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四貝勒,大事不好了!”
一個騎兵飛奔到皇太極的馬前,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惶恐地說道:“陛下受傷了!”
“什麼?”
皇太極嚇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從出兵開始,他就感到有些彆扭,沒想到又被張恪給算計了。
“走!跟我去救駕!”
幸好皇太極早有準備,急忙帶着兩白旗的精銳,向前衝去。沒跑出多遠,正好撞到了兩三百個人,全都是老奴的心腹。
看到了皇太極,這幫人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四貝勒,汗王在這呢!”
“父汗怎麼樣?”皇太極急忙問道。
“受了傷,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別和我耍舌頭,還不趕快送回軍營,搶救陛下,這裡我頂着!”
“是!”
這幫人護着老奴,急匆匆往下跑。皇太極提着手裡的長刀,催馬向前,豪格帶着人,緊緊跟着皇太極,在身邊保護着。
沒走出二百步,一隊騎兵像是旋風一般衝來。
“是他!”
皇太極當然看得出來,領頭的正是劉興祚!
“好啊,枉我大金如此厚待與你,竟敢反叛!殺,殺了這個白眼狼!”
建奴隨着刀鋒所指,嗷嗷怪叫着,一窩蜂殺了上來。
劉興祚見到建奴,也不客氣,領着士兵殺了上來。
雙方像是兩條惡龍撞在一起。亡命地吶喊着,你把我刺下戰馬,我把你劈成兩半。殺紅了眼睛。喊破了喉嚨。劉興祚也不知道掄了多少次狼牙棒,兩條胳膊幾乎不是他的,王丙拼死衝殺,頭盔打沒了,鎧甲也碎了,身體上有血漿冒出,可是還咬牙撐着。
仇恨。屈辱,憤怒。悲涼,心中鬱積的怒火都燃燒吧!
他們瘋狂地殺戮,恨不得把所有韃子都幹掉,都送到地獄。
皇太極也同樣瘋了。父汗生死未知,方纔雖然說不致命,可是皇太極心裡有數,努爾哈赤已經六十多了,身體暗傷不少。就算此番不死,只怕也時日無多。
偌大的大金基業該何去何從,論起實力,他不及代善,論起戰功。又比不上阿敏,幸好蒙古爾泰提前死了,他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可是從父汗的態度來看。似乎更屬意阿巴亥的兒子多爾袞!
戰局,汗位,生死,未來!
交織在了皇太極的腦中,他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在了劉興祚的身上,要不是這個傢伙。怎麼會把自己推到如此尷尬的地位。
“殺!”
建奴拼死向前衝擊,劉興祚奮力抵抗。殺得天昏地暗,難解難分,每一時刻都有人摔下戰馬,被馬蹄踏碎。
劉興祚的兵力到底比不上皇太極,訓練也不夠,等到血勇過去之後,漸漸處在了弱勢地位。
可是就在此時,東方的天空露出了一絲耀眼的光亮,太陽從地平線上躍了出來。
連日的陰天,不停的下雪,終於放晴了,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陣放鬆。
長生島上,戰鼓隆隆,炮聲震天。大隊大隊的明軍排成整齊的戰陣,士兵緊握着兵器,步伐矯健,堅定地向前。
“殺奴,殺奴!”
吼聲驚天動地,老奴都死在了他們的手裡,還有什麼可怕的!明軍的士氣已經到了沸騰的頂點。
“向前!”
隨着各級軍官的指揮,明軍整齊的方陣,如同山嶽般厚重,殺氣騰騰,所遇見的建奴無不駭然,不自覺地向後退去。
“射擊!”
槍聲隆隆,一片韃子倒了下去。
明軍毫不停留,繼續大步響起,必經建奴,再度舉槍,重複之前的動作,冷酷無情,將韃子送進了地獄,一轉眼就有上百散騎被擊斃。
“阿瑪,明狗殺過來了,您看該如何?”豪格惶恐地問道。
皇太極咬了咬牙,突然喝道:“退,趕快退回大營!”
