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假,秦牧言自己也不是什麼良民,更別提社會公義,他只是在等,等對方開出符合自己心裡價碼的賠償條件。雖然目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價碼在哪裡,可現在拼的就是耐力,誰熬到最後,誰大獲全勝。
顧婉兩面不是人,也開始知道這個男人不好打發了,心虛的看了韓一銘一眼,我對不起你。
韓一銘聽秦牧言聽他左一個釣魚執法,右一個不公正執法,胸中怒氣翻涌。他任交警這半年來,雖不說鐵面無私,卻也是公正執法,哪裡受得了秦牧言這樣血口噴人。
要是依照他的脾氣,就是開除公職,也要和他掰開了揉碎了說清楚,可卻又牽連到顧婉。看連顧婉那慫樣兒,有火也發不出來,真是氣死他了。
騰地站起來,“愛信不信,不信拉到,要舉報要曝光隨你。看在是顧婉指錯路的份上,我也徇私一回,給你把扣的分補上,這是我的底限。至於其他的,你想怎麼樣怎麼樣,冤有頭債有主,你找她。”
站起來就要走人,顧婉見韓一銘要走,也跟着站起來,終於可以回家睡覺了。
韓一銘見她準備跟着自己走人,伸手握住她的肩旁,往座位上一按,笑得那叫一個天真無邪童叟無欺,“親愛的顧婉同學,人秦先生還沒同意你走,他開口說你能走了,你才能走。”說着去看對面的秦牧言,“是吧?”
秦牧言脣邊逸出一絲冷笑,心思轉了幾轉,話到嘴邊,臨了又是心思一動,終沒有出聲阻攔,就這樣放他離開。
韓一銘心裡一鬆,果然,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步走對了,剛纔他就察覺出秦牧言的動機有問題。果然,幾經試探,發現他好像只是順帶來找自己的茬,而主要目的是顧婉。
既然如此,顧婉反而不會有事,不然也不會不阻止他離去。看來,他是想給顧婉一點教訓,事情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嚴重。
顧婉卻不知道,看韓一銘要走,徹底慌了,急忙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我能。”
韓一銘很輕鬆的拉開她的手,笑,“一人做事一人當是不是?顧婉,你總要學會自己的事自己處理,是不是?吃一塹長一智,經過這個教訓,我看你還長不長記性,敢不敢給人亂之路。”
說完,堅決的丟開顧婉的手,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看着韓一銘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後,顧婉欲哭無淚,只得膽戰心驚的轉過身,一臉狗腿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說道,“秦先生,你看他已經不追究了,你也沒什麼損失,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沒什麼損失?”
秦牧言一個眼刀飛過來,把她肢解得七零八落,“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眼看就要到手的幾百萬合同就這樣沒有了,害的我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你說沒關係?”
顧婉頓時瞳孔放大,“你說什麼,幾,幾百萬的合約?”
“不然呢,難道你以爲我着急趕去名都會所是去喝早茶?”
秦牧言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之色,表情一鬆,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右腿一擡,壓在左腿上,姿勢閒適,“在商言商,說吧,你要怎麼賠償我,只要我得到合理的賠償,也不再爲難你,放你走。”
賠償?
顧婉已然元神出竅,兩眼空洞,一臉死灰。
好吧,就算她知道做錯了事要付出代價,可是,這個代價是不是很太大,太太太太太大了?
幾百萬,幾大幾百萬啊,她要寫少稿子熬多少通宵才能還完?
沉默許久,顧婉腆着面打量着秦牧言的表情,以商量的口吻說道,“不如,不如這樣,你失去了什麼東西,我幫你找回來,就算扯平,好不好?”
