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龍帶着蘭若離去之後的盞茶時間內,戰場上依舊是鴉雀無聲,所有人如同被施展了強大的魔法,變成了石像一般,一動不動的呆着那裡。直到魔道聖女血煞門夢冰兒,冷冷的一句,“怎麼,都被嚇死了?”衆人才如夢驚醒一般,迷茫的朝四處看了起來。
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在場的十數萬修士,紛紛問着自己。這雲飛,也就是方雲龍,真的是一百多年前的築基初期修士嗎?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嗎?
一位元嬰初期修士,一瞪眼便使一位結丹後期修士頭顱爆裂,死的不能再死;一位元嬰初期修士,不施展任何防禦,竟輕鬆擋住同階修士溫養數百年的法寶的全力一擊;一位元嬰初期修士,一招便殺死了同階修士,還順便毀掉了對方的元嬰;一位元嬰初期修士,三百丈外一聲響,便將同階修士連人帶元嬰一起擊殺;一位元嬰初期修士,目光所至,數萬名修士鴉雀無聲,汗如雨下;一位元嬰初期修士,一聲輕語,一聲大喝,竟將數萬名修士的龐大隊伍打成半殘!
魔道艦船上,魔道六宗在場的六位元嬰中期修士,似乎在那一瞬間,蒼老了許多。花邪宗大長老千邪王有些憐憫的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血煞門大長老血一,有氣無力的說道:“走吧。”
聽到這一句話,艦船上所有的結丹期和元嬰期修士如釋重負,紛紛收拾心懷,啓動艦船退去。今日的戰場,不再是往日的耀武揚威,肆意凌辱躲在烏龜殼中的豫洲修士,而是那麼的壓抑,那麼的恐懼,彷彿多呆一刻,就有可能被活活憋死一般。
魔道艦船撤離,正道艦船也跟着離開了,隨後數萬名齊洲低階修士如潮水一般撤去,如同見到了來自九幽黃泉的厲鬼一般,恨不得多長兩條腿。齊洲修士撤走之後,滿地一片狼藉,鮮血染紅了大地,不少大小便被嚇得失禁的,更是在地上留下了諸多穢物以及濃烈的散不出去的臭味。
乾坤無極八卦陣中,站立在河山山頂處的豫洲元嬰期修士,面面相覷,一臉的驚駭和不可思議。待齊洲修士完全退去之後,衆人似乎才反應過來,範老怪長吸一口冷氣,帶着滿腔疑問,望着河洛派的劉世元,問道:“劉師弟,你確定他就是百年前你的弟子云飛?一百多年前的築基期修士雲飛?”
範老怪的問話,代表了所有修士的問話,要不是方雲龍手牽着蘭若的小手,那一聲憐惜的小妹,那發自內心對蘭若的疼愛,衆人怎麼也不可能相信他就是雲飛。劉世元頂着所有修士不可思議,全是問號的目光,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他就是雲飛,劉某一百七十多年前收的剛剛築基的第十二弟子云飛,老夫的四位結丹期弟子索東河、嚴素麗、王同和厲娜都可以作證。”
劉世元話音一落,不遠處的四位結丹期修士紛紛對衆位元嬰期修士躬身一禮,索東河說道:“諸位前輩,一百七十多年前,雲飛剛剛築基成功,拜入恩師劉大長老門下。方纔所見自稱方雲龍之人,應該是晚輩曾經的十二師弟雲飛。”
索東河和嚴素麗跟方雲龍接觸不多,但王同和厲娜,卻曾經跟方雲龍一起戰鬥過,一起在百草谷奮戰過。豈料,一百多年後,師兄弟再見面,王同和厲娜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了。整個豫洲跟方雲龍同時代的修士,修煉最快的是神根弟子紀菲樺,此時不過剛剛步入結丹後期境界而已,其他三位神根弟子戰飛、竹風和蔡琳,只是結丹中期境界。但,方雲龍,這位二靈根弟子,竟出人意料的成爲了元嬰初期修士。
