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到中處,忽地江河急轉,秦茵的曲調瞬間從婉轉輕柔化爲鐵馬金戈的錚錚之聲,而林沐雨也心領神會的手腕一翻,劍刃破風,將御風劍法的“風”字訣舞動出來,鏽跡斑斑的鐵劍在他的手中宛然也變成了一柄殺人利器,一道道寒光閃爍在舞臺之上。
看到這裡,酒肆裡的一羣遊俠、傭兵忍不住的喝彩起來,雖然只是賣藝人,不過這小哥的劍術看起來倒是頗有造詣的樣子。
而林沐雨露了這一手目的也很簡單,告訴那些對秦茵想入非非的人掂量一下實力,若是連他都戰不勝,那就不用惦記了。
……
曲畢,臺下不少俠客與傭兵紛紛掏錢扔了上來,“叮叮噹噹”的一片,有銀茵幣,也有銅茵幣,甚至還有一枚金茵幣,有錢大爺果然無處不在。
林沐雨拿着泛白的錢袋到處撿錢,這種活兒自然不能讓秦茵來幹,當他擡起頭的時候就發現秦茵目光柔軟的看着自己。
“怎麼了?”他問。
秦茵淺淺笑:“沒什麼……我,我覺得今天是一輩子最開心的日子……”
“是嗎?”
林沐雨揚了揚眉,笑道:“沒關係,以後也會這樣開心的。”
“真的嗎?”
“嗯。”
“太好了……”
秦茵少女神態愈濃,依偎在林沐雨身邊,倒是看得一羣血氣方剛的傭兵、俠客都有些受不了了,或許,如果秦茵卸了妝,露出真容的話,這羣人就會更加的無法自拔了,畢竟,蘭雁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
當林沐雨、秦茵重回座位旁坐下的時候,忽然“吱呀”一聲,酒肆的大門再次打開了,寒風中,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走了進來,掀開斗篷露出一張剛毅的臉龐,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道:“掌櫃的,你們這裡……需要耍把式賣藝的人嗎?”
夥計輕蔑的看着他,說:“你會什麼?”
來人笑了笑:“馴服一些小寵物,逗各位大爺開心。”
“呸,馴一下猴子、狗之類的寵物就不必來丟人了。”
“不,在下馴服的是另一種東西。”
“什麼,帶出來看看。”
“好。”
來人對着身後吹了個口哨,笑道:“小傘,出來啦!”
“吼吼……”
竟是一聲稚嫩的龍吟,只見一頭身長至少三米的傘龍從外面爬了起來,一雙金色的眼眸看着周圍的人,竟沒有一絲的畏懼。
倒是酒肆裡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傘龍!”
“天啊,還是一頭200年的傘龍!”
“這小子是什麼人,居然能馴服龍族!?”
“難道是……傳說中的龍騎士!?”
“放屁,你見過騎傘龍的龍騎士嗎?”
“我……”
……
這時,這個馴龍者已經走了進來,笑着說:“小可名叫杜亦明,是江湖上的雜耍賣藝人,這不……機緣巧合下馴服了一頭幼年傘龍,所以帶過來讓小傢伙給大家表演一段雜耍,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小可在這裡謝過諸位大爺了!”
杜亦明看起來氣質彬彬,擡起了左臂,頓時那傘龍“呀呀”的叫了聲,前爪搭在了杜亦明的手上,居然跟着他人立學步起來,而且巨大的頭顱上傘狀頁面張開,一雙金色大眼充滿好奇的看着周圍的人,倒是有些萌萌噠。
秦茵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阿雨哥哥,這頭傘龍好有趣。”
林沐雨點頭一笑,沒有多說話,他更加關心的是這個杜亦明看起來也就地境第一重天修爲的樣子,他是怎麼能做到馴服一頭200年的傘龍的?傘龍可不是普通靈獸那麼簡單,好歹也是一頭低階龍族啊!
舞臺上,那頭幼年傘龍時而翻滾,時而盤旋跑動,逗得一羣旅者哈哈大笑,銀茵幣、銅茵幣自然也就嘩啦啦的落在了臺上。
杜亦明單膝跪地,一邊撿錢,一邊目光不時的落在了角落裡秦茵的身上,心底更是波濤萬丈,這少女不簡單啊,言行舉止、外貌形容,無不是上上之選,如果沒有臉上的雀斑的話,那簡直堪稱風華絕代了!
……
雜耍完之後,杜亦明要了一份肉湯和兩塊鬆軟麪包,帶着傘龍走了過來,笑着說:“這位少俠、小姐,這裡已經沒有多餘的座位了,在下可否能拼一下桌?”
林沐雨點頭一笑:“請自便。”
“多謝。”
結果,那傘龍匍匐着跪在了秦茵身上,眨了眨大眼,頭顱周圍的一圈傘葉緩緩張開、閉合着,似乎就是在賣萌一般。
秦茵的少女心頓時就融化了,也不怕,伸手輕輕撫摸在傘龍的頭頂上,笑着說:“哇,好乖的小龍啊……”
杜亦明大口咀嚼着麪包,笑道:“小姐很喜歡我的小傘嗎?”
