊皮的狼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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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廢墟的斯摩棱斯克,現在變得更加破碎了。甚至連城裡爲數不多的房子,現在也都成了廢墟。

歷經幾個月之後,斯摩棱斯克再次迎來了兩國……,不對,是好多個國家軍隊的鐵血鏖戰。

俄國人和大明人是一夥的,剩下的丹麥人、挪威人、瑞典人、普魯士人、波蘭人,甚至還有芬蘭人。

戰場上充斥着各種語言的咒罵聲,北歐人狂暴的吼聲,和大明人充滿東方式的堅韌狠狠碰撞在一起。

耿精忠也正被語言問題困擾,不是因爲聽不懂敵軍的語言,而是聽不懂自己手下人的語言。

上一次在明斯克雖然成功逃出來,但手下人折損超過三成。

不過事情過了已經一個多月,兵早就補充到部隊裡面。可問題是……,他們補充的是河南人。

還都是開封和新鄉的河南人,滿嘴的河南方言。來自遼東的漢子們,根本聽不懂他們說啥。

戰場上聽不懂對手說啥,這問題不大。可聽不懂隊友在說啥,那問題可就大了。

以前大明基本上只召遼東人、河北人、山東人。

山東人說話雖然口音也很重,但好在待在一起時間長了,他們的口音也可以改一改。

不過不要這些河南兵也沒辦法,部隊傷亡這麼大,有補充兵就不錯了。

“團長,銀行大樓一天打退了敵軍五次進攻。”參謀走到耿精忠的身前報告。

“媽的,這些王八蛋瘋了。”聽着外面呼號的被風,耿精忠揉搓着被凍得鐵青的臉。

“三營的傷亡很大!是不是提前換防。”參謀建議道。

“現在這個時候,哪個傷亡不大。說是半夜十二點兒換防,就得半夜十二點開始換防。

今天他們提前下來,明天別人提前下來。那是不是,我要帶着警衛連頂上去?”

耿精忠不滿的看了一眼不懂事的參謀,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心軟。

一旦開了個口子,那今後就收不住了。

張老九手凍得有些不好使喚,哈了一口氣在手上,手稍稍可以動一動。

清冷的月光下,不用照明彈就能把戰場看個清清楚楚。

銀行大樓,算是城裡稍微完整一點兒的建築了。

鋼筋水泥的外牆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彈孔。還有炮彈炸出來的坑坑洞洞!

張老九小心的把鋼盔伸到牆上的窟窿邊,慢慢的,慢慢的往上送。

“當!”

鋼盔被一槍打飛!

張老九腦門兒一陣冷汗,這些來自北歐的神射手們,槍法還真他孃的好。

“三兒!找着沒?”身子緊緊靠着牆壁,張老九小聲問道。

“三兒?”沒有聽到丁三的聲音,張老九心裡一緊。

“砰!”一聲槍響,毫無防備的張老九嚇了一跳。

“幹着了!

他孃的,三百多米,他們又沒有瞄準鏡,怎麼做到的。”丁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了過來。

“操,我還以爲你個犢子睡着了。”張老九罵了一句。

身子縮在樓梯下面的樓梯間裡面,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根菸,火柴劃了三根才點着嘴邊叼着的煙。

“給我點一下!”張三抱着槍湊了過來。

“你沒手啊!”張老九正貪婪的把火柴湊近臉,努力把那火柴的熱量最大化,卻沒想到丁三這混蛋也爬了過來,嘴上還叼着一根菸。

“我這手得保持溫度,不然怎麼扣扳機。”丁三的雙手揣在褲襠裡面,身子蛆一樣在地上蠕動。

“操!”張老九把剩下的那點兒餘火,遞到丁三嘴邊的煙上面。

“幾點了?”

“九點半!”

“還有兩個半小時換防,今天你們班沒了幾個?”

“五個!”

“五個?我操,那你們班就剩倆人了?”

“操,我不是人?”

“算你三個。”

“下午的時候,一羣渾身是毛的王八蛋衝了進來。人高馬大的,白刃戰咱們吃虧大了。

幸虧,咱們有手槍。

不然,呵呵……!”張老九冷笑了一聲。

“那幫王八蛋,個頂個兩米多高。人高馬大的,我們班的小個子,連人家臉都夠不到。”

“夠不到臉,那就拿刺刀捅他小肚子。那地方捅一下,就算是頭熊都得泄力。”

“拉倒吧!

人家抓着小個子的腿,一掄就把人給甩飛了。”

“操,人咋樣兒?”

