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雁邊走邊問花純仁:“純仁,雖說這是個遠離花田國的小島,可是不管怎麼荒僻,這島上總該有個管事兒的罷!咱們去問問他,熟悉熟悉這裡的風土人情!”花純仁聽了,點頭道:“雁兒說的極是!”這時,天邊已是黃昏,花純仁從這頭看去,只覺得在島上看日落,這景色是分外的美麗,這豔沉的太陽,倒映在江水裡,將這江水染得通紅,並隨着水波一漾一漾的,上下跳躍。
二人邊觀看,邊沿着小路走着,終於在小路對面,遇到一個戴着斗笠,手裡拎着幾尾鮮魚的老者,花純仁走了半日,心想,總算是遇見了個人了!他心中欣喜,忙對着老者說道:“老人家,你好!我和我妹妹是從花田國未央城來的!被貶到了這小島上,意欲就在小島上度過下半生了!還請老人家告訴我,這島上的甲長家住在哪?你若是認識的話,可否帶了我們去見見!”
豈料這老者聽了,目光警惕起來,他呵呵一笑道:“二人是被貶到這裡來的,可是新鮮!甲長家裡我自是認識,且跟了我來!”花純仁和朱雪雁聽了,忙向他道謝,便跟在他後頭,往山上走。
忽然走在半山腰,老者大喝一聲,只聽,從樹林中忽地竄出一個身手極矯健的年輕人,從樹上躍下,用一張大漁網將他們沉沉扣住,朱雪雁和花純仁猝不及防,二人半點掙脫不得。花純仁說道:“老人家這是怎麼了!我們只是好意問路,並不曾得罪了你呀!”老者哈哈笑道:“你剛纔說的就是屁話!我們這嘉陵島,橫豎幾十米都沒有上過一個外人!何況還是花田國未央城的!我們這裡住的人,不瞞你說,先人都是從那未央城中的監獄流放到這裡的!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對你們那的人,自是沒有半分的好感!你們兩個是不是未央城派來的間諜!”
花純仁聽了這話,便知這些人自是憤世嫉俗,一時是解釋不清楚了的!於是口中只說道:“我們並無半點惡意!有話好好說嘛!你看我們就兩人,就算想做什麼壞事,也做不了啊!”老者聽了,和身邊幾個年輕人竊竊私語的一番,老者便大聲說道:“將他們捆了,送到甲長那裡去!”幾個年輕人聽了,便將花純仁和朱雪雁捆了一起,往後山進發。朱雪雁和花純仁沉沉對視了數眼,花純仁安慰道:“別怕,雁兒!橫豎咱們不是壞人!這島上的甲長橫豎是講道理的!”二人手被捆了,被這幾個年輕人押着,走到後山處的一個闊朗的山洞前,花純仁瞧了這裡,地勢平坦,山洞深幽,洞旁盡是高大的灌木叢,非常的靜謐。
老者在前面帶路,到了洞裡,這洞裡雖寬敞,卻是空無一人!這老者帶了二人,走過洞裡,經過一個曲曲折折的小路,出了洞口,眼前卻又亮敞起來,洞外的是一簇一簇的翠竹!竹林裡隱隱傳來一陣靜如天籟的笛聲!笛聲婉轉悠揚,細細聽來,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淡淡
憂傷!聽的花純仁心口陣陣的感傷!二人不知這甲長是何人,俱都好奇起來。終於走到了竹林裡一處茅屋裡,青青的竹屋面前,立着的是一個蒙着面紗,弓着背的老婆婆。
只見這老者和這幾個年輕人見了這個駝着背的老婆婆,都變的極其恭敬起來,口中說道:“見過甲長!”老婆婆將笛子收回,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何事?”花純仁聽着眼前的老婦,不知她竟是這島上的甲長,倒也是甚感意外!只覺得這樣老的聲音,自是無法和方纔林中吹笛之人聯繫起來!老者恭敬說道:“回甲長!我們抓了擅自闖入島中的一男一女,我們懷疑是未央城裡的奸細!”老婆婆聽說是闖入島中的奸細,便問道:“奸細?奸細可在哪兒?”
