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
煉獄第四界，裹着董天擇的魔衣表面，由欒寂真名衍變的那道魔神影像，透過魔衣凝視董天擇。
董天擇眉心的天鳳印記中，那隻鮮紅如血的鳳凰，霍然消失無蹤。
一團濃郁的血光，在董天擇額頭“突突”地跳動，如一顆氣血磅礴的心臟。
千萬條細若髮絲的血脈，從那團血光內飛逸出去，散落在董天擇的四肢百骸，着重融入他的心臟。
欒寂聚集魔魂端詳，看到在董天擇心臟中，突然多出一條條血脈晶鏈。
董天擇明明是人族之身，卻有了如異族，和古妖族般的血脈奧秘。
欒寂再次細細覺察，從董天擇的心竅內部，彷彿看到了一個個逝去的古老妖神，正從混沌狀態復甦。
那是一座被秘密封禁的血庫！
“龐堅，他沒事了。”
被震撼的欒寂，迅速隱沒了自己的氣息，只在暗中和龐堅交流：“此子非同尋常，我感覺他似乎能夠在某一刻，變爲一尊恐怖的妖神。”
“他的肉身被特別改造過，暗藏衆多血脈奇妙，心中坐落着一座神奇血庫。”
“有主宰，還不止一位，在他體內留下了特殊印記……”
欒寂悄聲說道。
“譁！”
魔衣從董天擇身上飛離，他那具瘦骨嶙峋的軀體，又悄然豐盈飽滿起來。
待到魔衣重新落在龐堅手中，他以金色眼眸盯着董天擇的胸腔深深一看，也瞧出了內中奇異。
他看到的比欒寂的更多！
在董天擇的心臟裡頭，不僅有衆多古妖族妖神的痕跡，還有煉獄第五界各方異族至強的血之印記！
那座被柳福鎮守，後因柳福死亡而消失的血庫，就在董天擇體內！
而擊殺柳福，將血庫洗劫後轉增董天擇的，並不是那隻黑鳳凰。
似乎是洛神！
董天擇，是洛神和黑鳳凰兩位主宰，選定的另一個戰場！
爲何偏偏是董天擇？
龐堅暗暗思忖。
……
霧海深處。
踩着一塊界神牌的淵頤，將體內最後一道光明神力剔除後，終於感覺稍稍輕鬆了一些。
祂看了一眼頭頂蒼茫的霧海，眼中光芒彷彿透過詭霧，望見了一顆顆星辰。
“洛神，應該再也感知不到我身處的方位了吧？”
心有餘悸的老猿，舔了舔嘴角，道：“只要我能進入煉獄，在第七層見到那位的主宰之軀，我便有辦法煉化祂遺留的妖能和氣血。”
“失敗在冥獄，崛起於煉獄，也未嘗不是一條新路。”
“還有那棵世界之樹！”
老猿心頭炙熱。
祂之所以選擇冥獄，是因爲祂對煉獄做過多次嘗試，依仗界神牌也難以突破煉獄界壁。
而今驚聞黑鳳凰的遺骸，就在煉獄第七界，嶄新的“世界之樹”又現世了，祂頓時感覺煉獄纔是更好的選擇。
“快了。”
祂在霧海中狂逝。
偶爾，碰到忠於赫摩天、紫墨的低位魔神，還有鬼族的神靈，祂都會獰笑着揮錘。
“天妖鬥殺錘”的滔天血光，瞬間就能籠罩那些天魔和鬼族神靈，碾碎對方的神之領域，包括祂們的神軀和神臺。
“轟！轟隆！”
幾錘砸下去，又有兩位神靈骨肉爆滅，神臺都成了碎塊。現出擎天巨猿之身的淵頤，張口一吸，天外神靈的骨肉精血，悉數落入祂口腔，淪爲祂用來增強氣息的補給。
在冥獄和隆迪、龐堅的戰爭，離開時和龐堅的二次碰撞，欒寂和洛神的暗襲，讓祂的傷勢至今未能痊癒。
祂一路飛來，通過打殺那些霧海之上的神靈，來填補自己的損耗。
到了現在，祂總算恢復了六七成的力量。
“還是和當年一樣，兇性一點沒有變。只要受了傷，就會想方設法通過殺戮來恢復。不僅外族的神靈，會是你獵殺的對手，連自己人你也不會放過的。”
一棵飄蕩在霧海中的“九天雷神樹”，陡然現於淵頤的視野。
在灰濛濛的煙雲中，那棵龐大的“九天雷神樹”漸漸停下，一道站在樹幹上的修長神影，正含笑望着祂。
那是一個少女，亭亭玉立，明眸皓齒。
看似……人畜無害。
“淵頤，好久不見。”
少女嘴角輕揚，眼瞳至深處浮現一黑一百兩隻鳳凰，額頭中還有一片幽藍色的海洋被刻意展露。
“恭喜你，這麼多年過去了，終於修成了一名高位妖神。”
她朝着巨猿揮了揮手，示意淵頤過來一敘。
那架勢，她是睥睨衆生的至高王者，對麾下的戰士招手。
“你！”
兇厲殘暴之名，震懾各方天地的那頭老猿，如白日見鬼般驚叫：“不可能！你，你，你……”
老猿結結巴巴地，竟說不出囫圇完整的話語來。
“不急，我允你好好看，好好感受。”少女笑容隨意。
想了想，她瀟灑地打了一個響指，道：“黑暗。”
近萬里虛空，連帶着灰濛的詭霧，瞬間被黑暗給覆蓋。
昏暗，和極致的黑暗，變化就在於她的兩個字。
只要她道出“黑暗”，以她爲中心的世界，就會陷入永恆的黑暗。
這是強改天地規則的無上神通！
“伱，你怎麼可能是祂？你是人族之身，你修的是冥神路徑，你還不是古妖族，體內沒有血脈啊！”
統領着霧海的古妖族，讓衆多異族神靈都心悅誠服的淵頤，在黑暗中幾乎崩潰。
這種極致的黑暗祂太熟悉了。
祂曾經被幽禁在這樣的黑暗中多年，不知時間的流逝，不知天光和日月，感覺不到除自我之外的任何物質。
在祂幾度想要求死時，祂才能看到一隻神秘而威嚴的巨型鳳凰，以戲謔的眼神望着祂。
直到祂終於投降，乖乖奉上自己的精血，乖乖將對方視爲領袖來對待。
這樣的黑暗一直都是祂的夢魘，是祂永遠揮之不去的恥辱，祂以爲祂再也不會經歷了。
現在，黑暗再至！
“淵頤，我一直在煉獄等你，想你找到方法儘早進入煉獄。你知道的，我需要你這種精通生命奧義，且達到高位妖神等階的傢伙來幫我。”
“我要你身上那股磅礴浩蕩的生命能量。”
“哎，你遲遲沒有進入煉獄，還要我出來尋你。”
“淵頤，你太讓我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