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77: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很快,電話接通了,南源懶懶的一句,“南源,是我。”

“誰?”

“是我,凌寒!”

“我靠!我的姑奶奶!”南源驚呼,“他媽的,你在哪兒呢!”

“長話短說,我現在是偷電話給你打的。我現在被葉琛關在葉盛德以前的私人山莊別墅你,你趕緊想辦法來救我,另外,你告訴陸巖,在古味齋的房間裡我留下了東西在花瓶裡,他有沒有找到?算了,你告訴他,杜威是自殺,自殺的人,下刀子的位置和他殺是不一樣的,葉琛肯定買通了人把這個細節掩蓋掉了!你要提醒陸巖,順着這點去查!”

南源說,“我知道了!我馬上聯繫陸巖!對了,你現在安全嗎?我跟陸巖碰碰頭怎麼來接你!”

“你的那幾個人肯定是不夠的,陸巖可以找保鏢,但是葉琛這邊的安保不是你們想象的簡單。”我嘆氣說,腦袋裡忽然想起來一個人,這個人在這時候應該用得上!我連忙說,“我知道有一個人能幫我!南源,你去夜總會,就以前我上班的地方,你去找前臺的調酒的小夥子,告訴他你是我朋友,讓他地帶你找於姐!只有於姐能幫你找到盛楠!”

“盛楠?是那個——————-”

“他手下的人,足夠幫你找到我。記住,要快,我不能等了,葉琛要下狠手了。”

南源肯定地說,“我知道了!凌寒你他媽給我照顧好你自己還有肚子裡的孩子,一根汗毛都不能少!你脾氣急,但葉琛這孫子陰謀詭計多,你別上當了!別傻!保護自己!”

“知道。不多說了。不要打電話過來,這是女傭的手機。”

說完,我掛斷電話,把通話記錄刪除了。心裡砰砰砰的,一直慌亂地跳。等我放好手機準備回房間時,剛來開門,女傭就站在門外,錯愕地看着我,“小姐,您怎麼在這裡?”

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我腦袋快速飛轉找謊言來解釋我爲什麼出現在她房間裡,還好我在夜場混的那段時間,啥也沒學會,倒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撒謊的本事不小,謊言對我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我笑得情真意切,“我來找你的,今天不知道怎麼的,想吃糖芋苗,想問問你,會不會煮糖芋苗?沒想到你不在,正準備回房間呢。”

“糖芋苗嗎?這個我不是很會,但是不是跟赤豆元宵差不多?要是差不多的話,我應該能煮。”她說。

“是的,就跟那玩意兒差不多,要不你試試?我一早就餓了。”

“好,那小姐你先等等,我馬上就去,這果汁您喝着。”

看着她下樓的背影,我不禁舒了一口氣,心想,她是鬼嗎?走路都不要聲音的?嚇死寶寶了!

我端着果汁返回房間,開始籌謀着準備離開。光是靠南源那幾個人,分分鐘被葉琛的看門狗打死,不打死也給打殘了。陸巖雖然也能找到人,憑藉他的勢力和錢財,要找一卡車保鏢都不是事兒,但很多時候,這種場景,更適合盛楠這種混社會的人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陸巖,他出手說不定被人給盯上,而盛楠就不一樣了。

盛楠欠我一個人情,這時候來還,剛剛好。

如果要走,那我一定要隨時準備着輕裝上陣。我翻了翻衣櫃,沒什麼方便的衣服,都是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這麼大冬天的,穿着裙子出去,我怕自己被冷死了。但沒得選,我只好問女傭要求要睡衣,最好是那種珊瑚絨的衣褲,我說我皮糙肉厚,習慣了那樣的睡衣。

女傭給管家請示,管家給葉琛請示,不到三小時,衣服就送來了。而那管家,並不是先前葉盛德在時我見過的那一位,是新人,不大說話,但恭敬,帶着防備心。自然,是防備我了。

我高高興興吃飯,等着葉琛回來,這做戲要做足全套,我要不動聲色,儘管我的小宇宙已經燃燒快爆炸了,但一定要不動聲色。

葉琛是下午七點多回來的,餐桌上我不說話,他一直給我夾菜,見我胃口不是很好,然後提及喬江林,“我明天就去找他談,如果可能,明天下午就有消息。當然,這要看他的配合程度。”

“你所謂的配合程度是什麼?”

