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飛沙走石,氣勁亂竄。
只見柳平原本所站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深坑。
巨人將拳頭收回來,疑惑道:
“沒打中?不對……”
他擡頭望去。
柳平站在數十米外,正揉搓着發麻的雙手。
巨人沉吟道:“剛纔那一瞬間,你拍開了我的拳頭,然後藉着我的力道迅速飛掠了出去。”
他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再次打量着柳平,繼續道:
“這樣的反應和技藝,怎麼會出現在一個鄉下少年身上?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官府派來的人。”
兇厲的殺氣從巨人身上發散開來。
柳平擺了個拳架,笑道:“都說一力降十會,但我個人更喜歡四兩撥千斤。”
“爲何?”巨人問。
“因爲我現在的力氣不如你。”柳平如實道。
“你倒是很坦白來加入聖教吧,憑你的本事可以跟我平起平坐。”巨人道。
“你又是爲何入教?”
“半年前,我們那片地方遭遇大旱,鄉紳寧願看着我全家餓死都不接濟,我入教還有一口飯吃,甚至能帶着教衆殺回去,把鄉紳統統幹掉。”
“以你的拳腳功夫,不入教也能混口飯吃。”
“但無法報仇。”
“既然仇已報,又何必來殺我們這些村莊的普通百姓?”
巨人一時語塞。
柳平無聲的笑了笑,說道:“被惡欲支配的人,連邪道都稱不上,只能稱之爲畜生。”
巨人身上殺意更盛,一步一步朝柳平走來,悶聲問道:
“我倒想聽聽,你所謂的邪道是怎麼一回事。”
話音落下。
兩人同時歸於沉默。
十米。
五米。
巨人一步前衝,雙手如炮錘般轟向柳平。
忽然。
巨人眼中看到了一條熾烈的火線。
這是什麼?
他心中暗想着。
咚!
視線一陣旋轉。
火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鮮血淋漓的泥土大地。
巨人看到了一個五米高的魁梧身形,沒有頭,雙手做出轟擊的動作,僵立在原地不動。
那是
我的身體?
巨人詫異的想着。
只聽那少年的聲音從一邊響起:
“邪道就是什麼都不問,更不講道理,只顧取你性命而後快。”
話音落下。
一切沉入黑暗,漸漸遠去。
巨人喪失了思維的能力,陷入永恆的沉眠之中。
在離巨人屍體不遠的地方,柳平隨意揮動長刀,看着上面燃燒不定的烈焰。
在殺死巨人之後,烈焰彷彿更熾熱了。
柳平閉目想了數息。
如果
如果來犯的邪教信徒只有這種程度的戰鬥力,那麼自己完全可以應付。
法則生命央求自己殺一千個邪教徒。
那就殺吧。
反正是爲了這個世界好。
柳平將刀輕輕一甩,刀身附着的烈焰頓時消失一空。
他將刀插回劍鞘,正要離開,忽見半空中的少女水樹睜開了眼,低聲道:
“柳平,你要小心了。”
“嗯?”
柳平回頭望去。
只見那具五米高的巨人屍體動了動。
屍體緩緩彎下腰,將頭顱撿起,用力摁在斷裂的脖頸處。
絲絲縷縷的肉芽從脖頸處冒出來,如針線一般快速的將頭顱和身軀縫合。
“這也行?”
柳平失笑着說道,一顆心卻漸漸沉到谷底。
假如這種有一定地位的中級教徒殺不死,那就真的麻煩了。
巨人重新睜開眼,面無表情的環視四周的滿地屍體,然後把目光投往柳平。
它以干涉生硬的語調說道:
“阻擋時代的人,必將被時代吞噬。”
說完,它整個身軀伏在地上,目光死死盯住柳平,彷彿隨時會發動撲擊。
柳平重新舉起長刀,擺出一個守勢,認真問:
“你是什麼東西?”
在他的視線中,巨人頭頂已經浮現出兩行小字:
“?????”
“寄生體。”
這絕不是剛纔那個人。
卻不知究竟是什麼寄生在他的身上。
巨人的嘴朝兩邊咧開,露出正在不斷生長的尖利牙齒,嘻笑道:
“我們是文明的收割者。”
咚
巨人雙腳蹬裂了地上的岩石,身形化作模糊的殘影,直衝柳平而來。
柳平將刀平舉,刀勢飄忽不定,凝神等待對方撞上來的那一瞬。
半空中,水樹聽見那句“文明的收割者”頓時臉色一變,急聲喝道:“小心,它全身都是武器!”
