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在給你一個系統,我的整個努力就是把你帶出你那系統化的頭腦。如果你能夠再度成爲一個小孩,如果你能夠看真相而不要有任何預設的觀念,你將會達成。它是很簡單的、它是很平常的,沒有什麼特別。真相併不是什麼特別和不尋常的東西,它就在那裡,到處都是。
只有你的頭腦是不真實的東西,頭腦創造出幻象——“馬亞”,頭腦創造出夢,然後你就被遮蔽在它們裡面。你試圖去做那個不可能的,那個沒有辦法被做的:你試圖透過頭腦找出那個真實的。你透過頭腦失去那個真實的,你無法透過頭腦找到它。你必須完全將頭腦拋掉。
是的,道就在你的眼前,但是你並不在那裡。
第一件事:頭腦是沒有幫助的。試着去了解它:頭腦是沒有幫助的,它是障礙。第二件事:你過分關心你自己是最大的障礙。那是我經常觀察到的一個現象:靜心者錯過,因爲他們過分關心他們自己。他們太過於以自我爲中心。他們或許會假裝很謙虛,他們甚至會想要知道如何成爲無我的,但他們是最以自我爲中心的人,他們只是擔心他們自己,他們只是顧慮到他們自己。
擔心別人是愚蠢的,但是擔心自己是更愚蠢的——因爲擔心就是愚蠢,你擔心誰是沒有什麼差別的。有一些人在擔心別人,你會覺得他們總是比較健康。
所以在西方,心理分析學家幫助人們去想別人,而不要想他們自己。心理分析學家一直在教導人們如何成爲外向的,而不要成爲內向的,因爲內向的人會生病,一個內向的人會變得性格異常。他繼續在想他自己,因此他變得封閉。他會停留在他的挫折、煩惱、焦慮、痛苦、抑鬱、憤怒、嫉妒、恨和這個那個裡面——而他只是擔心。想想看,他是生活在什麼樣的痛苦裡,一直在擔心事情:爲什麼我會生氣?我應該如何變得不生氣?爲什麼我會恨?我要如何超越它?爲什麼我會抑鬱?要如何達到喜樂?他一直在擔心,透過這個擔心,他創造出跟他所擔心的同樣的事情,而變成一個惡性循環。
你是否曾經觀察過,每當你想要超越抑鬱,那個抑鬱就會加深?每當你想要不生氣,你就會變得更生氣;每當你是悲傷的,而你不想要再悲傷,那麼就有更多的悲傷會降臨到你身上,你難道沒有觀察過它嗎?它的發生是因爲反效應的法則。如果你是悲傷的,而你想要不悲傷,你要怎麼辦?你會去看那個悲傷,你會試圖壓抑它,你會去注意它,而注意就是食物。
心理分析學家找到了一個方法,那個方法到了最後並不是很有意義,它無法引導你到真相,它最多隻能使你變得正常地不健康。它能夠使你適應,它是一種調整,調整到使你能夠跟周遭的人相處,他們說:要顧慮到別人的煩惱,要幫助別人、服務別人。
扶輪社的人,獅子會的人和一些其他的團體,他們都說:我們在服務。那些人是外向的人。但是你將會覺得,那些在做社會服務的人,那些關心別人而比較不關心他們自己的人比那些過分關心他們自己的人來得更快樂。
過分關心自己是一種病。然後當你越深入到內在,你就打開了一個潘多拉的盒子:有很多事情會浮現上來,似乎是沒完沒了。你被你自己的焦慮所圍繞着,你繼續在玩弄你的傷口,你一再地碰觸它們,看看它們好了沒有,你已經變成性格倒錯了。
要怎麼辦?似乎就只有兩種方式:或者是成爲一個外向的人,但是藉着成爲一個外向的人,你永遠沒有辦法變成一個佛,因爲如果你擔心別人,這個擔心別人或許是一種逃避,它的確是。當你擔心別人,你就沒有辦法看你自己的煩惱。你把焦點放在別人身上,你變成處於陰影的地方,這樣的話,你的內在要如何成長?你會看起來更快樂,你或許會看起來好像是更享受生命,但是你要怎麼成長?你的內在要如何來到那個可以變成光的點?如果你完全不關心它,它將不會成長。就一般的健康而言,成爲外向的人是好的,你不會變成一個性格倒錯的人;成爲一個內向的人是危險的,如果你走錯了,你將會變成一個性格倒錯的人,而那個錯誤在於你變得太關心你自己,那麼要怎麼辦?對待你自己就好像你也是別人一樣,不要太關心。
你是他者。你的身體是他者,爲什麼我的身體就不是?你的頭腦是他者,爲什麼我自己的頭腦就不是?問題只是在於距離:你的身體離我五英尺,我的身體則比較近一點,就這樣而已。你的頭腦在那裡,我的頭腦在這裡,那個差別就只是在於距離。但我的頭腦跟你的頭腦同樣都是他者,我的身體跟你的身體一樣都離我有一段距離。如果我不關心這整個世界,那麼爲什麼我要關心我自己?爲什麼不離開這兩者,既不要成爲一個外向的人,也不要成爲一個內向的人?這是我的信息。
如果你沒有辦法遵循這個,那麼最好是遵循心理分析學家的意見。成爲一個外向的人,不要關心自己;你將不會成長,但是至少你不會像內向的人受那麼多的苦。但是不要成爲內向的人,不要去碰觸你的傷口,不要太關心自己,不要那麼自私,不要那麼以自我爲中心。從一個距離來看你自己,那個距離是存在的,你只要嘗試一次就能夠感覺到它。你也是他者。
當你的身體在生病,它就好像別人的身體在生病:做任何需要的事,但是不要顧慮太深,因爲顧慮太深是一個比身體的疾病更大的疾病。如果你的身體發燒,就該去找醫生,吃藥,照顧身體,就這樣而已。爲什麼要顧慮那麼多?爲什麼要創造出另外一個發燒?那是沒有醫生可以治療的。身體的發燒可以被治療,但是如果你變得太過於顧慮,另外一種發燒就會產生,那種發燒是更深的,沒有醫生能夠幫得了忙。
這就是那個難題:身體不久以後可能會變好,但是另外一種發燒可能會繼續;另外一種發燒可能會一直繼續下去,你可能會覺得身體仍然在生病。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疾病已經從身體消失,但是並沒有從頭腦消失,頭腦仍然繼續攜帶着它,它已經發生過很多次。
有一次,一個人告訴我關於他朋友的事,他是一個醉漢,必須用柺杖走路,他沒有辦法不用柺杖走路。好幾年以來他一直都用柺杖走路——自從二十年前的一次意外事件之後。有一天,他喝了太多酒,他居然忘了柺杖而出去散步,過了一個小時之後,他很驚慌地跑回來說:“我的柺杖在哪裡?我沒有辦法不用柺杖走路!我一定是喝太多了。”但是如果在你喝醉酒的時候可以走路,當你沒有喝醉酒的時候爲什麼不能走路?