“很簡單。我讓他把責任推到葉子儀身上,我會配合他做一些調查和準備,保證他安好無損地出來。當然,他必須放棄宏盛的股權,所有。他自己的財產,我不干涉,我葉琛的胃口還沒那麼大。”

“難得你肯手下留情,真是稀罕。”

葉琛微笑說,“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說過,他八年前救你一命。”

“可葉子儀是你姐姐,葉琛,你把所有責任推給她,你這是要整死她。她早就跑了,亡命天涯啊,你卻——————”他真狠心。我忽然覺得,葉子儀也很可憐,真的很可憐。

葉琛冷哼一聲,忽然正色看我,十分嚴肅地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小寒,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因果相連,誰也不冤枉誰。”

“你跟她,有仇?可明明應該她恨你們母子纔對不是嗎?”我說,“據我所知,你母親害死了她母親,她恨你,不是很正常嗎?”

“她恨她正常,可不改把手段用在我身上。有些仇怨,總歸是要算清楚的。我不可能放過她。如果喬江林願意聽從我的安排,那,我會很感謝她。”

“可是,她已經逃走了,亡命天涯,我們誰都找不到。她在瑞士銀行有錢,你根本查不到。”

然後葉琛看着我說了一句很恐怖的話,不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特別恐怖,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是那種,感覺他是掌控一切的魔鬼。

“如果她在我手上呢?”

富麗堂皇燈火通明溫暖如春的別墅裡,我看着微笑如春風的葉琛,第一次感到害怕。我不知道,我的背叛和算計,會讓葉琛如何震怒,狠心收拾我。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你喜歡煙花嗎?我陪你放煙花。”葉琛笑吟吟問我,“小時候每到過年,我都喜歡站在陽臺上看煙花,多美啊,就是太短暫了。”

也不知道當時我是腦子壞掉了還是啥,我竟然問葉琛,我說,你把葉子儀怎麼樣了,她人呢?

葉琛低頭扒飯,夾着一塊西蘭花在盤子裡咬了一口又放下,擡眸看我說,挺好吃的,你嚐嚐。

“葉琛,殺人是犯法的!你不要執迷不悟!你手上沾的人血已經夠多了!你不要——————”

“我沒殺她。”

“那你把他怎麼樣了?像軟禁我一樣?還是把她關在哪裡了?”

葉琛扔下筷子,拿餐巾擦嘴,笑呵呵說,“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給你最好的待遇,她是我最恨的恩,你說我會怎麼樣?”

後來不管我怎麼問,我葉琛都不告訴我葉子儀去哪裡了,對她怎麼樣。他說,你放心,我不會殺了她,殺了她只會讓她解脫,太安逸了不是?人活着,要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那才叫有趣。

葉琛就是個變態。

現在想來,喬江林的先見之明不是一般的準確,當初我和葉琛交好時,他就告訴我離葉琛遠點,他不是什麼好人。但那會兒葉琛彬彬有禮溫潤紳士,我的“火眼金睛”在他身上找不到半點破綻。終究還是我眼拙了,太年輕,是人是狗分不清。而喬江林,我真是給跪了,這老傢伙,厲害呀。

吃過飯後,葉琛在客廳陪我坐了一會兒,雖然我不跟他說話,但他還是坐了一會兒,快到十點的時候,他催促我去睡覺,他要回書房辦公,我說,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不能忘記,葉琛,說話算數。