“腦袋撞在牆上露出來的鋼筋,直接把腦子扎穿了,你看地上那一堆,就是他的腦漿子。”

“操,別說了,我就是從那上面爬過來的。”

“操蛋的地方,抽根菸還得趴在這裡抽。趕緊換防吧,回去帳篷裡有頓熱湯喝,還有熱乎點的帳篷。

媽的,凍死了。比他孃的遼東還冷!”

哥倆正在嘮嗑,準備打發剩下的兩個多小時。

忽然間,聽到上面有人小聲喊:“班長,有動靜快點兒上來。”

兩個人趕忙扔掉手裡的菸頭兒,貓着腰順着樓梯往上爬。

順着牆縫小心看向外面,不斷有槍聲傳過來。有時候,還能聽見子彈打在外牆上的聲音。

不過銀行大樓都是鋼筋水泥的建築,機槍子彈打得水泥碎屑亂飛,卻沒能打穿堅固的牆壁。

“哪兒有問題?”張老九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哪裡不對。

“別出聲!”丁三把手從褲襠裡面抽了出來。

槍從牆縫裡面伸了出去,“砰”一槍打在路邊的一個陰影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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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陰影裡面傳了過來。

子彈從丹麥人的腰射了進去,直接從大腿上穿了出來。很幸運的沒有切斷大動脈,卻打穿了骨盆。

巨大的痛苦,讓人陷入了癲狂。

手指不斷的勾動,子彈不斷從槍膛裡面射出去,直到光了彈倉裡面的五顆子彈。

他已經顧不得子彈會不會打到隊友,因爲這個時候他已經喪失了理智。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打中隊友的機率也不算太大,畢竟槍口朝前。

可這一次,丹麥人有點兒倒黴。

他倒地的時候,身子扭了一個方向。

五顆子彈,有兩顆打中了自己的隊友。

慘叫聲迭起!

現在明軍這邊,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有人夜襲。

機槍和槍榴彈,擲彈筒第一時間往這片陰影的地方砸。

一個班的丹麥士兵,一瞬間被兇猛的火力吞沒。

硝煙再起,銀行大樓周圍一瞬間熱鬧起來。

各種口徑的炮彈,子彈,照明彈一瞬間都往銀行大樓上面砸。

水泥碎屑亂飛打在臉上生疼,丁三和張老九趴在地上,張老九趕忙把剛剛掉在地上的鋼盔扣在腦袋上。

“操他媽的,居然夜襲。”

看起來,對面的人真的急了。

月光下,一隊隊丹麥士兵冒着腰向銀行大樓攻擊。

看上去足足有一個連的規模,陰影裡面可以看到鋼盔反射的光。

這就是歐洲人落後的地方,大明鋼盔外面都罩着一層布,有效的遮蔽了金屬反光。

可歐洲人還沒這麼幹,剛剛丁三就是通過反光,確定陰影裡面藏着人。

營裡面的迫擊炮不斷的在敵軍進攻路線上爆炸,有效的遏制了敵軍進的進攻速度。

大明士兵火力兇猛,但新兵太多的原因,加上騎兵平日裡射擊訓練也就那麼回事兒。

雖然火力兇猛,但準確性確實不高。

丁三身子不斷在地上翻滾,腰被磚頭硌得生疼。

可他還是不斷尋找着牆上的窟窿和裂縫,一槍一槍的打擊着敵軍。

兩百米內,有高倍鏡的狙擊槍幾乎是無敵的。

丁三幾乎是每一槍,都能幹掉一個敵人。

敵軍前進到一百米範圍內的時候,大明士兵的射擊準確度迅速提高。

丹麥人的進攻陷入了膠着,他們只能趴在牆後面,廢墟後面和陰影裡面,對着銀行大樓裡的明軍士兵射擊。

“操!”

一顆子彈貼着張老九的腦袋飛了過去,子彈擦破了鋼盔上的帆布。

只要再底上一寸,張老九絕對是吃不了兜着走。

另外一邊,張老九僅剩的兩個兵就沒那麼走運了。

一顆子彈正打在鋼盔上,子彈雖然沒有穿透鋼盔,可巨大的慣性直接扭斷了這個兵的脖子。

他倒在地上,嘴裡不斷的往外冒血,想說話,可以張嘴卻只能是“噗”“噗”的往外噴血。

沒人顧得上他,丹麥人的火力太過兇猛。在六百米外,三挺馬克沁抵近射擊,不斷噴出火舌,把成串兒的子彈,傾瀉在銀行大樓上。

牆上那些被啃掉一層牆皮的地方,已經擎受不住馬克沁子彈的射擊,子彈在銀行大樓裡面“嗖”“嗖”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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