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貝勒看見紅鬍子無礙,頓時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出現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不過眼下必須爲雷奧開脫,海盜雖然見慣生死,但誰也不想首領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更何況他還是少首領。
“大首領,雷奧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一時緊張纔會出現這種情況,他絕不是有意的。”西斯的話有些蒼白無力。
加摩胸膛在劇烈起伏,濃密的紅鬍子被粗大的鼻息吹得來回抖動,“血斧,把迪納島的人集中起來,咱們回加摩島。”
德洛克欲言又止,最後嘆息一聲,帶着人轉身朝船艙走去。
加摩島海盜開始收降人員,清點戰利品,往日裡此時應該滿是歡聲笑語、大呼小叫,但此刻卻誰也高興不起來,時不時拿餘光瞟向身後……。
西斯幾個箭步回到紅鬍子號,招手示意雷奧下來,雷奧一落地他就迫不及待的問道:“雷奧,你剛纔是怎麼回事?”
雷奧眉頭緊鎖,搖頭不說話,他現在清醒過來也在納悶剛纔自己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變的如此嗜血,如此漠視生命。
西斯嘆息一聲,拍了拍雷奧的肩膀道:“算了,我們去迪納號看看吧。不過,你要做好心裡準備。”
雷奧心中一驚,茫然看向西斯,他不明白這是要準備什麼?自己又沒有射中,難不成還要懲罰自己……。
西斯解釋道:“雖然我們是海盜,每個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好些人命,但沒人喜歡自己人把箭指向自己,你這種行爲無疑於背叛,更何況那人還是你的父親。”
‘這麼嚴重’雷奧心有些沉,理智上他理解這些,但發生自己身上他又接受不了。
海盜背叛,是要處以海盜極刑,扒光衣服,挑斷四肢,綁在插在木筏的桅杆上,放逐於大海之上。
海賊羣島生活的都是海盜,在大海上碰見這種情況,不射一箭就不錯了,想都不要想有人會救你。
如果是誰不知情救了,那是要受到所有海盜不死不休的追殺,必須讓對方也受到同樣的極刑才行。
“他們不會要對我處以海盜極刑吧。”雷奧聲音艱澀的問道。
西斯搖頭,他也不知道大首領會做怎樣的決定。其實,整個加摩島所有海盜都在等大首領的決定,而雷奧又是大首領的獨子……。
倖存的迪納島海盜在押解下走出船艙,一個個神情沮喪卻沒有絕望,海盜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只要一方投降,另一方就不會趕盡殺絕,等到勝利方全盤接收了對方的人員和島嶼,他們很快就會是一個島嶼的海盜,還可以在一起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但是,這種情況對一種人除外,那就是大首領,包括他的親屬後代,這就像一個皇朝更替一樣。
被押解的人羣中有着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他的身上滿是血跡,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此時正用仇恨的眼神看向周圍。
青年是迪納島的少首領,那第二條船就是他的船艦,這次出海收穫頗豐,本以爲滿載而歸卻沒想碰到埋伏。
對方只有一條船,頗有能耐的他沒有第一時間救援,而是指揮他的船直接衝向紅鬍子號,打算前後夾擊對方。
理想很好,現實很酷,整整一船的海盜被一個人用一把弓壓的連頭都不敢冒,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可偏偏被他親眼所見。
他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麼,一條小舟,一隻破槳,自生自滅就是最好的結果。在他父親迪納喊出投降的時候,他已經認命了,可沒想到突如其來的一箭直接要了他父親的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要報仇,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近了,近了,馬上就要到那個魔鬼身邊了,青年不動聲色的從袖裡摸出一個黑色玻璃彈珠,用指甲抓破手掌,仍由那黑色彈珠詭異的吸收鮮血。