葉琛淡淡一笑,點頭說,我知道。

既然做戲,就做足夠了,做全套。

他上去過後,我心情變得複雜,莫名的,我覺得葉琛可憐又可恨,我也覺得自己挺會算計的,算準了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就算他下手整死喬江林,也不會真的傷害我,所以我纔敢挺着肚子冒險。我始終相信,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再惡毒的人,也有一絲美好的堅持。

而我,在等一個機會。

我和南源已經聯繫上,這代表我在別墅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必須在段時間內拿到杜威當初一心隱藏的東西,那份讓他失去性命的東西。這些天我一直在想,那份文件,葉琛會把他藏在哪裡?那天去書房的時候,我瞥到一眼,葉琛很快收了起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應該就是那份文件。

我不十分確定,但這裡是我唯一的希望。

白天傭人看着我,表面上我可以四處走動,但去哪兒都跟着我,無數雙眼睛在黑暗地盯着我,我做什麼都被監視。我的機會只在晚上,但葉琛在別墅裡,我總是悻悻的,算不准他離開書房的時間,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我在客廳坐了半小時左右,開始有點困了,準備上樓睡覺,女傭跟着我,伺候我,剛推開房門,葉琛從走廊那邊過來,面色凝重,他走近我,說,“好好休息,我有點事要出去。”他轉而吩咐女傭,一定要照顧好我,其實潛臺詞是,看好我。

“好。”我簡單一句,推開門進了臥室,女傭和他在外面不知道說了什麼,聲音很小,我豎着耳朵聽也沒聽到,只聽見女傭一直回答說,是,是,是。

女傭很快回來,伺候我睡覺,我假裝很困了,要休息,她等我睡下後關了燈,輕聲退出房間。門一合上,我立即睜開眼睛,從牀上做起來,牆上的掛鐘噠噠噠走着,現在不到十一點。要等所有的傭人都睡下,至少要十二點。而葉琛現在開車出去,去市區的話,來回至少兩個小時。我必須在十二點到一點鐘之間的這個時間段,進入葉琛的書房,找到那份文件。我拉開牀頭櫃,找到了藏在抽屜裡的打火機,我沒辦法把東西帶出去,那就燒了他!燒成灰燼,葉琛就沒轍了!

等待的時間非常煎熬,我一直注意着別墅的動向,悄悄在窗口看樓下巡邏的安保,花園裡路燈亮着,走過的人影在燈光下影影綽綽。眼看着就要到十二點了,樓下還有動靜,好似是廚房的水管出了問題,管家帶着人來搶修,我着急地看着時間,無奈那水管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時候!

他們折騰到十二點半才差不多完成!看着我的女傭睡覺之前還不忘來房間看我的動向,我躺在牀上,蓋好被子,假裝熟睡。女傭悄無聲息地離開,我聽見隔壁房門關好的聲音。要等他睡着,至少得二十分鐘,在這二十分鐘裡,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靜靜等着。

十二點五十的時候,我悄悄起牀,輕聲開了門,我沒穿鞋,用厚厚的襪子代替,我怕鞋子的聲音響動,厚襪子踩在地板上是悄無聲息的,也足夠柔軟。整棟別墅沒有燈光,沒有聲音,樓道里有微光足夠照亮我的路找到葉琛的書房。

一如我的記憶,門口是有探頭的,24小時,360度無死角地監控着,但這對我來說無所謂,葉琛知道不知道,我已經不在乎,我的目的是找到文件並且燒燬,就算葉琛要打死我,我也知道反抗,我又不傻。

我站在探頭下面,擡頭看了一眼,然後推開門,悄無聲息進了書房。房間裡黑漆漆的,我不敢開燈,因爲夜裡還有保鏢巡邏,我開燈的話,太明顯了!我只好拉開窗簾,藉着窗口的微光摸索着去書桌那邊,抽屜都沒有上鎖,估計是覺得這裡足夠安全吧,畢竟攝像頭一直盯着。

我拉開抽屜一個個找,桌上有一盞檯燈,我打開了,把光亮調到最微弱的狀態,然後把翻出來的東西一個個對比,我也不清楚杜威拿到的是什麼,但一定是跟葉盛德有關的。

然而,翻找了一通,我什麼都沒發現。那些文件,都是宏盛的機要,可沒有一點跟喬江林有關係。翻到最後的時候,有一個小抽屜,裡頭放着一個牛皮紙信封,信封裡是一疊照片,厚厚的一疊!我打開看,驚呆了!!