全世界有很多手腳麻痹的個案被報道。某人是手腳麻痹的,然後房子起火了,每一個人都衝出去,那個手腳麻痹的人沒有辦法離開他的牀——每一件事都在牀上做——他也衝出去了,因爲他忘了。房子失火,因爲他完全忘了他是手腳麻痹的。在那個忘記當中,他變成沒有麻痹的。家人在房子的外面看着他,說:“你在幹什麼?你怎麼能夠跑?”——他又倒了下來,他的記憶回來了。
也許你所創造出來的很多疾病並不是因爲身體真的生病,而是因爲頭腦攜帶着那個種子。所以一旦有一種疾病發生了,頭腦就攜帶着那個種子,然後繼續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它投射出來。有很多疾病,有百分之九十的疾病,都是源自於頭腦。
太過於顧慮到你自己是可能的最大的疾病。你沒有辦法快樂,你沒有辦法享受你自己,你怎麼能夠享受?有那麼多問題在裡面!難題加上難題再加上難題,沒有其他的!而且似乎沒有答案,要怎麼辦?你會發瘋。每一個人的內在都是發瘋的。
我聽說有一次在華盛頓,有一個人突然爬到一根旗竿上,有一大羣人圍在底下,警察也來了,那個人叫得很大聲,講了一些髒話,然後下來。
他立刻被警察抓去,他們問他:“你在這裡幹什麼?”
那個人說:“不要打擾我,如果我不偶爾做一下瘋狂的事,我將會發瘋。我告訴你,請不要阻止我,如果我偶爾做一下這樣的事,那麼每一件事都會進行得很順利。我不認爲別人能夠知道,因爲有那麼多的瘋狂到處在進行,誰會去管這件事?”
你偶爾也需要瘋狂一下——憤怒就是這樣在發生的,憤怒是一種短暫的瘋狂。如果你不允許偶爾發泄一下,你將會有太多的累積,然後你將會爆炸,你將會瘋掉。但是如果你一直繼續顧慮着這一點,那麼你已經瘋了。
這是我所觀察到的:那些靜心、祈禱、追尋和找尋真理的人比其他人更容易變成精神病。那個原因是:他們太過於顧慮到他們自己,他們太以自我爲中心了,他們一直在想這個、想那個,這個障礙、那個陣礙、這個憤怒、那個悲傷、頭痛、背痛、胃、腳……他們一直在往內走,他們從來不會沒有問題,他們不可能如此,因爲身體是一個廣大的現象,有很多事在進行。
如果沒有什麼事發生,那麼你也會煩惱:爲什麼沒有什麼事發生?他們會立刻再創造出一些什麼,因爲它已經變成了他們經常性的工作,否則他們會覺得失落。怎麼辦呢?沒有什麼事發生!怎麼可能沒有什麼事發生在我身上?唯有當某件事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纔會感覺到他們的自我——也許它是抑鬱、悲傷、憤怒,或是一個疾病,但是如果有什麼事在發生,他們就覺得沒有問題,他們能夠感覺到他們自己。
你是否曾經看過小孩?他們會捏自己來感覺他們的存在。那個小孩仍然在你裡面,你也會想要捏一下你自己來看看你是否存在。
據說有一次馬克吐溫在一個晚餐的宴會裡突然很驚慌地說:“對不起,我必須離開,你們必須幫我叫一個醫生來,我的右腳似乎麻痹了。”
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女士開始笑:“不必擔心,你剛剛捏到了我的腳。”
然後馬克吐溫說:“二十年前有一個醫生告訴我:‘有一天你的右半邊可能會麻痹。’所以自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常常捏我自己,我一直在感覺,每天二、三十次,它是否已經麻痹了。剛剛我就是在捏,所以……”他捏到了別人的腳。
但是爲什麼要一直捏?爲什麼要那麼擔心麻痹?如果你必須每天捏你的腳三十次長達二十年,而且還要算它,那更是一種病,它比麻痹還糟糕!麻痹只發生一次,而這個是每天發生三十次,長達二十年。他們說一個勇敢的人只死一次,而懦夫會死無數次,因爲他們繼續捏,去感覺他們是否已經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