得到了命令,如蒙大赦的建奴紛紛向後逃走,劉興祚和明軍奮力追了一程,可是長生島上也響起了鳴金聲,他們不得不退了回來。
……
“大人,還沒殺過癮呢,要我說乾脆一口氣衝進建奴的軍營,把他們都趕走該多好!”褚海天懊喪地說道,顯然爲失去的戰機遺憾。
喬福倒是不在乎,笑道:“射人射馬,擒賊擒王,昨夜老奴被大炮擊中,要是他死了,這纔是天大的奇功。”
“沒錯!”
於偉良把話接過來,笑道:“老奴可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兇頑程度超乎想象。要是能殺了他,遼東也就收回來了。大傢伙想想,升官發財,混個世襲罔替的爵位,不在話下啊!”
此話一出,在場頓時沸騰了,大傢伙紛紛討論,朝廷會有什麼賞賜。
唯有張恪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喬福笑着問道:“恪哥,你是不是擔心沒打死老奴啊?”
“昨天黑夜之中,混亂無比,老奴受傷是肯定的,死倒是未必!不用咱們瞎猜,這幾天給我加強警備,倘若建奴就此撤去,老奴就命不該絕,若是建奴攻擊更猛,或許老奴真的死了!”
大傢伙看了看,心說稀奇啊,沒死纔要繼續猛攻,要是死了,韃子軍心混亂,怎麼還能猛攻啊!
他們滿心的疑問,倒是劉興祚伸出了大拇指,笑道:“少保大人一語道破天機,若是老奴死了,那可是頂大的事情,韃子爲了避免動搖軍心,反而要假戲真做,兩三天之內必然有消息!”
接下里的日子,明軍提高了百倍的小心,日夜不停巡邏,撒出探馬打聽消息,觀察動靜。
張恪其實並不相信老奴會死,畢竟按照歷史記載老奴還能活好幾年呢!可是自己加入了,歷史改變了也說不定。
就在忐忑不安之中,等了三天時間,突然有人來報,建奴的人馬退了。
張恪急忙領着人出來觀察,果然建奴的大營已經空空蕩蕩,人馬都在昨天夜裡撤走了,什麼都沒留下。
“唉,老奴命不該絕啊!”
張恪仰天長嘆一聲,感嘆之後,急忙吩咐道:“大家清點戰果,保守島嶼,準備向朝廷報捷。”
就算老奴沒死,長生島一戰同樣是大勝,再說了還可以學習袁都督的經驗,就說斃傷一大酋奴,至於是誰,讓朝廷猜去吧!
又等了三天時間,長生島臨近外海的一面,冰面碎裂,船隻終於能進入被圍困了一個月之久的長生島。
“卑職拜見少保大人!”
包士卿領着幾個書辦,向張恪跪倒行禮。
“怎麼只有你們?”喬福驚訝地問道:“朝廷的人呢,糧餉呢?”
別說喬福這麼問,在場的所有將領都吃了一驚,他們拼死拼活大戰,朝廷應該犒勞纔是,怎麼連個人都不派來,大傢伙頓時氣憤難平。
包士卿只能祈求地看着張恪,張恪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
“冰面剛開,朝廷哪裡會這麼快知道。我這就向朝廷上奏,保證不會短了弟兄們的賞賜。”
張恪勉強安撫了大傢伙,到了晚上,他才把包士卿叫道了書房之中。
“說吧,是不是朝廷對我有什麼不滿?”
“少保大人,屬下不敢隱瞞,的確朝廷有人攻訐大人一味好戰,靡費糧餉,疲勞軍士,建議聖上召您回京,而且,而且……”
“別吞吞吐吐的,還有什麼?”
“啓稟大人,爲了讓你儘快回京,登萊水師已經被扣押了,不準給您送糧餉!”
“混賬!”
張恪一聽頓時暴怒了,一萬多士兵,困守孤島,不給送糧食,他們是想餓死所有人嗎!朝廷的這幫東西簡直比韃子還可惡,可恨,可殺不可留!
“少保大人,屬下以爲您要快點拿出章程纔是,咱們島上的糧食怕是不多了吧?”包士卿戰戰兢兢說道。
張恪在地上來回走動,一圈又一圈,包士卿偷偷看着,大人從最初的憤怒,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隨即竟然仰天大笑。
“包士卿,你代我擬一份奏摺,告訴朝廷,本官在長生島擊斃奴酋野豬皮,懇請朝廷賞賜有功將士。”
啊!
包士卿剛剛拿起的毛筆驚得落在桌上,目光瞬間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