你們怎麼都想象不到,照片裡的人是葉琛母親和一個陌生的男人!這名陌生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左右,看上去和葉母很般配,當然,這是和葉盛德相比。葉母在他懷裡笑得十分開心,和平日裡的端莊大方全然不同。照片裡的畫面十分激情,有擁吻的,有挽着逛街的,還有開房啪啪啪的,看畫面的建築,像是在日本。

所以,這是葉琛逮着他母親出軌的證據嗎?

我腦海中快速閃過南源先前的話,葉琛和葉母吵架,葉母失手打破葉琛的腦袋進醫院。會不會母子的爭吵,因爲這個?

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文章。不行,我得留一張照片,回頭給南源查查,順藤摸瓜,說不定有意外驚喜。

正當我抽出一張照片準備往衣兜裡塞時,書房的燈忽然亮了。我驚愕地看着門口,葉琛穿着出門時的衣裳,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我。我手上的動作也凝固了,被現場抓包,我手足無措,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我也沒想過逃避和說謊。我這是孤注一擲。

和他對視了一分多鐘後,我冷哼地看着他,他一步步朝我走近,一股冰冷的氣場緊隨而來。我深吸了一口氣,不慌不忙地看着他寒涼的雙眼,“葉琛,你算計我啊。”

他沒說話,走到我跟前,看着滿桌子的文件和我手中的照片,自嘲般微微一笑,也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拿走了我手裡的照片,那張我正準備塞進衣兜裡的,葉母在陌生男人華麗笑得幸福燦爛的照片。

“我從來沒看過她笑得這麼開心,你是不是也很意外?原來,她也能笑得這麼開心,而不是端莊大方的葉夫人模樣。”葉琛捏着照片看,拇指在葉母的臉上輕輕滑過,他嘴角上揚,但是一種嘲諷的姿態,他說,“爸爸應該也很意外,她能笑得這麼幸福。”

我有點懵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我怔怔地看着葉琛,而他一直注視着書裡的照片,以及另外那厚厚的一沓,他問我,“都看過了?”

我仍然不說話,我不知道現在的葉琛到底在想什麼,現在他在我心裡,無非是個變態,一隻不動聲色的老狐狸,我沒辦法冷靜地同情他。

他見我不說話,輕哼了聲,拿走了那一疊照片裝回牛皮紙信封裡,淡淡說,“你是第二個看過這個照片的人,小寒,你知道我的秘密了,所以,你不能走了。”

我有點不明白,什麼叫我知道他的秘密了?這不該是葉母的秘密嗎?也可以說是葉家人的秘密!

葉琛把信封放回抽屜裡,然後一份一份收拾被我翻開的文件,我最討厭這種無聲的審判,他算計我,看着我狼狽失敗,還這麼淡定,我不服氣。我抓起桌上一個古木根雕的筆筒朝他腦袋上砸過去,“東西呢!”

筆筒裡的毛筆鋼筆水筆全都掉出來,有的掉到地上,有的掉在桌上,而葉琛的額頭也被砸破了,滲出血來,他不動聲色,繼續收拾文件,倒是顯得我雞飛狗跳,我冷笑,“你城府夠深啊葉琛,我說呢,你抽屜怎麼不上鎖,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竟然就放着,原來是等着我來取,等着看我笑話!”

