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制

林家莊雖然算不得大,可是林家莊那主宅的佔地面積卻絕對能用上“廣”來形容,而且這座宅子因爲歷經了這許多年的風風雨雨,所以在威嚴肅穆之外又多了些悠遠滄桑的古樸之意。

林浩然帶慕以軒前往的,便是這主宅內院中一個守衛森嚴的議事廳,雖然慕以軒一路進來都沒有在這院中看到一個護衛,可是那些隱在暗中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卻清楚地讓他知道林家人對這宅子的看重。

而這議事廳雖名爲廳,可其實上也主是一間稍大點的房間,只不過與其他房間不同的是這間議事廳裡除了上首處的一把椅子和兩旁的各三把椅子便再沒有其他的東西。這樣簡單的一個地方,誰能料到林家的所有關係到林家發展的決議都是在這裡被商討出來的呢?

長老是什麼林浩然倒是在來之前給慕以軒講過,林家不爲世人所知的子弟倒也算得上是衆多,其中一些對林家有過特殊貢獻的或者是在林家威望甚高的人都會被推舉爲長老參與議事。林家嫡系在這兩代都是單傳,所以這一代的六位長老全都是自旁系中推選出來的。

雖然一聽“長老”二字便直覺地聯想到“老不死”,可是慕以軒不得不承認這些長老的時間觀念倒是挺強的,林浩然和慕以軒到達的時候,六位長老已經一個不缺地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看見林浩然來了,他們齊齊起身道:“家主!”

慕以軒看得分明,這六位長老嘴裡雖然恭敬地稱林浩然爲家主,可是其中有那麼兩三人的眼裡卻是半分敬重也沒有。

哼,想倚老賣老麼?最好不要把這主意打到我頭上來,要不然,我一定讓你們好看!

想到林家的這些力量馬上便要從林浩然手中傳給自己,慕以軒便習慣xing地思考起自己接手林家以後要怎樣來壓制這幾個看起來並不安分的長老來。可以肯定的是,若有人因爲他的年少而想要壓他一頭,那可就打錯算盤了。

“六位長老請坐!”林浩然走到放在上首的那張椅子上坐下,慕以軒也跟着立於他身後。

“家主,這位便是……?”都坐下之後,其中稍顯年輕一點的一位長老看着林浩然身後的慕以軒疑惑地問。

林浩然沒有看那位長老,而是偏過頭慈愛地看着慕以軒道:“對,他就是我的外孫慕以軒,今天把他帶到這裡來就是想跟各位長老知會一聲,我準備把林家這副擔子交給小軒,從今天起,他便是林家的家主!我相信,小軒一定能將咱們林家發揚光大的。”林浩然說得很堅定。然後他又扯着慕以軒的手一一向他介紹幾位長老。

雖然幾位長老在很多事上都有着能左右家主決定的權利,可是在家主人選一事上他們並沒有發言權,這也是爲了避免長老們結dang謀權而作的一個硬xing規定。也因此,林浩然這番話一出,那慕以軒也就註定了會成爲掌管林家這批強大力量的家主,所以那六位長老看向慕以軒的眼神一是之間變得有些複雜起來,尤其是其中那兩三位年紀相對來說比較年輕的。

“家主,雖然我等在此事上並無發言權,可是,”還是剛纔說話的那位長老,也不知道他哪那麼愛出頭。看了看並沒有表現出不悅的慕以軒,他措辭小心地道,“家主的眼力自然是好的,可是一則小軒(慕以軒暗道:臉皮可真厚,誰準你叫我小軒的?)年紀尚幼,二則,他畢竟不姓林,如果將林家交到他手裡,恐怕……”

哼,看我年紀小覺着我好欺負是不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慕以軒在心裡不屑地輕哼。雖然對他來說做不做這個家主都無所謂,可是這不僅是林浩然的願望,而且要自己着手建立一個跟林家差不多的勢力也會非常麻煩,接手林家也會讓他省很多事,最後嘛,他就見不得讓這些老不死的高興!所以……

這林家家主,我還非當不可了!

因爲存着這個想法,慕以軒決定要給這幾位長老一個下馬威,所趕在林浩然發火前搶先說話了。

根本就無視幾位長老的存在,慕以軒彷彿根本就沒聽到那位長老說了什麼般對着林浩然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道:“外公,您老人家不是說這林家家主一位是由上一任的家主親自挑選、其他任何人都無權質疑的嗎?”

