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凌斷崖低頭思忖了片刻,終於還是緩緩搖了搖頭:“這確實難以解釋,可能也是唯一的障礙了。”
一時間,雙方都感覺沒有了繼續追根究底的方向,被完全擋在了這裡。
而片刻之後,凌斷崖忽然心念一動,道:“其實,這個想法並不難驗證。”
“哦?”巫陽微一皺眉:“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很簡單,西海城僞神是因爲霍東溟的緣故而臨時起意,纔會提前對我們動手的。這件事情神武城的那一個應該並不知情。如果此事與她無關,那麼她應該還會繼續向這裡趕來。而假如這黑衣人就是她,那麼她要殺的人殺了,要搶的巫神天劍也到手了,目的已經達到,再重複跑來一趟的可能性就非常小。所以,只要探聽出她的行蹤,就基本上能夠確定,這事到底與她有沒有關係。”
“有道理!”巫陽一時目光大放。但隨即,他又搖了搖頭:“等一下,好像還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
“問題就是,假如此事真的是神武城僞神所爲,那麼她既然僞裝而來,又大肆殺戮目擊之人,只怕就是想要掩人耳目,不讓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那麼事成之後,再來一趟,以自己本來的身份收拾殘局,將西海城掌控在自己手裡,也不失爲一種選擇。”
“嘶!”
凌斷崖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巫陽你說的不錯,這恐怕纔是她真正圖謀的地方,利用我們製造的混亂將兩個競爭的對手擊殺,再順理成章的將整個大陸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將來對她的幕後主使,也可以有個交代。那麼如此一來,她豈不是隨時都有可能突然出現!”
“不錯!”巫陽也已然緊張起來。
凌斷崖連忙推開了房門,向院中叫道:“來人。”
巫神大陸上,用以偵察消息的方法多種多樣,像神殿的靈豹,王家的神目鷲,都是這一類的東西。而凌家自然也有自己用於偵察的靈獸,這是一種名爲銀嘴燕的通靈飛禽,飛速極快,在短距離內偵察的隱蔽性極強。缺點是由於身形嬌小,體力有限,活動範圍比較小,兩百里以外,就無法覆蓋到了。
於是很快,這種靈獸便被派了出去。雖然按照原本的計劃,這位神武城僞神應該還要有一段時間才能趕到。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她不會像天宇城僞神一樣提前趕過來。畢竟假如事情是她做的,她便早就沒有繼續拖延時間的必要性了。
安排完了此事,兩人便自然而然地談到了凌瀟瀟的事情。而巫陽更將封印洞窟中發生的經過,和從霍東溟那裡聽來的秘密,一同告訴了凌斷崖。聽得他不斷皺眉,但也不時地點頭。
“巫陽,你打算今後如何對待她?”他最後問道。
巫陽卻只能搖頭:“此事我想了很久,瀟瀟的身體,不可能永遠被別人佔據,她肯定要離開的。只是,現在她的真身已經在熔岩洞窟中被毀了,要讓她離開,就只有再強佔其她人的身體。這……”
說着,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在巫陽來看,這樣的做法,恐怕是唯一可以選擇的結果。只不過這奪舍的人選,便有些
難以抉擇。
凌斷崖點頭輕嘆了一聲:“是啊,救一人,就要毀一人,你和我都不是那種爲達目的,可以視他人生命爲草芥的冷酷之徒。而且,我畢竟和她做了這麼多年父女,不能說一點感情都沒有,也不希望隨便給她找一個身軀。而要想找到一個能匹配得上她的,又談何容易?”
巫陽聽到這裡,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份感觸,凌斷崖看上去似乎只是在說爲綠曦找一副軀體的事情,但巫陽卻分明感覺到,在他的言語和表情當中,所顯現出來的那一份慈愛之心。雖然綠曦不是他真正的女兒,甚至還佔據了他女兒的軀體,甚至還偷襲過他,但是,長年累月的相處下來,他投入其中的真實親情,卻並沒有因爲真相的揭露而完全消散。
人是假的,但感情是真的。
由此,巫陽更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份矛盾和糾結,以及因此帶來的心理上的煎熬。
忽的,巫陽不覺再次嘆了一口氣,有些可惜地說道:“要說起來,那那個僞神的身體,倒是非常合適,怎麼就會失蹤了呢?”
凌斷崖聽了這話,神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忍不住嘴角現出了一絲苦笑:“陽兒,你這個主意還真是讓人吃不消,難道你還沒有受夠她們,打算看着那妖女的臉過一輩子?就算你受得了,也要考慮我和瀟瀟吧?”