神根弟子凝結金丹沒有任何瓶頸,可以說,在結丹之前的修煉速度,是所有修士中最快的,幾乎都可以在修煉百年左右,均可凝結金丹,成爲結丹期修士。但步入結丹期之後,修士的修煉速度會大幅度減慢,幾乎每一次進階,都需要數十年的苦修才行。紀菲樺修煉了百年,才得以先後突破結丹初期瓶頸和結丹中期瓶頸,進入結丹後期境界。很多修士甚至窮其一生,都無法突破其中一個瓶頸,更進一步。
而從結丹後期到元嬰期,這是最艱難的一步,很多修士都被擋在了這裡。破丹化嬰,修士纔算是真正步入了修士的行列,這種不再是靈力的量變,而是一種質變。金丹破碎,化作元嬰,可離體出竅,遨遊世界。這一步之難,是結丹的百倍千倍。九濯金丹之所以稱之爲神丹,就在於它能夠化腐朽爲神奇,將結丹期修士破丹凝嬰的機率硬生生的拔高。
但這一切,似乎都被方雲龍給掀翻了,他凝結金丹,破丹化嬰,似乎跟築基一般輕鬆,僅僅一百七十多年,便從築基初期修士成爲元嬰初期修士,這樣的奇蹟,只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了。在方雲龍出現的時候,厲娜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芳心中波濤起伏,這還是當年跟她一起開玩笑,一起戲弄凡俗界的雲飛嗎?他已經成爲了元嬰期修士,還會在意他曾經的十師姐嗎?
得到了方雲龍曾經的師傅以及師兄師姐的證明,範老怪更是長嘆一聲,說道:“劉師弟,好一位雲飛。老夫沒想到劉師弟除了陣法高明,修爲高深之外,看人收徒也別具慧眼。四個結丹期弟子和一位深不可測的元嬰期弟子,端的令老夫等人汗顏。”
劉世元微微一笑,內心中充滿了得意之情。無論是誰,能夠教出這樣的弟子來,都會讓一衆修士慚愧的要命了。不過真實的情況,劉世元知道,要不是方雲龍等人從百草谷帶回來的真靈果,只怕他也不會弄出這麼多結丹期弟子,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夠進階元嬰期。至於方雲龍,那隻能用奇蹟來形容了。“範師兄過獎了,劉某隻是盡了一點師長的責任罷了,其他的全靠他們自身修煉。”
苦頭陀輕呼一聲,說道:“劉師弟,你這位十二弟子云飛,可厲害的緊啊,連老夫都沒有把握對付他,深不可測啊,只怕堪比大修士。不知可否將他拉回河洛派?如此我豫洲修真界就更有把握對付齊洲正魔兩道了,甚至收服失地,把失去的修真資源重新奪回,也大有可能。”
劉世元微微一愣,心中不由翻了天。方雲龍其人,他還是瞭解一點的,那是重感情嫉惡如仇,恨陰謀光明磊落,若是讓方雲龍回到了河洛派,會不會影響他掌控河洛派的宏圖大計呢?以方雲龍表現出來的實力,劉世元自覺萬萬不如,若是引狼入室,讓方雲龍執掌了河洛派,那他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似乎沒有在意劉世元的猶豫,凌仙子眉頭一皺,紅潤的小嘴中吐出一口香氣,對衆人說道:“這雲飛的實力強盛,確實是無人能及,不過也不會達到大修士的實力。依本仙子觀察,雲飛的實力應該可以跟元嬰中期修士抗衡,之所以能夠造成眼前的震撼效果,只怕另有緣故。”
“哦?”範老怪一愣,望着凌仙子精緻的俏臉,問道:“凌仙子何出此言呢?莫非凌仙子看出了其中蹊蹺?”