雷奧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之間他的頭皮猛跳,那是極度危險纔會出現的狀態,他猛的卸下肩上長弓,瞬間完成拉弓搭箭的動作。
周圍海盜本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看見他突然拉弓搭箭,頓時紛紛抽出武器面向他,腳步迅速朝後退去。
兩邊看守的人突然退去,大好機會一下襬在青年前面,青年瘋狂大笑,“哈哈哈,去死吧。”朝着雷奧猛地扔出了手中的黑色彈珠。
黑色彈珠臨空突變,一隻黑色骨爪突然出現,朝着雷奧徑直抓來。
雷奧反應極爲迅速,手中箭矢穿過骨爪,直接釘進青年的眼珠,瞬間讓其斃命。但是,空中的骨爪卻不受影響,一下就來到雷奧的面前。
“小心,那是惡魔的力量。”一直都不放心雷奧的西斯·貝勒,發出不符性別的尖叫聲,聲音充滿了恐懼。
‘嘭’骨爪將要臨面的關頭,西斯·貝勒猛的撞開雷奧,替他承受了骨爪的攻擊。
骨爪一穿而過,消失在空中,西斯·貝勒直挺挺往下倒去。
“先生……”
“軍師……”
“老狐狸……”
雷奧一下反應過來,一個跨步上前就要去扶。
“別碰我。”西斯猛地喝住雷奧,接着聲音急促的說道,“雷奧,那東西是我這些年好不容易收集齊的,就在放木盒的地方。”
“大首領,看在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求你饒雷奧一次,我死後立馬把我燒掉。”西斯像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求完情又對雷奧道:“雷奧,這是惡魔的力量,誰碰我也會跟我一樣的下場,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有,有機會,替我到龐克公國去看…看……。”
西斯貝勒死了,話沒說完就死了,死後的屍體漆黑如墨,讓人不寒而慄。雷奧一個轉身就要去爲西斯報仇,這時他才發現那青年早已經成了一具乾屍。
熊熊的火焰在燃燒,紅鬍子不光點燃了西斯的屍體,還點燃了整艘迪納號,西斯不光是他的軍師,同樣也是教導他的人,讓他擁有了初級騎士侍從的力量,他要讓整艘迪納號爲他陪葬……。
本就沒多少歡聲笑語的紅鬍子號,此刻在回航的途中更是讓人壓抑,在風力、在水手迫切的划槳中,兩艘船隻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就回到了加摩島。
歡聲笑語在港口響起,不知情的島上人看見他們滿載而回,發出震天的歡呼聲,但是這歡呼聲,很快就被船上壓抑的氣氛影響,漸漸的默不作聲的做起該做的事。
議事大廳,加摩島海盜大小頭領齊聚一堂。
雷奧站在大廳中間,默默等待紅鬍子最後的宣判,他們一回到島上,紅鬍子立馬召集了人開會,會議的中心就是對雷奧的處置。
整個大廳只有紅鬍子的問話聲,所有人對待此事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紅鬍子知道雷奧是不可能留在加摩島了。
在迪納號上,衆人齊齊拿出武器對着雷奧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之所以問無非是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畢竟雷奧是他的兒子。
“雷奧做出了最令人痛恨的事,本該處以海盜極刑,但這次打敗迪納島可以說是他一人之力,要不然面臨夾擊的我們,恐怕誰也回不來了。”紅鬍子簡單陳訴的實情。
大小頭領都知道紅鬍子不會對雷奧處以極刑,這點不難猜測,他們只想知道雷奧最後的處理決定,還會不會留在這座島上。
“鑑於雷奧有救大家之情,我決定把雷奧驅逐出加摩島,按照我們海盜的規矩,分享自己應得的戰利品,所以那艘新船是雷奧的戰利品。”
“卸下所有物質,俘獲的海盜和船隻讓他帶着滾出加摩島。”紅鬍子的聲音激昂,不像是在宣讀到像是宣泄一樣。
所有大小頭目對着紅鬍子行了海盜禮,默不作聲的退出了議事廳,對於戰利品的分配,沒有人對此有異議,大首領親手驅逐了自己的兒子,再有異議那就是在找事,想趕盡殺絕了。
所有人散去,紅鬍子艱難的對着雷奧揮手,“你走吧,去迪納島,這是我唯一能爲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