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發上耐心的等着,對過往人員的打量視若無睹,比臉皮厚我比不過秦牧言,比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
隨着等的時間越長,前臺姑娘臉上的笑容越淡,到最後臉上隱約有不耐煩的神情。看了一眼表,還有5分鐘到2點,等2點上班了我就可以走了。
一個傲嬌的聲音在安靜的大廳響起,“小美,這是誰啊?”伴隨着聲音,輕蔑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原來前臺姑娘叫小美啊。順着目光看去,一個打扮時髦妝容精緻的白領麗人站在接待臺前,毫不掩飾的目光赤裸裸的將我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驕傲得像只孔雀。真是哪裡都有沒事找事的人,不用再看,只一眼就知道孔雀女屬於這種。
我聽見小美放低聲音說道,“齊婭姐,是找瞿總的。”
孔雀女鼻子朝天發出冷哼聲,“找總裁?我說小美,你是怎麼做前臺的,嘉禾集團可不是什麼皮包公司,咱們總裁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說找就能找的,影響到公司形象你承擔得起後果嗎?你要不能勝任這份工作,可有的是大把的人能上。”
孔雀女一頓上綱上線,小美立馬誠惶誠恐起來,“我知道齊婭姐,只是她不走,我也沒辦法。”
我在心裡搖頭,孔雀女不知怎麼看我不順眼,又不願意降低自己身份,所以這是在指使小女當槍手。
果然,就聽孔雀女冷笑一聲,“沒辦法?呵呵,看來前臺你也沒辦法勝任咯。”
我擡起頭,小美果不其然的向我走來,“那個葉小姐,你看總裁很忙,你看我們快上班了,你是不是先回去。”
我看了一眼時間,還有2分鐘,擡頭對小美笑笑,“好的,麻煩了,謝謝。”我不想讓小美難做,反正只有2分鐘了,這裡是等,門口也是等。
拿着飯盒剛站起來,沒走幾步,手臂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手吃痛一鬆,“啪”的一聲,飯盒掉落地上,飯菜灑了一地,空氣中頓時多了啤酒的清香。
“人走可不行,把你的東西也帶走。”
我擡起頭,視線從地上落到孔雀女臉上,孔雀女臉上明明白白的寫着,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麼樣。
看着孔雀女我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毫不遲疑的轉身就走。
瞿墨可以爲難我,那是因爲我這條命都是他的,他的東西自然想怎麼樣我都不能有異議。可除了瞿墨,不是是個人就能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
“你,你,你給我回來。”
孔雀女不敢相信我就這樣走了,激動得說話都結巴了。
我聽見就當沒聽見,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處走去。低頭掃了一眼手上的表,嗯,時間剛剛好,正好兩點整。
孔雀女一把拉住我,“你給我站住,把這裡打掃乾淨再走。”
我看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說道,“我不拿嘉禾的錢,沒吃嘉禾的飯,我爲什麼要給你打掃乾淨呢。”
孔雀女一時語塞,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你強詞奪理,反正是你弄髒的,你就要打掃。”
“抱歉,我不是嘉禾的保潔。”
我拿開她的手,呼出一口濁氣,被孔雀女這一鬧,心情居然奇異的明媚起來。好吧,我也是個奇葩。
走出大門,不提防被人推了一把,腳下一崴,狼狽不堪的跌坐到地上,手臂剛好刮在一塊小石頭上,一片火辣辣的。
孔雀女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嘉禾裡面不歸你管,你在嘉禾外面出了事,嘉禾自然也沒有任何責任。”
孔雀女踩着高跟鞋趾高氣揚的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沒想到她會公然動手。
我嘆了口氣,既不會察言觀色,又還沉不住氣,要是遇到厲害的,分分鐘得完蛋。
我收回視線,站起來,拍拍衣服,一瘸一拐的往街邊走去。看了一眼右手手臂處,磨破了一大片皮,怪不得那麼疼,得回去好好消消毒。
沿着街邊往站臺走去,一輛黑色的奔馳開過來,開到我身旁的時候速度慢下來,我以爲他是要靠邊停車,忙往裡面走了兩步。
“葉小姐。”
我詫異的順着聲音看去,奔馳停了下來,車窗搖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是瞿墨的私人醫生劉叔。
劉叔視線落到我手臂上,我忙把手往身後一藏,扯出一抹笑和他打招呼,“劉叔。”
劉叔已經看到了,眉頭一皺,“你的手怎麼摔傷了,這樣可不行,會感染的。我的診所就在附近,走吧,到診所我給你消毒上藥。”
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就擦破了點皮,我回家自己消個毒就好了。”
“上來。”溫和中是不容拒絕的堅持。
我還要再說什麼,就聽劉叔說,“你不會想我專程再跑一趟吧?”