凌仙子搖了搖頭,說道:“具體情況本仙子不清楚,不過本仙子注意到幾點,或許可以從中發現一絲端倪。一,雲飛斬殺煞一之時,本仙子能夠感受到他在瞬間發出的強大神識,竟堪比大修士的神識,估計斬殺煞一用的是一種神識攻擊;二,擋住血六的全力一擊,要麼他身上穿着一件佛門防禦至寶,要麼就是他修煉過煉體的神功秘術;三,白虎現,血六亡,方雲龍用的是一套法寶,法寶列成了一個奇特陣法,威力才如此的驚人,想必劉世元劉師弟應該能夠清楚。”
劉世元點了點頭,說道:“雲飛對陣法之道非常癡迷,陣法造詣不在老夫之下,聽說他在築基期的時候,曾經煉出了一套法器,用來佈置陣法,威力極強,故而纔在同階修士中,實力就遠超他人,想必這套法寶,也是一般道理。”
凌仙子點點頭,嬌聲道:“四,滅血六元嬰,用的紅光應該是一種破除空間瞬移的攻擊,至於元嬰被那幾只蝴蝶吸食,應該是一種非常厲害的靈獸;五,三百丈外擊殺折老魔,用的是一件黑色法寶,只是不知其名。這件法寶攻擊力太強,反噬力也很強,本仙子能夠看到,方雲龍右手手臂不停的顫動,要不是蘭若幫他掩飾,只怕諸位會看的一清二楚;六,施展秘術陣法,造成精神性攻擊,借連續斬殺元嬰期修士之威,以目光震撼衆人,而後兩聲不同的喝聲,經一件獨特的法寶發出,這才造成如此驚人的戰果。”
見到衆人在慢慢消化自己所說,凌仙子一笑,繼續說道:“最後一點,震撼衆人後,丟下狠話,及時離去,不是故作高深,而是他體內靈力匱乏,已經不足以繼續戰鬥下去。這一點可以從雲飛跟蘭若相牽的雙手上可以看出,他一個大男人的手,卻跟蘭若的手一樣白皙,這說明他體內靈力已經透支。至於最後的一步兩百丈,想來是一種獨特的功法,耗費靈力不多,但速度驚人。”
範老怪不停的點着頭,不由問道:“凌仙子,照你這麼一分析,那麼雲飛此人,實力確實遠超普通元嬰期修士,但也不是不可戰勝的。若是剛纔齊洲修士能夠看出這些來,隨便上去一個元嬰中期修士,那方雲龍豈不是必死無疑?”
凌仙子嘻嘻一笑,說道:“本仙子能夠看出這些,齊洲正魔兩道之中,肯定也有高手看的出來。但他們卻不敢輕舉妄動,原因也很簡單。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雲飛今日氣勢太盛,霸氣十足,給衆人的心理造成了極大的衝擊,無人敢與他正面相抗。即便勉強上場與他一戰,一身實力能夠發揮出一半就很不容易了。再者,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誰能肯定方雲龍那不是裝的?誰能肯定方雲龍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誰都不能肯定,但誰都知道一點,那就是不能以自己的小命來試探。”
苦頭陀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即便是老夫那個時候知道了凌仙子所說的一切,也不會上場與雲飛一戰。當時在整個戰場上,似乎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氣場,無人敢對雲飛有半分不敬。就算是老夫,心裡都有些踹踹,看到雲飛的實力,總覺得自己有所不如。以雲飛今日表現出來的實力,絕對可以跟元嬰中期修士相抗衡了,這簡直讓人有些不可思議。”
“是啊!”凌仙子幽幽一嘆,眼前似乎閃過了很多年前,在稚陽酒樓,一位年輕修士不卑不亢的跟她談笑風生,還掌握了兩人之間的主動權,讓她這位元嬰中期修士都丟三落四,把自己的酒杯留給了一個只見了一面的男子。“水蓮妹妹,你在想什麼?”凌仙子輕笑一聲,目光落在了不遠處雲霄谷的一位元嬰初期修士水蓮的身上。
聽到大長老凌仙子的問話,水蓮俏臉一紅,一股迷人的風情展現在衆人的面前。“大長老,水蓮沒想什麼,只是在想爲何這雲飛的實力竟如此之強。”
凌仙子對着水蓮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沒再說話。而一向冷若冰霜的水蓮,罕見的表現出一種小兒女的神態,俏臉微紅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