葉琛收拾好東西,把地上掉落的筆都撿起來,重新放回筆筒裡,擱在原來的位置上。我才發現這個男人的寒涼和冷漠,比喬江林的冷漠可怕十倍百倍!他冷眼盯着我的時候,寒光四溢,把我逼的無路可退。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測驗,測驗裡對我的忠誠度,誠然,你不夠忠誠啊凌寒。”葉琛冷冷說。

“忠誠?我憑什麼對你忠誠?你算計我還少?我他媽又不是傻子!你連自己親姐姐都能下手,我能全然相信你會放過喬江林一馬?”我掏出兜裡的打火機扔在桌上,“你門口有攝像頭,我也沒想過瞞着你,我只是想把東西燒了,這對你來說無關痛癢,但對我來說是保障。葉琛,明人不做暗事,你能指天發誓你會放過喬江林嗎?只怕到時候我去做掉孩子跟你結婚,你還有使不完的手段!”

葉琛低頭看着桌上的打火機,神秘地笑了笑,然後擡起頭看着我,眼神忽然凌厲起來,是那種兇悍的凌厲,就像瞄準了獵物的狼眼,散着幽深的寒光,下一秒就衝上來,扼住我脖子,一直推着我往牆壁上靠着,白熾燈光下,葉琛的臉慘白,一點血色都沒有,他勾着眼睛,單手在我脖子上用力,捏得我喘不過氣,趁慌亂,我掏出別在腰後的切水果的刀子戳在他胸口,我真的沒客氣,一刀戳下去,只不過冬天的衣服厚重,而我被他抓着脖子沒什麼力氣,刀子戳進去不深而已。

那水果刀是我趁着女傭不注意,悄悄在廚房偷的。廚房裡的刀子太多太多了,我找了一把平常不太用的,不容易被發現。當時備着這把刀,是怕葉琛半夜到我房間裡來,畜生能做出什麼事兒來,我不確定,但自保是一定要的。尤其是當我發現他和我之前認識的葉琛根本不是一個人時,我就決定了,要防備。

葉琛吃痛,但是沒放開我,狠毒地目光瞪着我,問我爲什麼眼裡只有喬江林,我就不能多看他一眼。

我好不容易喘氣,根本顧不上回答他的話,我用力把刀子往他胸口戳,媽的,這會兒我也不怕殺人了,這神經病!真的是神經病!

然後,一陣嘈雜的聲音,幾個保鏢衝進來,看見我和葉琛對峙着像上前來幫忙,被葉琛吼住了,平時跟我一起的女傭也匆匆來,沒睡醒的樣子,着急地叫我,淩小姐,淩小姐——————

後來是葉琛先鬆手,我彎腰在一邊咳嗽,手裡抓着水果刀,厭惡地看他,他呢,頹然地轉身,走出人羣,到門口時,他對女傭說,“送她回房間。”

後半夜我一直沒睡,女傭陪着我,勸我,說其實葉琛人挺好的,他從來沒談過女朋友,對我這麼好,我應該聽話,不要惹他生氣。

當時我靠在牀上,心裡一肚子火氣,抓起枕頭扔向女傭,我說,你要是再逼逼就給我滾出去。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葉琛就算是天王老子,我還是不喜歡!

女傭悻悻然閉嘴,再也不敢多說,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睡着。

之後的兩天,我都沒看到葉琛,生活一如既往,每天跟犯人似的,我也坦然,眼不見爲淨,反正我馬上要離開了。

夜晚,我吃過飯早早睡了,葉琛仍然沒回別墅來,傍晚的時候打過電話來問女傭,女傭說我一切都好。

夜裡十二點多,外面大吵大鬧,我從淺眠中醒來,趕緊跳下牀拉開窗簾看,花園裡已經打起來了,黑壓壓的一片人,我心中大喜,是南源他們來了!

