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雁心中奇異,看樣子,這座房子是新蓋的!可到底沒有人沒有呢!朱雪雁便放下果子,依着木階,走進這間屋子!看得出這間屋子蓋的極慌忙,因爲地上的草皮都還沒來得及除去!屋子一共四間,臨地的地方建了穩穩的木搭子!屋子裡什麼都沒有,可是看得出,這屋子蓋的異常結實!朱雪雁便問道:“可有人嗎?”問了許久,這空空的屋子自是無人能答。她不知道,就在屋子不遠處,一個高大男人的影子,眸子深深地鎖着她。見她出了往樹林附近尋找,便加快了步子,朝林中隱去。
朱雪雁終於明白了這是個無主之屋,她心中欣喜,這下花純仁可不要忙活了!這真是想不到之喜!果然如純仁說的:吉人自有天相!她開心的果子都忘了撿,便直直朝前奔去!“純仁,純仁!快醒醒!”花純仁此時睡的極是香甜,可是猛地聽見了朱雪雁焦急的聲音,心中不知何事,一時雁眼兒就睜開了,坐了起來。“雁兒,何事?這般的慌張!”花純仁問道。“純仁,我發現了,離我們不遠,有座現成的空屋子!我問詢了好久,都沒人答應!不如,你也不要砍樹了,我們就搬過去住罷!”朱雪雁對他說道。
花純仁聽了,心中雖固也欣喜,但還是說道:“雁兒,咱們這樣合適麼?畢竟是人家辛苦搭的房子!若是人家一時半會回了來,見咱們鳩佔鵲巢,可不大好罷!”朱雪雁對他說道:“我這不是心疼你媽?你是深宮大院裡長大的!貴爲太子的人兒,做這些怎能不累?雖然你硬撐着,可是我心裡看的難受極了!”花純仁遂安慰道:“好了!雁兒,你便帶了我去瞧瞧罷!”朱雪雁應了,方叫道:“哎呀,我還採了不少果子呢,一時激動,可都撂在那了!橫豎還要再去一會!”二人便相攜了,朱雪雁帶路,走了會子路,便到了那座木屋子跟前。
花純仁便走了進去,朱雪雁忙着將落在地上的果子撿起,用樹葉擦乾淨,只聽得花純仁在那屋子裡叫道:“雁兒,你快來瞧!這屋子裡有封信兒!”朱雪雁聽了,心中納悶,方纔她在這屋子裡時,光禿禿的,可什麼都沒有啊!聽了花純仁這話,便進了屋子裡來瞧。只見花純仁已經將信拆開,唸了起來:“此屋是新蓋,只因有事,出島暫不打算回。若有緣之人見了,儘可居住,聊當看管屋子。屋主呈上。”朱雪雁也在旁,將信取了過來,眉頭只是緊鎖着,她覺得哪兒不對勁,可是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花純仁倒是欣喜,他笑着對朱雪雁道:“雁兒,這下可好了!咱們既是他的有緣人,便就恭敬不如從命罷,橫豎就幫他看着屋子!這屋子久不住人,可也是不好的!”朱雪雁見他高興,便也笑道:“既是純仁喜歡,況又省去了你的砍伐之苦!還有什麼比這現成的更好的!”花純仁便也感嘆道:“這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倒是可惜了昨兒個晚上,我狠命砍下的那些芭蕉樹了!”朱雪雁聽了,便搖頭道:“純仁,你是呆在宮中的時間長了,民間俗事是一概不知啊!這空曠的屋子,可不就缺那些個桌子啊椅子啊什麼的,你砍的那些樹,可
不就能打個現成的傢俱麼!”花純仁聽了,如醍醐灌頂,笑向朱雪雁道:“雁兒,你真是我的智多星!”朱雪雁便撿了個最大的果子,給了花純仁,笑道:“純仁,我可不是什麼智多星!橫豎,這些傢俱還是要你一一打了來的!我就只做壁上觀了!”花純仁笑道:“如此,已是很好了!”
花純仁和朱雪雁將這些野果吃掉後,花純仁便忙忙地將那些木頭擡了來,放在木屋前,朱雪雁便悠然地坐在門前,慢慢地整理着自己手中的葛藤,看着花純仁在鋸着木頭,她看着這木屑就着上午明晃晃的日光,在她身邊如蹁躚的蝴蝶一般自由自在飛舞,忽然覺得歡喜無限。若說自由,恐怕此刻在這荒僻的化外之島上,她的身心纔是得到真正的自由罷!她輕輕喚道:“純仁,你忙了半天了,可是累了罷!不如坐下歇息,橫豎你已經打了兩張牀,一張桌子了!咱們有的是時間,這些個椅子板凳什麼的,就留到下午打罷!”
花純仁朝她擦了擦汗,笑道:“雁兒,我不累!橫豎我現在覺得有使不完的力氣!雁兒,你也忙了半天了,也該歇息了,倒不要盡關心我!”朱雪雁聽了,便遠遠兒的花純仁相視一笑。
兩人忙活了幾天,花純仁終於如願以償地打出了各色必用的傢俱,朱雪雁看了感慨萬千,她看着花純仁,沉沉道:“純仁,你可知,在我的心中,你比之前做皇帝的你還要更讓人歡喜!”花純仁聽了,心中也頗有感慨道:“雁兒,你說的不錯!我感覺我現在,遠比在那宮中,更讓我快樂!”