老者聽了,便將捆綁着的花純仁和朱雪雁,送到甲長面前。這老者見到了甲長,心中還是很欣喜,自打去年甲長生病,躲在山中養病好了之後,便就深居簡出的了!每月只在月頭幾天處理島上一些簡單的事務,其他時間都是隱居在這林中,這島上的居民自是不知道甲長在哪裡。因着甲長婆婆的過世了的丈夫,是這島上頗有威望的老甲長,爲這島中居民做了不少的好事!老甲長過世之後,甲長婆婆遵了先夫人的意願麼,繼續幫着島上的居民,因此,島上居民般一舉推薦了甲長婆婆做了後任甲長!是以這一晃,便是二十餘年過去了!即使甲長婆婆因着身體的緣故,見不得陽光,時間長了,便躲在山洞裡,要不就是住在竹林裡,將頭上戴着一頂斗笠。
老婆婆並不看花純仁和朱雪雁,只是馱着背,將目光看着林中處,漫不經心道:“既是奸細,依着島規,將此二人扔了江裡餵魚就是了!”老者領了旨,便就要帶了二人下去。朱雪雁聽了這話。便和花純仁四目相看。朱雪雁便唸了句偈語:“阿彌陀佛!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我們一不是惡人,二不成做了惡事,爲何落得這個結局?甲長大人爲何只聽了一面之言?”這清脆溫暖的聲音自是吸引了甲長老婆婆,她終於將注意力轉了過來,看了看花純仁和朱雪雁。這一看,老婆婆戴着斗笠的臉兒不由微顫,手兒也禁不住陣陣抖動,怎麼,他們竟是到了這裡?看來在那未央城裡也是無路可走了!
老婆婆便對了朱雪雁,繼續用那蒼老淒涼的聲音說道:“這位姑娘,說的極好!我是不可只聽了片面之詞!那你們究竟是爲什麼而來?”花純仁便朗聲道:“我和我妹妹,自是被貶了而來!欲在此島上,度過下半生的!所以在這來的半路上,遇到了這個老者,請他帶我們來甲長這裡,一則是盡了禮數,而坐也是向甲長討教討教這島上的風土人情!不想,走到半道上,便給捆綁了起來!”老婆婆聽了,口中不由笑了起來,背也駝的更厲害了!花純仁聽這老婆婆的笑聲,卻很是皺了皺眉頭,因爲在他
聽來,這老婆婆的笑聲可真是聲如銀鈴,他不禁迷惑了。
老婆婆笑道:“將他們二人先放了!”說着,便朝着花純仁看去,只是遠遠兒的瞧了一眼,她便發現此人卻是花田國的原太子!自己和他見過數面,自是不會弄錯的!幾個島上的年輕人,便走上前去,將花純仁和朱雪雁的手兒給鬆開。二人沉沉對視了數眼,不禁都鬆了口氣,甲長老婆婆那蒼老的聲音說道:“你們二人走到前來!”花純仁聽了,便攜了朱雪雁的手兒,輕輕說道:“雁兒,別怕!”
朱雪雁也輕輕說道:“我本來就沒害怕!”花純仁到了甲長婆婆跟前,笑說道:“我們不是什麼奸細!實不相瞞,我原是花田國的……”可是甲長婆婆聽了這些,馬上止住他繼續說下去,只是說道:“你們既然不是奸細,既是被朝廷貶了來,這倒是和我們島上的先祖差不多,橫豎差不多都是罪犯!那位就不追究了!”
花純仁聽了,終於鬆了一口氣兒,他對了老婆婆說道:“如此,謝過了!我和我妹妹初來乍到,一點兒這島上的風土人情自是不懂,還請甲長大人多提點提點!”這甲長聽了花純仁喚這絕色的女子,叫做‘妹妹’,芳心不禁大綻,她低沉了聲音說道:“你們果真是兄妹二人?”花純仁點了頭說道:“正是!”甲長婆婆此時看着下面,老者和幾個年輕人尚在,便說道:“你們幾個,無事就下去吧!過十來天,到了島上一年一次的薯酒節時,我自會出現!現在你們也可先做着準備!”老者和年輕人聽了,點頭稱是。甲長婆婆又對了老者說道:“你也是這島上推選出來管事的,那些個家長裡短芝麻蒜皮的事兒,就不要親自跑了來找我了,你們難道不知,我也是個年紀極大的人了麼!”老者面露愧色,點頭稱是,隨即帶領着這些年輕人出了林子走出了洞口。
甲長婆婆見這幾個多事兒的走遠,方對了花純仁說道:“現在他們已走,你可以說真話了吧!”花純仁和朱雪雁聽了,面面相覷,不知這老婆婆心中是何意。花純仁便假裝糊塗道:“我們可不都是說的真話麼!”老婆婆笑笑,說道:“不要瞞着我了!你們的身份,我都一一知曉!”花純仁疑惑道:“老婆婆年紀已大,又從不曾出了這島上,竟是再怎麼知道的呢?”
老婆婆笑道:“這個自是不能告訴你!難道我在未央城裡,就沒了耳目麼!”朱雪雁聽了,便笑道:“那甲長大人,你倒是說說,我們是什麼人兒呢!”老婆婆雖蒙着輕紗,可是這輕紗是產自西域的軟煙羅,人罩在頭上,外面的人看不見裡面人的臉,可是這罩着的人,卻能透過輕紗,將外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這甲長婆婆很是看了看朱雪雁,只覺得這女子,年紀雖比自己大,可是模樣看起來,竟比自己還年輕些兒,和這花純仁在一起,甚是默契,一時這心中,五味雜陳,甚是不暢快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