找回來……
秦牧言若有所思的默唸着這三個字,突然安靜的空間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是他的手機在響。
拿起來一看,推開椅子站起來後,不疾不徐說道,“等我接完電話回來,希望能夠聽到一個滿意的答覆。”說完,走到一旁接電話。
顧婉的視線情不自禁的隨他轉動,看着不遠處外表丰神俊朗實則錙銖必較的男人,想哭,卻是欲哭無淚。
就算她指錯了路,可她也是無心的好不好,爲什麼非要逮着這個沒完沒了,還賠償,那可是三百萬,不是三萬。
不用算,就是從現在開始寫到八十歲,天天不睡覺,她都還不完。
顧婉絕望了,也徹底醒悟了,她發誓,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給任何人指路了。她要再給人指路,就叫她寫不出一個字來。
在嘆了無數次氣之後,顧婉終於放棄了睡覺的想法,光溜溜的大腿一踢,翻上被面,從亂糟糟的被窩裡坐起來。
她是數錢數到腦袋暈,英法德美中各色帥哥都yy蹂躪了一遍,還是睡不着。
隔壁小孩歌聲太大,屋子光線太亮,甚至連對面大爺炒的菜太香,這一切通通成爲她睡不着的原因。
其實,作爲一枚晝伏夜出爬格子的標準夜貓子,日夜顛倒,白天睡覺晚上活動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每當夜深人靜所有人都安眠的時候,她正坐在電腦前兩眼冒光,快速敲打着鍵盤;當所有人在天亮後開始新的一天時,她則剛吃完飯躺在牀上抱着棉被呼呼大睡。
簡而言之,言而總之,別人的晚上是顧婉的白天,別人的白天是顧婉的晚上。可爲什麼今天會睡不着,明明,明明她已經有二十幾個小時沒睡覺了啊。
顧婉揉了揉雞窩一樣的腦袋,說不出的心煩意亂。無聲的坐了半晌後,起來拆牀洗被做衛生。
做衛生,這在平時比殺了她還難,不過只因爲大灰狼先生一句話,“雖然只是暫時的,但我也不希望住的是豬窩,可懂?”
於是,顧婉連覺也睡不安穩,索性起來大掃除,迎接大灰狼先生的大駕光臨。
大灰狼先生,秦牧言是也。
一張口就要“吃”她,不是大灰狼是什麼?
這個吃,當然不是帶有顏色的吃,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吃,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用她的,一句話,他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如今都由她負責。
這就是赤裸裸的包養好不好。
可是,可是她不想包養他呀,就算他長的很好看沒錯,可讓一個一窮二白的宅女去包養一個開着跑車富得流油的小凱,這是不是太沒天理?
就像,就像讓小紅帽去包養大灰狼。
現在,顧婉就覺得是那隻命運多舛的小紅帽,她想哭,真的很想哭,她也想找人包養的說。
一想到此,顧婉就又開始後悔,爲什麼她要爛好心給人指路,要不是給人指路,又怎麼會淪落到如此悲慘的下場。
她以爲,就算害得秦牧言丟了合約,大不了她拼命的寫稿賺錢賠償他就是了,雖然她也覺得冤枉,但欠債還錢的道理她也懂,可爲什麼會發展到現在這樣?
直到到現在,她都想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一切是從那個男人打完電話回來後開始不對的。
當時,她已經清醒的認識到這個男人不只是說說而是要動真格的時候,就全面開動她的智慧,以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來思考這件事,怎麼樣解決既遂了男人的意又讓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
秦牧言接電話的時間並不長,也難爲顧婉在這段時間裡,居然很快想到了一個毫無損失的辦法,那就是去求男人的合作公司,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同意和男人簽約。這樣男人再沒有任何損失,也就沒有理由再讓她賠償所謂的損失。
她甚至也想到如果男人不同意這個提議,她就砍價,耍賴,總之,就算賠他錢,也要把賠償金額降到最低。
顧婉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卻不知道秦牧言從來都不是按理出牌的人。
當秦牧言重新坐下來,顧婉正要開口說出自己的解決辦法,他先開口了,卻是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對於男人的不按理出牌,顧婉一時有些懵,不知道男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好老實回答,“顧婉。”
“年齡。”
“21。”
“住址。”
“xx街八單元十二號。”
“職業。”
“c大學生兼網絡作者。”
“月收入。”
“好的時候五位數,不好的時候三位數。”
脫口而出之後,她才猛然醒悟,自己居然把個人隱私毫無隱瞞的向一個陌生人全盤托出,頓時身子一縮,滿臉防備的瞪着他,“你,你想幹什麼?”
聞言,秦牧言輕輕挑了一下眉,笑了,終於還算有點安全意識。只是這會兒纔來擔心這個問題,已經晚了。
身體全然放鬆的往後靠去,嘴角一勾,臉上笑意閃現,“我想,我有權利,也有必要對我的欠債人作個全面的瞭解。”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真心的微笑也能夠讓別人感受得到。
顧婉見男人眼裡盛滿笑意,不像是在算計,這才半信半疑的收回視線。正準備醞釀醞釀說出自己的解決方案,卻見他忽然站起來,拿上桌上的證件,一隻手優雅的彈了彈衣角,說道,“走吧。”
可以走了?
顧婉頓時大喜,沒想到事情居然可以這樣不了了之,急忙站起來,上帝耶穌瑪麗亞,她終於可以回到家裡抱着棉被和周公纏綿了。
誰知腳還沒邁出去,就聽他說繼續說道,“走吧,帶我去看看我的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