朱雪雁笑道:“這麼說,你倒是還要感謝你的母后呢!”花純仁聽了,感嘆道:“雁兒,雖然我母后將我貶到這島上,可我心裡是一點兒不怪她!若我是她,也會一樣在心中怨恨傷心自己不成器的大兒子!我和母后之間的隔閡,便在於她雖是生了我養了我,卻又一點兒不瞭解我!想來,這傷痛將會伴她一生罷!”朱雪雁聽了,心知自己不便插嘴,不過,這些時日,她心中已然能體會太后的良苦用心!花純仁爲了‘情’,放棄了對國家的責任和義務,想來,總是令人傷痛的!
當下朱雪雁便嘆口氣道:“純仁,世上之事自是難兩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若是你想太后,你還是可以回去看她的!你們之間並沒有太大的仇恨,說來到底是母子一場!這情分兒自是在的!”花純仁便放下鋸子,幽幽地嘆了口氣,並未再說些什麼。朱雪雁爲使他開心,便轉移話題道:“純仁,你瞧,我已經做好了兩匹葛布了,雖然這島上天氣溫暖,可是晚上不免着涼,蓋在身上也是好的!這多餘的還可以做衣服!”花純仁聽了倒是笑了,他道:“雁兒,我可還記得你做的衣服呢!恍惚有魏晉之風啊!可惜,那件衣服我還留在宮裡頭呢!”朱雪雁笑道:“有什麼?橫豎我再做了與你穿,可以不遲!”
到了該還鋸子斧頭的那一天,花純仁方對朱雪雁道:“雁兒,今兒我得去還借的斧子和鋸子。我先要趕去江邊捉幾尾鮮魚,與那戶人家還個人情!”朱雪雁笑道:“知道,你這幾天一直唸叨着,就是怕
自己忘了!橫豎有我替你記着呢!咱們以後可要記着了,問人借東西什麼的,都要還對方一個人情!”一席話說的花純仁倒是笑起來。
這廂花純仁便好生囑咐了朱雪雁一番,便往嘉陵島江邊而來。他忙碌了這幾日,現到了這江邊,聽着這江水滔滔不絕的呼嘯聲,看着浩瀚如霧的江面上,水鳥不停的飛來飛去,在半空中掠起一陣一陣歡快的鳴叫,他心中非但沒有覺得絲毫的歡悅,反而覺得這頭是特別的沉重,他強打起精神,繼續往江邊走去。他細細在江邊看去,果然水邊就有許多肥大的魚兒,他心中欣喜,素來自己也學了些功夫,(雖不必花純信)他有自信能捕捉到這些魚兒。可就在身子往前探時,忽地腳下一沉,頭一暈,便倒在了這江邊,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待他從又迷迷糊糊醒了來之後,他疲倦地睜開眼,映入他眼簾的便是一頂青紗帳!花純仁心中驚異,他究竟是到了哪裡?現在是什麼時候?他記得出來的時候是上午,他原是到了江邊捉魚的,可看着這青紗帳外,彷彿還是上午晨光呢!他嚇了一跳,這麼說,雁兒將在那屋子裡,無依無靠地等了他一晚上?花純仁想到此,便欲掙扎着坐起來,無奈,渾身使不上力道兒,剛一用勁,便又覺得渾身癱軟,只得又仰倒在牀上!
他看了看四周,只不見有人!奇怪,他在那江邊昏倒,自是有人救了他的!該不會就是將他帶到這屋子裡的人罷!他身上雖乏力,可是還能說出話:“有人嗎?是您救了我嗎?”高喚了幾聲,門外終於進了一人,花純仁看了一眼,進來之人,頭上蒙着青紗,馱着背,正是這島上的甲長婆婆!只見甲長婆婆手裡端了碗藥,走到他的牀前,依舊用那蒼老的語氣說道:“喝藥罷!”花純仁便問道:“甲長婆婆,是你在江邊救了我的麼?”甲長婆婆遂道:“正巧我路過那,就看見了!着了人將你擡了這裡來!”花純仁便問道:“甲長婆婆,這裡是哪?”
甲長婆婆便道:“我既是這島上的甲長,所以房子還是有幾處的!我見你昏迷,就着人將先送到我在江邊不遠的一處屋子裡!”她看了看花純仁的臉色,低問道:“怎麼,你不高興?可是一夜沒有回去,擔心你的……妹妹兒?”花純仁聽了這話,也不想隱瞞,他也瞧不出甲長婆婆已是黯然的面色,急急道:“甲長婆婆,實不相瞞,我是擔心我的妹妹!這一夜我未歸,她在那屋子裡,定會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甲長婆婆正色道:“你放心,我自會派人前去相告的!只是你這昏厥,是因過度勞累所致,一時半會的,也是還不能即刻起牀的!若是要想早點好,橫豎先將這碗藥先喝了!”言語之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堅決。
花純仁聽了,便苦笑了一下,說道:“如此,先謝過甲長婆婆了!”說着,便用手遞過了藥,他在結果甲長婆婆的藥碗時,竟發現很大的不對勁兒,因爲這年買的甲長婆婆,這伸出來的手兒卻是纖細嫩白,尖如蔥白!花純仁心中倒是一陣恍惚了。可是他沒有多想,端起藥碗,就將煎的溫燙的藥都一口喝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