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柴安平原先在護送的隊伍裡，着重觀察的只有芬恩一人，這個大師的學生倒反而沒有多入他的眼。
——絕對無關他的顏值。
傑拉德這個擁有着神聖天賦的年輕人無疑擁有着罕見的俊美容貌，能力也絕對出衆。
但是跟芬恩想比就顯得平庸許多，而且跟人打交道也有着許多棱角。
在車隊裡，最不會說話的應該就屬這個年輕人。
這麼一想，柴安平倒是覺得自己以前對傑拉德只有壞印象！
不過這個年輕人果斷出擊，來到自己面前，爭取真正出人頭地的機會卻又讓他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第一批來到德瑪西亞的文化傳播者自然身份顯貴，但德瑪西亞向來是講究實權的地方。
什麼是權力？
軍隊就是最大的權力！
兩個方向的追求都沒問題，無非是個人選擇罷了。
進了軍隊你就能出人頭地嗎？
說不定早早就死在了戰場上也未可知！
實際上，傑拉德沒有全部說出來的是，他尤其相信跟着柴安平纔是功成名就的最快途徑。
只要稍加了解這位年輕伯爵的履歷，就該知道這是位多麼值得追隨的領袖。
“如果你的選擇並非玩笑話，那麼明天中午的時候就過來我的莊園吧！”
傑拉德聞言驟然攥緊了拳頭，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是！”
下了馬車之後，傑拉德只感覺自己滿腔熱血必會有施展拳腳的機會！
他與威尼弗雷德以前遊歷大陸，有時也會選擇在一些小城裡居住，在來到德瑪西亞之前，他們師徒倆已經是當時城裡威望數一數二的大魔法師。
這一趟旅行，老師去世了，他也該開始追求自己的人生了。
他和芬恩先生選擇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請保佑我吧，老師。”
他將老師葬在了城外一處風景還算不錯的小山谷裡頭，那是威尼弗雷德會喜歡的地方。
來年春天到來時，一定會開滿豔麗的花。
……
今天的月亮十分明亮。
可能是因爲寒氣南下的原因，天空上只有着幾片稀薄的雲，閃爍的繁星在這冬夜裡顯得有些淒冷。
柴安平沒有直接返回自己的莊園，而是在半路直接下了馬車，步行。
這片城區他其實也沒有來過，普遍都是居民樓，大多數的建築都有五六層，家家燈火都亮着，十分具有煙火氣。
街燈下游蕩着一些不怕冷的年輕男女，好像在散步，也好像在用彼此臃腫的衣服對撞着，找尋冬日的樂趣。
很快他就經過了一片夜市，陣陣的香氣飄散老遠。
熱騰的火爐驅散寒冷，小攤販將桌子擺在路邊，坐滿了夜晚出來尋樂的男人。
柴安平沒有進去ꓹ 跟着街口的指示牌往反方向走去。
很快，他就走到了一條冷清的街上。
對面的樓上只有兩三戶住戶ꓹ 看得出來這裡已經是這片居民區的邊緣。
值得一提的是，這裡還是西洛德家族的地產，專門用來租賃給進城打拼的外鄉人。
愛勒貝拉就獨居在這裡。
柴安平用魔力驅散了身上的酒氣ꓹ 以免自己的來訪顯得輕浮。
再次確認了一遍樓號，他走進公用的樓梯開始往上爬。
“篤篤……”
爬到最高的樓層之後ꓹ 他敲響了那扇門底下亮着燈光的門。
“誰？”
門後響起了熟悉又帶着警惕的聲音。
“我是格雷西！”
“咣噹……”
公寓裡好像有口鍋掉到了地上，緊接着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以柴安平的聽力甚至可以聽到緊緊貼在門上的心跳聲。
過了幾秒鐘之後ꓹ 大門被猛地拉開了。
愛勒貝拉出現在門後ꓹ 今晚她穿着一身樸素的白色袍子，金色長髮在腦後紮成了一個圓球，顯然主人並沒有精心打理，導致顯得分外雜亂。
恍惚之間，柴安平想起了當初第一面見到愛勒貝拉時候的模樣。
看見柴安平的身影之後，愛勒貝拉難以置信的再三確認。
“爲什麼……你會來這裡？！”
柴安平聳了聳肩，沒有回答愛勒貝拉這沒意義的問題ꓹ 轉而問道：“在做飯嗎？”
他聞到了味道。
“呃……是的，今天……下班……咳ꓹ 你知道了我在法師登記所上班對嗎？”
柴安平點了點頭。
“今天下班遲了。”
愛勒貝拉努力讓自己保持着平靜ꓹ 實際上藏在身後的雙手已經絞做了一團ꓹ 正如同她現在的內心。
——她不明白格雷西爲什麼會來見自己。
“看起來現在有了點職場女性的模樣ꓹ 連飯也能自己做了，這挺好的。”
柴安平扯出一抹微笑：“得知了你的消息之後ꓹ 我一直想着需要來見你一面ꓹ 現在……算是時機成熟？”
愛勒貝拉沒明白柴安平的意思ꓹ 她趕緊側過身子。
“進來坐吧？”
“不了，我就是過來送樣東西。”
柴安平搖頭ꓹ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串鑰匙，將其放進愛勒貝拉的手心。
“克拉爾茲街公寓的鑰匙，要是願意的話，你就搬進去住吧。”柴安平笑道：“我沒有告訴蕾娜塔太太你是個法師，只是說你回鄉下去了，相信她見到你會非常高興。”
這串鑰匙就像是燙到愛勒貝拉一樣，她幾乎拿不住這串鑰匙。
她瑰麗如翡翠一樣的眸子瞬間蒙上水霧。
柴安平撓了撓頭：“當然我早就搬走了，否則拉克絲就該吃醋了。收下這串鑰匙吧，我想拉克絲也希望你有個安穩的居所。”
“對……不起。”
“拉克絲說你還活在過去的陰影裡，但既然已經開始嘗試着新生活，那就要和過去說告別了，愛勒！”
他站在門外的陰影裡輕聲說道：“不要被痛苦的過去禁錮，你是自由的，努力的期待未來吧。”
看着面前人早已不知不覺淚流滿面的模樣，柴安平安心的轉身離去——只要還會哭，人就還能重振精神的嘛！
他於是心情愉快起來，漫步走進熱鬧的夜市裡，找到一家散發着噴香肉味得燒烤店坐下。
他感覺到了真切的愉悅，像是完成了某份夙願之後的滿足。
——他又何嘗不是在和過去的自己和解呢？
這個夜晚，伴着明月街燈，燒酒和大塊烤肉，
伴着熱鬧的歡愉聲，
在這溫暖的冬夜裡，
柴安平的形意終於孵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