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雁聽了,心中受用,便對着花純仁道:“那麼你若是喜歡,便都喝完了罷!這樣你的傷才能好的更快些!我還要下去看看那火堆裡的玉米煨的怎麼樣兒了!倒不要給烘的枯了!”花純仁只得說道:“去吧!一時半會的就上來罷!”朱雪雁點了頭,朝着火堆走去。玉米粒煨的正好,清香宜人,她將剩餘的玉米都剝了放在一個鉢盆內,準備明天煮些粥喝。
過了一會,她也覺得睡意襲來,十分犯困,便進了樹屋,花純仁已經吃光了魚湯,正等着他,見了朱雪雁端了個碗進來,笑說道:“快睡吧!也只能委屈你睡在在和乾草席之上了!不過這草蓆並不戳人,向來是蘆葦葉子做的罷,躺在上面,極是清涼的!”朱雪雁聽了這話,笑道:“那自是再好不過了!”她紅着臉兒,靠在那乾草席邊木屋的一側,打起盹兒來。花純仁便也靠在另一側,兩人默默看了一會,都覺得十分睏乏,不知不覺,都睡着了。
翌日,首先是朱雪雁沉沉地醒了來,她發現自己是安躺在乾草席之上的。此時的花純仁擁着她還沒醒來。朱雪雁此時非常想將自己地身體都埋在花純仁的懷中,可是想着花純仁的腿傷還沒好,不該打攪她,於是忍住了。她輕輕地將花純仁的手兒拿開,悄悄起了來,將茶碗和鉢盆都放在草籃子裡,自己下了樹屋的小木梯。
她將玉米粥放在火堆上煮着,自己挎了草籃子,去了溪水邊,準備清洗下臉兒。溪水自是清澈,腳下全是嫣紅奼紫翠綠的,朱雪雁放下籃子,只見溪水裡清澈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朱雪雁方纔覺得自己竟是蓬頭垢面的,頭髮已是凌亂不堪。臉上因爲昨晚在火堆前好一頓忙活,已是黑一塊灰一塊的了。她想着自己的這副尊容竟然在花純仁面前丟眼了一天一夜,覺得好一陣不自在。她擡頭看了看這谷中的天兒,自是不會下雨。而這溪水又是格外清涼的。不如,就此在這溪水裡將就着洗個澡如何?反正這谷裡除了花純仁,也沒有其他的男人!
心動不如行動,不然,她這個醜樣子,真的沒法見花純仁了!想到此,她便將頭上的木釵卸下,將身上的衣衫都褪去,本想留着一件褻衣的,但是這溪水實在清涼溫潤,若不淨除掉衣服,實在是不能洗着盡興。她將大半個身子浸泡在溪水中,只覺得這腳下的銀魚兒在自己身邊來去穿梭,那些魚兒觸摸着她的腳丫,怪癢癢兒的。她便一心一意地洗起澡來。
洗了大半個時辰後,她方覺得渾身冰肌玉骨般宜人清涼,她裸露着腳丫,上了溪水之邊。並不馬上穿上衣服,覺得這樣的空氣,這樣的陽光,裸露着身體着實自在,就在她光着身體斜靠在溪水邊一個巨石旁,愜意地曬着日光浴時,根本來不及躲閃,就看見一個男子迎面朝她而來。
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根本沒打算此番尋找會遇上一名裸女,他自是不想看的,可是朱雪雁那潔白如玉般美好還是盡數落入他的眼簾。他的目光來不及轉移,也根本沒有轉移的餘地。因爲此時,朱雪雁已經看出那名闖入的男子竟是齊匡胤!
齊匡胤也沒曾想到這不着寸縷的女子竟是苦苦尋找的朱雪雁!朱雪雁的訝異大大超過了恐懼和羞恥!她失聲叫道:“齊大哥!”這番話說出,她才驚覺齊匡胤已經全然看見了她的美好,她這才慌亂地以極快地速度穿好衣服,恨不得
找個地洞永遠地不出來。
齊匡胤的臉色也很複雜,但是他的目光中更多山閃現的是驚喜之情。他快速地來到了朱雪雁的身邊,一把便握住她的肩膀道:“你果然沒死!”說着,便將她狠狠地抱在懷裡。齊匡胤的懷抱很溫暖,也很有力量。朱雪雁被他抱着,竟絲毫的不能動彈。她被齊匡胤抱在懷裡時,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悵惘之感,只覺得這個懷抱不同於花純仁的,齊匡胤的懷抱更堅定,更具有力量。好半天,齊匡胤方覺出了自己的失態,對着她輕輕說道:“我不是成心冒昧你!只是恰好就……”朱雪雁知他要說些什麼了,口中說道:“我知道,大哥是特地來尋我的!”
想想她又道:“只是我與大哥素昧平生,大哥待我這般深情厚意,叫我怎麼回報爲好?”齊匡胤放了她,深深呼了口氣道:“既然你還活着,那便什麼都好!走,姑娘,跟了我回去罷!”朱雪雁定定地看着他,遲疑說道:“大哥,你自己走吧!我不能!”齊匡胤疑惑了,問道:“這是爲什麼?我好不容易纔尋到出谷的路兒!”朱雪雁訥訥道:“齊大哥,我……我……我現在在谷中尋到了我要找到人兒了!”
齊匡胤聽了,心中一動,說道:“此人是死是活?”朱雪雁聽了,說道:“自是大活人一個!只是受了點傷,還需好好的休息幾天!方纔能出谷!”說道‘出谷’二字,她便趕緊對着齊匡胤說道:“大哥知道這谷裡的出口麼?”齊匡胤便點頭道:“其實這山谷和芙蓉崖有相通進出口!只是比較隱蔽而已!”朱雪雁聽了便道:“究竟是在哪兒呢?這谷中四處全是遮隱的山峰,可怎麼出去呢?”