我趕緊套上厚襪子,穿上厚的睡袍開門下樓,但我剛開門,管家已經站在門口,並且正在跟葉琛通話,看來是在通知葉琛有人來找我了!他一臉冷靜地看着我,冷冷說,“淩小姐,請你回房間。”

“如果我說不呢。”我背後拽着水果刀,在盤算着怎麼下樓去。

電話裡傳來葉琛的聲音,命令他一定要看住我,不然他就完蛋。管家回答說是,就在他點頭的瞬間,我忽然用力推他一把,沒做絲毫停留徑直往樓下衝,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撐着樓梯扶手往下跑,管家很快趕上來,樓下的傭人也出來,但畢竟不是保鏢,都怕我手裡的刀子不長眼,平日裡陪着我的女傭站在一邊勸我,“小姐,您別衝動,少爺知道了會發火的!”

“關我屁事!總之我要離開這裡!”

“您走不出去的,小姐,你要爲了你肚子裡的孩子着想。”

“放屁!我呆這裡我孩子纔會沒命!你們都別過來,刀子不長眼,我是不會客氣的!”我怒道,這時候客廳的落地窗被打破,一個穿黑衣的人跳進來,我一看,是盛楠!他手裡拿着一根鐵棍類似的東西,拆開了也能當刀子用,他來得及時,正好幫我解決了追上來抓我的管家,一棒子下去,人就歇菜了。但不妙的是,葉琛的保鏢追進來和他糾纏,他一二,打得激烈,那些傭人都是不會功夫的,只能傻站在一邊看着。

男人打架的時候都是貨真價實的拼命,尤其是盛楠這種練家子,跟電影什麼的一模一樣,不要太嗨啊。接着,盛楠的小弟們衝進來,盛楠叫他小弟去對付保鏢,他帶我走,結果走到我跟前,見我沒穿鞋,無語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背對着我,拍着自己肩膀說,趕緊上來!

我愣了愣,然互不客氣地上他的背,被他揹着從正門出去。剛到門口,正門被人衝開,帶着耳機的保鏢甩了甩腦袋,揉着手腕兒看我和盛楠,我有點懵了,問盛楠,怎麼辦?要不你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

盛楠笑了笑,叫我閉嘴,說,你他媽沒穿鞋我能好意思叫你跑?老闆不殺了我!你閉嘴吧,這種下三濫的傢伙我還能應付!你抱着我脖子!抱緊了!

說完,盛楠一手扣着我我臀部下方,一手抓着鐵棍就衝上去,對準了對方腦袋一棍子敲下去,但對方閃了,那棍子敲在肩膀上,人家回頭就要來揍我們,盛楠沒猶豫,上前擡起腳往對方褲襠中間一踹,那人直接疼得四處亂躥,我忽然特別想笑,摟着盛楠脖子說,“你也真捨得下腳啊!”

盛楠得意一笑,然後揹着我往外走,外面有人接應他,但是聞風而來的保鏢們把我們圍在花園中間,我心想,不妙啊,人家十來個人,盛楠的人就三四個,還拖着我這麼個拖油瓶,我叫盛楠把我放下來,他說他不敢,老闆要殺了他,我說你別廢話,我也會打架的,真的,不能拖你們後腿啊,我站在一邊躲着也成,那些人不敢的動我,你信不信?

“靠!你他媽不早說!我又不是狗,哪兒來的前腿後腿?”盛楠有點不相信,問我,他們真的不敢動你?

“廢話,動了我怎麼跟葉琛交差?你放我下來,趕緊的。”

盛楠這才放我下來,然後撲上去跟人家對打,我悄悄溜到一邊準備走,然後葉琛的保鏢攔着我,上前來抓着我胳膊,“淩小姐,您別爲難我,葉先生說了,你不能離開。”

“滾開。”我反手一巴掌扇上去,然後學着盛楠的動作朝他褲襠中間踹,我抽出藏在衣服裡的水果刀威脅他,叫他不準上來。不過我沒穿鞋子,腳力不如盛楠,根本沒什麼殺傷力,人很快捲土重來。不過,危機關頭,可愛的南源像精靈似地出現在我眼前,幫我把麻煩給解決了,南源無語地看着我腳下,一臉嫌棄,“我說姑奶奶,你就不能穿雙鞋出來?”