電光火石之間
柳平也不等對方了,手上刀勢一變,隔空連斬三十六刀。
三十六刀斬出的熾烈火線拼成一張火網迎上巨人。
“沒用!”
巨人發出一聲狂吼,直接撞碎了火網,舉拳要打卻發現那個少年消失了。
火焰映照一切的瞬間,少年抓住了機會,及時的閃避到了它視線的盲區。
“滾出來!”巨人狂吼道。
一道影子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巨人身後。
柳平!
他深吸口氣,默道:“火,這是你的最後機會了,來助我一臂之力!”
但見長刀用力朝前一刺
巨人身形一震,慢慢低頭望去,只見一柄長刀刺穿了自己的身軀。
巨人獰笑道:“可憐的傢伙,就憑這個也想殺我?”
柳平突然發出一聲怒吼:
“爆!”
長刀上暴漲起熾烈的火光,如瀑似海一般,全然沒入巨人身軀。
巨人發出一道短促的尖叫聲。
轟!!!
它的身軀由裡而外炸開,四分五裂,散落成一場灼燒的血雨。
柳平站在原地,手上長刀已成斷刃。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浮現在他眼前:
“火之法則將僅剩的力量灌注進了你的刀中,與你一同擊敗了??????。”
“你殺死了一個初生的外文明怪物。”
“因爲本次擊殺,火之法則的力量獲得了一絲增長,你的戰鬥力也得到了些許增強。”
“世界與法則的力量正在眷顧你。”
柳平神情一凜。
單單殺死一個這種初生的怪物,就值得世界與法則來眷顧自己?
眼下的局勢到底已經崩壞到了什麼地步?
水樹嘆了口氣,從半空飛下來道:“原本我是不能參與這件事的,但本次奇詭儀式出現了極其不祥的預兆,我必須要親自看一眼這個世界的秘密……”
水樹豎起一根指頭,輕喝道:“再生!”
那些四分五裂的肉塊原本已被燒盡,只剩下丁點血肉之沫散落在地上。
隨着水樹這一聲喝,所有血肉飛起來,重新聚集在半空。
它們凝聚成一團血肉,瘋狂的蠕動不休。
大約三五息後。
一隻奇形怪狀的黑色甲蟲出現在了柳平和水樹面前。
“完了。”水樹低聲道。
“這是什麼?”柳平問道。
“如它剛纔所說,它們是一切文明的收割者,柳平你這次的奇詭儀式是無法完成的。”
水樹嘆了口氣。
“怎麼會無法完成呢?我現在已經跟火之法則打上了交道。”柳平道。
水樹立刻道:“我們原本的計劃是讓法則來依附你,但現在看來,你們世界的毀滅,是源於完全無法對抗的收割者,所有法則都將會在這次文明的毀滅中消失殆盡所以我們的儀式已經失敗了。”
“你覺得我們的世界完全沒有勝算?”柳平問。
“是的,這是極其肯定的事,柳平,我們之前的契約已經結束了,你也將死在這裡。”
“永別了。”
水樹說完,搖搖頭,在虛空中打開一扇門,鑽進去消失不見。
柳平怔了怔。
這個奇詭生命竟然如此不看好人類和世界的命運。
難道它非常瞭解人類的敵人那個所謂的文明收割者?
儘管如此,也不能就這樣跑掉啊。
柳平想了片刻,開口道:“我們之間的契約規定你必須幫我到最後一刻,也就是等我真的死了,纔可以算是契約徹底終止。”
“在這之前,不能提前跑路。”
話音落下。
虛空動了動,水樹默默的走了回來。
她盯着柳平道:“行,你有契約的最終解釋權,我就在這裡看着但我要說,你們的文明沒有任何希望。”
“在你全盛時期,你也打不過我們這次的敵人?”柳平問道。
“當然,”水樹冷笑道,“幾乎沒有什麼敢跟它們對敵,它們是奇詭生命中最麻煩的存在之一。”
柳平道:“看着吧,你都能從必死的命運中脫身,我們也能做到這一點。”
水樹還要譏諷幾句,忽然想起自己乃是對方所救。
她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你們真的能度過這次的滅亡之災,會有很多法則流落到你們的世界,尋求救贖。”
“也罷,我就一直看下去。”
“直到你死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