巫陽頓時一呆,自己說這話完全是脫口而出,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但凌斷崖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認定自己和綠曦之間的曖昧關係了,而且似乎還持贊同的態度。這讓他瞬間尷尬不已。想起之前在老丈人面前表現出對另外一個女子的親密之情,他真是有些臉上發燒。
“呵呵呵呵……”
凌斷崖何等閱歷?一眼便看出了巫陽心中所想:“其實你不必擔心我的想法,既然她對你有意,我也樂觀其成,這不論對她,還是對瀟瀟本人,都是件好事。”
“好事?”巫陽心中一愣,不過隨即便明白過來,一方面凌斷崖這是出於對這個假冒女兒的父女之情,盼望她能夠懸崖勒馬,有一個好的結局。而另一方面,也只有這樣,她纔有可能心甘情願地退出凌瀟瀟的身體,避免一場激烈的爭鬥,和最後令人不快的強行驅逐。
凌斷崖此時繼續道:“陽兒,我想,你應該也聽懂我的意思了,如果有時間,你還是應該多陪陪她,多關心她體貼她。至於可以讓她奪舍的人選,我想,其實你可以問問她自己的想法。而這話,別人都不好開口,還是要你去說。”
巫陽聽了這話,頓覺一陣頭大,從道理上講,這件事情也確實只有自己能做。但是一想到要當面和對方攤牌,就覺得一時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凌斷崖再度苦苦一笑:“我知道,這事情也沒說起來那麼簡單,有點難爲你了。”
巫陽連忙道:“不,岳父大人,既然蒙您的厚愛,將瀟瀟許配給我,這件事就是我當仁不讓的責任。其實,我也希望早些解決了此時,好與瀟瀟完婚啊。”
誰知道,凌斷崖聽了他這番話之後,卻沒有表現出巫陽所預想的那種欣慰之色,反而變得有些愁容滿面。
“
怎麼?我說錯什麼了麼?”巫陽心中惴惴的問道,隨即心中一動:“您是不是擔心瀟瀟不接受這門婚事?”
“不不不,你誤會了。”凌斷崖深吸了一口氣,“我擔心的,不是她不接受,而是她根本沒法理解這件事情。”
見巫陽一頭霧水的樣子,他不覺搖頭嘆道:“你可知道,瀟瀟是什麼時候被她奪舍的?”
巫陽一瞬間恍然大悟:“難道說……”
凌斷崖當即接口道:“看樣子你已經明白了,據我回想,那時候的瀟瀟,才只有十一歲。還完全是個孩子,一旦她離開了瀟瀟的身體,哎!”
說到這裡,他已經說不下去了。
而巫陽則是完全傻了,也就是說,當綠曦離開凌瀟瀟的身體之後,自己將面對的,是一個擁有了十八歲完美少女身體,和十一歲心靈的小毛丫頭。這婚好像一時還真不好結了,那簡直讓他有種犯罪的感覺。
不過,他隨即意識到,這恐怕還不是最麻煩的事情,實在不行他多等幾年就是了,還可以順便培養一下和真正凌瀟瀟的感情。
可最麻煩的是,一旦此事成功,凌渺渺將立即發現自己的姐姐變成自己的小妹妹了,那麼她必然會明白自己再度受騙,誰也不知道,她到時候會做何反應。
這時候,凌斷崖已經回過了神來:“算了,現在這些事情都還是後話,如何應對神武城的僞神,纔是當務之急,如果她果真前來,那又是一場極度危險的激戰。”
巫陽一聽,也連忙將思緒收了回來,心中暗暗一震。
他現在巫神天劍已失,就算是照方抓藥,繼續玩偷襲,最後也難以對對方造成決定性的打擊,所以,這應對的方法,必然要有所改變:“岳父大人,既然如此,我看我們還是先行避一避,等到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避一避?往哪兒避?”凌斷崖有些不解。
巫陽聞言一笑:“是這樣,最近這段時間,我發現了一個非常特別的避難之所,現在已經有大量的反抗僞神的盟軍躲在其中。在神武城那妖女到來之前,我們可以先把一部分人轉移進去。”
“哦?有這樣的地方?”
當巫陽將自己在海底山谷中的經歷說完之後,凌斷崖便當機立斷,接受了巫陽的意見。他身爲一城之主,所考慮的,並不只是自己一人一家。那些可能會因爲神武城僞神攻擊而遭受威脅的家族,便很快被送入了傳送陣中。
凌渺渺,雖然並不太樂意,不過在綠曦的勸說之下,還是勉強的進入了其中。而楊珏一聽說能夠見到自己的族人,自是欣喜不已,更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最終,在西海城中留守的,就只有巫陽、凌斷崖和菱月了。
菱月留下的目的,更多的是爲了維持巫神神殿的運轉,其中的各種法陣符咒,特別是黑月陣,對於巫陽他們來說,同樣具有很大的作用。
而到了這時候,見周圍的人都散盡了,菱月便偷偷地跑到了巫陽的身旁,喜滋滋的對他說道:“現在趁神武城僞神的消息還沒有出現,主人不如先把我那些姐妹也收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