林浩然本來還怕慕以軒震不住這些都成精了的長老,所以剛纔都快要發火了,可現在一看到慕以軒臉上那只有他要搞怪時纔會出現的甜甜笑容,再聽着他說的那極爲刺人的話,當然也就明白了自己這個外孫完全有把握壓制住幾位長老,於是順着他的話道:“是啊,所以現在小軒已經是林家家主了。對了,這塊便是林家家主的手令,外公現在便交與你,可千萬要妥善保管才行。”說着,他逕自從懷中掏出一塊黝黑的令牌來放到慕以軒的手中。

心頭已然不快的幾位長老見林浩然連問都沒問他們一聲便將那塊代表林家至高權力的手令交到了慕以軒的手裡,一張張老臉要不漲得通紅要不就變得鐵青,只有坐在左邊最上首年紀看起來也最大的長者仍然怡然自得地閉目養神,對眼前的這場紛不置一詞。

“家主……”這一次出聲的是另外一位年輕派的長老,不過他馬上又把話給咽回了肚子裡,不僅是因爲慕以軒往他所在的方向輕壓的那塊家主手令,更因爲慕以軒之後說出來的話。

“這位,如果小軒沒記錯的話是五長老吧,”慕以軒噙上一抹很有深意的笑,那塊讓幾位長老緊張了好半天的家主手令一點也沒得到它應得的待遇,只被他拿在手裡隨意把玩着,“現在這塊家主手令已經由外公傳給小軒了,也就是說,小軒從現在開始就是林家‘唯一’的家主了。這一點,幾位長老可要搞清楚別再忘了哦!”說完,他還故意拿着手令在五長老眼前晃了幾下。

雖然他這話明着是對五長老一人說的,可是幾位長老哪有不知道他是在藉機向自己等人施壓。

容不得幾位長老有什麼反應,慕以軒又接着道:“既然小軒現在是林家的家主,那麼小軒就不希望看到林家有說話比我還管用或者是對小軒有任何不敬的人,就算是外公也一樣!”瞥到正讚賞地衝他點頭的林浩然,他又繼續道,“所以,雖然小軒私心裡是非常敬重各位長老的,可是若是有不聽家主之命這等情況出現,那也就怨不得小軒不客氣了!”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已經不由變得森冷冰寒起來,便是林浩然與六位長老這般見過不知道多少世面的人也暗自驚心不已。

不過驚心歸驚心,幾位長老對於慕以軒這番變相警告的話還是心裡老大不爽,瞧瞧現在的小孩子,不尊重長輩不說,居然都威脅起他們來了!慕以軒剛纔雖然非常謙虛地自稱“小軒”,還口口聲聲地說自己很敬重幾位長老,偏偏他這番話卻激得最沉不住氣的那位六長老當下跳將起來,指着他的鼻子張口便道:“你!!”

慕以軒本來打的便是殺雞儆猴的主意,見這六長老自動跳出來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會制止,正想借此在幾位長老面前立立威,卻不想被人給搶在前頭了。

“阿越,你給我退下!”說話的是那位一直閉目養神一句話都沒說過的大長老。

六長老的名字便是林越,可是整個林家能這樣叫他的,除了林浩然外便也就只有這位比林浩然輩分還要高一輩的大長老了。

這位大長老在幾人中顯然有着非常的威信,所以一聽他說話,原本手都快挨着慕以軒鼻尖的六長老雖心有不甘卻也聽話地收回手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大長老睜開眼看向慕以軒,那蘊滿平和的眼彷彿有着穿透力般直指人心,也虧得現在在他面前的是慕以軒,若真換個十七歲的少年,在他的注視下恐怕早就出醜了。見慕以軒不爲所動地維持着臉上的淡淡笑意,大長老的眼裡也不由閃過幾許驚訝和讚賞,“你剛纔說得一點都沒錯,既然你已經是林家的家主了,那就終須得有身爲家主的威嚴。”擡眼掃過另外五位長老,大長老繼而說出的話讓包括慕以軒在內的所有人都吃驚不已,“你們都給我聽着,從今以後,若有誰敢對家主不敬,第一個不放過他的,便是我!”

雖然吃驚,可是其餘五位長老硬是不敢反駁大長老的意思,同時起立對着慕以軒微微一躬,“家主!”

……

看着林浩然和慕以軒漸漸遠去的背影,先前一直表現得衝動氣盛的六長老疑惑地問大長老:“三叔,之前您不是說不能讓一個孩子接手林家的嗎,爲什麼剛纔……”這時候的六長老,哪還有剛纔那副衝動無腦的樣子,只是他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驚訝不已。

大長老一捋鬍鬚,微笑着道:“先前之所以會這樣做只是不想咱們林家毀在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手裡,不過現在,”回想起剛纔那個孩子的一雙眼,他輕嘆道,“連我都看不透這個孩子,他的手段,恐怕不是我們所能比的。林家,在他的手裡,真的能發揚光大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