齊匡胤笑道:“這谷中有個地下通道,沿着這通道走,便就可以出谷了!”朱雪雁問道:“通道在哪裡?”齊匡胤道:“就在姑娘方纔沐浴的溪水盡頭,有一處小小的洞口,沿着這洞口這下去,不一時,便可出谷了!當日我也是爲尋着姑娘,無意間看到此洞的!起了好奇之心,本想就進去看看的!豈料出了洞來,沿着這溪水走,便見到了姑娘!”又像似和朱雪雁開起了玩笑,說道:“看來,我與姑娘可有些緣分兒!”
但是朱雪雁聽了這話,只是低了頭,說道:“大哥,感謝你的一片心了!我要留在這谷裡,等着我尋找到的人傷好了,和他一起出去!”齊匡胤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之色,他定了定心神,對着朱雪雁道:“這個人想必對姑娘是及其重要罷!”朱雪雁不說話,只是沉沉點了點頭。齊匡胤便嘆道:“看來,我終究是晚了!”朱雪雁擒了眼淚道:“大哥的這片心,我自當都記在心中!永世不忘的!”齊匡胤苦笑道:“我自是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朱雪雁擡眼兒看了看他,目光中也流露出苦痛之色!
她訥訥說道:“爲什麼,你不在我的生活中早點兒出現呢?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齊匡胤剛想說‘其實我一直在尋找你’,可是聽了朱雪雁此番話,倒是覺得心頭又亮了起來,說道:“其實我出現的也不晚!只是我覺着姑娘沒有明白自己的心意!”朱雪雁此時心中也自是複雜萬分,不知怎麼取捨,口中便說道:“大哥,這世上的好姑娘很多!並不只是有我一個朱雪雁而已!大哥對我的這份情,我會永遠記在心中!”
說着,她朝着齊匡胤深深拜了幾拜,口中說道:“大哥
,還是請回去吧!山高路遠的,咱們後會有期罷!若是有緣,以後也自會見面!”她深深看了看齊匡胤幾眼,又說道:“這是我欠大哥的一個人情,以後我若是能還,一定奉還!”齊匡胤看了看她,深深笑道:“姑娘說話可算數?”
朱雪雁便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自當奉還!”齊匡胤便深深說道:“其實我只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夠迎娶姑娘而已!想必我的一番情意,姑娘已經看出了?”朱雪雁心中已然是猜測到半許,但見齊匡胤這般直白地說出來,還是覺得芳心亂跳的厲害,頭已經垂到脖子底兒了。齊匡胤說道:“我要決定做的事情,十之八九都能做到!”朱雪雁聽了這話,口裡低低說道:“大哥這是在說笑兒麼?我除了知道大哥的名字,可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齊匡胤卻又笑道:“姑娘是在試着瞭解我麼?只不過在這谷中,實在是不合時宜罷!你若是有心想了解我,出了這古,自是有大好的時間!”言語中,似是有鼓勵之意。
朱雪雁聽了,低着頭道:“大哥,你走吧!橫豎我現在是不想這些的!你對我的好,我……我心裡記着就行了!出了谷,我每日焚香禱告,祈求老天多多保佑你一生平安罷!”
齊匡胤道:“既然你現在不能出谷,那麼我就走了!反正現在,姑娘橫豎也不會同我出谷的!總之,我還是那菊句話,我齊匡胤要想得到的,從來就會能得到!”
朱雪雁聽了不悅,她蹙了眉頭道:“大哥口氣這麼的大,可否告訴我,你究竟是個什麼人兒?”
齊匡胤笑道:“姑娘,我等着你出谷,我會給你天下最尊貴的身份!既然你遇見了我,我也遇見了你,那麼,你便就只能屬於我!”說着,便昂頭而去。
撇下朱雪雁在那,頭痛欲裂,沉沉思索着這句話,給她天底下最尊貴的身份?他究竟是什麼人?她怔在那裡想了半天兒,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兒來。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齊匡胤不會誑她。她看着齊匡胤的身影漸漸消失,心中只覺得失魂落魄的,嘆了口氣兒,只得沿着溪水邊兒,捧了草籃子,朝着那前方的火堆看去。
待到了火堆前,她猛地聞到了一陣燒枯的焦味,方跌腳嘆道:和齊匡胤說了一席話兒,靖江這火堆前煨的玉米粥給忘了!她不顧燙手,取了鉢盆,只見這玉米粥兒已經給煨的焦糊焦糊的了。她擔心樹屋裡的花純仁聞到此味,只得忙忙的將爛糊了的玉米粥給丟掉,重新換了水,另煮一鉢不提。想着,幸虧這谷裡的野玉米很多,又恰好在成熟的季節,這一個月只是吃着玉米,可也是吃不完的。否則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了。
她便坐在火堆前繼續煨着玉米粥兒,一時腦子裡又胡亂想起齊匡胤來了,且揮之不去。朱雪雁頭痛起來,她抱着頭暗暗說道:“朱雪雁啊朱雪雁,你這是要做什麼?明明你眼前不是有個花純仁嗎?怎麼偏又想起了齊匡胤呢?朱雪雁啊朱雪雁,我可是越來越弄不懂你在想什麼了。是不是父親不在了,你便可以爲所欲爲,做什麼都不顧一切了?”
她想着方纔齊匡胤說這溪水盡頭有出口,想想還是親自去看看爲妙,果不其然,在溪水的盡頭,扒開那隱秘茂盛的水草,裡頭卻是有一個幽深的洞口,她朝那洞口看去,極是闊長深邃,心中自是歡喜無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