“是啊。”秦茵並不否認。
杜亦明輕笑:“不知道少俠和小姐是哪裡人,去往哪裡?”
林沐雨道:“我叫林雨,這是我妹妹林茵,我們一路賣藝,漂泊江湖,這次是打算去暮雨城,據說在那裡,賣藝人比較好過一些。”
“原來是這樣啊……”
杜亦明微微一笑:“在下杜亦明也是要去暮雨城的,不如這樣,我們三個人結伴而行吧,這樣也能有個照應,可否?”
林沐雨皺了皺眉,露出一絲不太樂意的樣子。
杜亦明是聰明人,馬上曲線救國的看着秦茵,笑着說:“林茵小姐似乎非常喜愛我的小傘,這一路上也可以讓他們多多相聚嘛……”
“不必了。”
秦茵一雙美目中透着智慧光芒:“我和哥哥習慣單獨混跡江湖,就不叨擾你了。”
“這樣啊……”
杜亦明有些失望,笑着說:“本來,我還以爲如果林茵小姐喜歡小傘的話,在下可以把略知一二的馴獸術與小姐分享一二呢!”
“馴獸術?”
林沐雨心中一動,他深知擁有一頭靈獸助陣的威力,蒼白鶴不就是依靠一頭萬年龍蛇差點弒君成功嗎?如果秦茵學會馴獸術的話,那絕對是好事一件!
想到這裡,他馬上一抱拳,笑道:“小茵喜歡小動物,如果杜公子真的願意傳授馴獸術給她的話,我們就結伴而行吧!”
杜亦明哈哈一笑:“好,一言爲定,我們明日清晨便一起出發吧?”
“好。”
……
深夜裡,雨越下越大,外面電閃雷鳴一片。
偏偏林沐雨、秦茵的房間就靠在外圍,那閃電彷彿化爲戰斧要撕開窗戶劈進來一般,秦茵躺在牀上,有些坐立不安,歪頭看看躺在地上的林沐雨,撅撅嘴,說:“哥,地上太寒冷了,你……你還是上來吧?我有點怕……”
林沐雨捲了卷斗篷,其實他也冷得不行。
“我們是兄妹啊,你介懷什麼呢?”秦茵又說了一句。
林沐雨天人交戰了幾秒鐘,馬上裹着斗篷站起身,來到牀邊坐下。
秦茵撲哧一笑:“把斗篷脫了吧?你要是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和衣而睡便是了。”
“嗯。”
林沐雨解下斗篷,而秦茵則掀開了被子的一邊,笑着說:“放心吧,父皇不會知道這一切的,你不用擔心……”
這句話說得林沐雨老臉通紅:“我不是害怕……”
“那爲什麼這樣戰戰兢兢的,你看你……臉色都蒼白了……”
“啊,我這個……”
他支支吾吾的時候,秦茵卻一手將他按在了牀上,爲他蓋上被子,結果林沐雨的心跳快得不得了,躺在那裡彷彿就要昏厥了一般。
秦茵的臉蛋更紅,她轉身對着窗外,看着雷電交加的樣子,漂亮臉蛋上帶着一絲落寞,說:“阿雨,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沐雨一怔:“我……”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太可疑了,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秦茵那麼冰雪聰明,怎麼會猜不到一些什麼呢?
倒是秦茵閉上了雙眸,臉上滿是恬靜,說:“不管你是誰……抱抱我吧?小茵喜歡你。”
她說得無比平靜。
林沐雨則腦袋裡“嗡”的一片空白,猶豫了幾秒鐘,覺得公主殿下的吩咐不能不照辦,不然會就觸犯不赦之罪了,於是轉過身來,將手臂橫過秦茵的纖腰,輕輕的把她擁在懷裡。
“小茵說的喜歡,又是哪一種呢?”他問道。
秦茵的嬌軀微微一顫,柔嫩的手掌輕輕覆蓋在林沐雨的手掌之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似乎也印證了她此刻的內心,過了一會,幽幽的說:“一生一世,相望相守的喜歡。”
林沐雨心裡一片暖意,他雖然迷糊,但有一點很確信,他喜歡秦茵,喜歡她的一切,自己喜歡的人如今也喜歡着自己,這是天大的幸福。
手掌不自覺的緊了一些,他擁着秦茵,說:“可惜我確實不屬於這個世界,小茵,我……”
秦茵卻忽地轉過身來,四目相對,打斷他繼續說下去,一雙明眸中透着迷人的神采,她深深的看着林沐雨,淺淺的一笑,說:“不管阿雨是什麼人,不管你來自何方,也不管有多少人反對,都不能阻止我喜歡你,你說呢?”
林沐雨快要感動得哭了。
秦茵卻又輕聲道:“阿雨哥哥,如果有一天……小茵登基爲帝,你願爲我爲王嗎?”
“爲王……”
林沐雨一下又愣住了,說:“我連明天早上吃什麼都不知道,你問我那麼遠的計劃,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啊……”
秦茵撲哧一笑,伸開雪白手臂擁住他的脖頸,悄然說:“睡吧睡吧!”
“嗯。”
但這樣怎麼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