“葉琛那孫子沒給我買鞋,我穿個屁啊,你把一人關起來不讓走,能給她鞋子穿嗎?你腦殘啊。”我翻白眼說,“別墨跡了,趕緊帶我走好伐?”

南源估計想罵死我,但時機不對,只能憋着,二話不說,衝上來把我打橫抱起往外面衝。姑奶奶我尖叫一聲,甚至騰空而起,趕緊抱住他脖子,他奸笑,回頭對盛楠說,“走了走了!別在這兒糾纏了!差不多得了!”

結果我一看,盛楠一對三,精彩的很。

但是,根本不用怕,他的小弟多,我和南源離開的時候,從花園那邊過來一片人,少說也有十幾個。

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怪不得出了花園我和南源暢通無阻!

“南源,盛楠帶了多少人來?好可怕。”

南源抱着我氣喘吁吁,回答說,“二三十個吧,一卡車啊,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找的動他?他是道上混的,這一片呼風喚雨都不是事兒。”

“因爲我跟他們老闆有一腿啊,你不是知道嗎?”

然後南源愣了,“有一腿?誰?你他媽不是隻喜歡喬江林嗎?你竟然敢揹着喬江林亂搞,厲害啊你!”

我使勁兒往南源腦門兒上敲了一下,“你是豬嗎!”

南源這才反應過來我說的人是喬江林。

但我們已經到了花園外邊的停車場,車子在等我們,小四趕緊拉開車門,南源把塞進去,叫小四遞一張毯子給我蓋住腳,他靠在車門前說,“我怎麼忘了這一茬,喬江林和夜總會脫不開關係。這麼一說,他空缺的幾年,根本不是在國外,而是在北城的幫派裡混。”

“那八年經歷了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我說,“你回去幫幫盛楠,趕緊撤退,葉琛不是省油的燈,說不定已經趕回來了。”

“知道了!”

南源迅速撤退,回頭去幫盛楠,沒過一會兒他們從花園撤退出來,我一看,真的傻了眼。二三十個人,黑壓壓的一片,跟香港電影裡的古惑仔差不多的陣仗。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黑社會這麼超的,太可怕了!他們大部分上了卡車,我下巴都掉地上了。盛楠過來和我們一車,我趕緊叫大哥,盛楠哈哈大笑,臉上掛了彩,說,“你纔是女俠,我給你跪了!”

“大恩不言謝。”

出乎意料的是,那天我們走得很順利,葉琛沒有追回來,沒有半路攔截——————就算攔也攔不住,盛楠那一車的古惑仔能把他打成胖子。他也不敢報警,畢竟非法囚禁他也要吃牢飯。

回到城裡,我和南源領着盛楠以及那一卡車兄弟找了夜排擋吃宵夜,在大排檔氣勢恢宏地霸佔了整個場地,嚇得老闆都要哭了。

吃東西的時候,南源不知道去哪兒給我買了雙拖鞋,毛茸茸的,粉粉嫩嫩的,然後我就裹着厚厚的浴袍穿着拖鞋和一羣黑壓壓的小流氓在夜排擋吃燒烤。這是我人生中最奇葩的一次經歷,原諒我忘不掉——————

坐下後第一件事,是問南源喬江林怎麼樣的,南源鄭重其事地看着我,說,“警方不許保釋,所以他還在看守所蹲着,不過,陸巖他好像有動作了。”

這個結果在我意料之中,葉琛把一切都扣得死死的,智商高的人切磋,是不會給對方空子鑽的。

“喬江林就沒交代你什麼麼?”我盯着盛楠說。

盛楠一口啤酒嗆在喉嚨裡,笑吟吟說,“老闆當然不會這麼傻。但是葉琛手裡的東西,的確是命門,他整個計劃裡,杜威是唯一的失誤。所以纔會被葉琛拿捏着,不然,葉琛早死翹翹了。怪只怪葉子儀太心急,這蠢貨太小看葉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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