他都這樣說了,我只得乖乖的拉開車門上車。
十幾分鍾後,我躺在私人診所的病牀上,劉叔拿着針站在我面前,“清洗創口會很痛,我給你打一針鎮靜劑,你睡一會兒。”
我看着那根針,“不用,我可以忍的。”這點傷口就需要打安定,太小題大做了。
劉叔笑着拿擡起我的胳膊,“放心,小劑量的鎮靜劑對人的身體沒有壞處,我看你很累,不妨趁着處理傷口睡一覺。只有休息好了,傷口才能恢復好。”
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很快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腦恢復了一點意識,整個人還處於混沌之中,迷迷糊糊聽見兩個男人對話的聲音。
“已經安好了。”
“會出現排斥反應嗎?”
“不會,人的身體是有包容性的,會隨着傷口癒合會完全被身體接納。”
“辛苦你了。”
……
我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還想聽下去,奈何也沒聽到任何聲音,黑暗襲來,再次失去意識,沉沉睡去。
睜開眼,入目一片淺藍,我有片刻呆滯,爾後纔想起這裡那裡。意識慢慢回籠,人徹底清醒過來。
感覺怪怪的,有哪裡不對。我轉頭一看,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映入眼簾,瞿墨安靜的睡在我枕畔。
他怎麼會在這裡?
驚訝只是一瞬,我很快就釋然了。在他眼皮子地下發生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現在想想,劉叔在那個時候出現,也太過巧合。
看着瞿墨的臉,不可抑制的開始走神,想起了昨天那個脫軌的夜,那些讓人膽顫心驚又念念不忘的囈語。
視線恢復焦距,不期然對上一雙幽暗深邃的眼,瞿墨嘴角輕勾,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拿嘉禾的錢?”
這是我對孔雀女說的話。我臉一熱,急忙轉開眼躲開他的視線,果然在嘉禾大廳裡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瞿墨並不打算就此放過我,灼熱的目光落到我臉上,繼續說道,“沒吃嘉禾的飯,嗯?”
我臉上的溫度又蹭蹭蹭的升了好幾度,這一字不差的對話顯然不可能是經過別人轉述,幾乎可以肯定發生這一切的時候他就站在屏幕後,通過攝像頭將當時發生的情景盡收眼底。
這話對孔雀女說,我底氣十足,可放到瞿墨面前底氣全無,像只漏氣的氣球,焉了。現在住在瞿家,吃得用的可不都是瞿墨的?瞿墨的不就是嘉禾的麼?
埋着頭想要解釋,“我,我那樣說只是一時……”
瞿墨站起來,“看來到現在你還沒有徹底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再一次幫你搞清楚定位。”說完收回視線,從牀上站起來。
隨着他的離開,另一半牀陡然一鬆,我擡頭向瞿墨看去,他這話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你不是嘉禾的保潔嗎,那你就去嘉禾做保潔吧。”
我愣愣的看着瞿墨拉開房門走出去,直到他消失在視線裡,纔回過神來。我好像又一次把自己挖坑埋了,不是好像,是就是。
空氣裡那股壓迫感因瞿墨的離開而消失,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糾結,哪裡都一樣,保姆還是保潔對我來說都沒差別。放鬆下來,手肘處隱隱作疼。我舉起手臂,當在看到上面的紗布上時怔住了。就只是擦傷破皮,怎麼還需要包紮,而且劉叔不會不知道現在天氣炎熱,這樣包着反而容易發炎感染,不利於傷口恢復。
劉叔的小題大做讓我有些不安,看着手上的紗布,再聯想之前他給我打了一針鎮靜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正在疑惑的時候,劉叔推門走進來,臉上是讓人舒服的笑容,“感覺怎麼樣,睡一覺是不是好多了。”
如果沒有瞿墨的話,會更好。我暗忖着坐起來,扯出一抹笑容,“謝謝你了。只是這個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點。”我擡了擡手臂,給他看纏着紗布的傷口。
“創面太大,很容易碰到再次擦傷,所以包紮了一下。”劉叔走到病牀邊,壓低聲音,臉上閃過一抹狡黠,“而且,你不覺得越嚴重越會引起人重視麼。”
重視?瞿墨?
我哭笑不得,瞿墨從頭到尾看都沒看過一眼,渾然不在意。要說重視,就是讓我從他的私人保姆變成了爲所有嘉禾員工服務的公司保潔,這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