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席里斯郡

「用收藏淹死我吧,嚶嚶」

席里斯郡遙遙在望。

他們在黃昏的時候抵達。天邊的火雲佔據了視線,沙漠紅彤彤的散發熱氣,彷彿是一個不斷添加木炭的熾熱火盆。士兵們端着長矛,七斜八歪的坐着,不時發出一兩聲抱怨的嘆息和咒罵。“偉大且尊貴的”阿諾德科子爵策馬死氣沉沉的走着,像是一個傀儡。自從他念出那一紙命令之後,他便再無榮耀可言。煉金術士不屑地彎起嘴角,繼續看他的賣力演出。

沙漠連接着海岸,溼潤的風吹拂着鍊金術師的面頰,恍惚間李歐覺得似是回到了艾音布洛。羅茜拉扯繮繩,驅馬與他並轡而行。馬蹄翻動黃沙,女法師掛着黑色面紗,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個黑紗覆面的女魔法師。她就在前方等待着他們。

“我們就這麼進去?”女法師略帶不安地詢問。她的手緊抓繮繩,五指不斷的活動。她仍然沒法施展魔法,毫無依託的感覺讓她感到沒有安全感。李歐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不騎馬難道要走路嗎?”

然而玩笑沒有起到預料之內的效果。“我很認真地在問你。”羅茜帶着一絲惱怒說,“我們就這麼進去?毫無防備?任憑別人把我們帶去他們的地盤?然後任由他們宰割?”

她所說的,正是李歐所擔心的。“你看看周圍,羅茜。”他用手畫了一個圈,把周圍的人統統框了進去。“我們有什麼?費費多先生的鴉人部族只剩下五位戰士;騎士們迷茫且失落,他們毫無戰意;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不等她回答,鍊金術師接着說,“你和我,以及陸月舞是僅存的戰力,而我們有多少人需要保護?”

女法師沉默了一陣。“六個。”她悶聲說。

“是呀,六個。”李歐嘆息一聲,“看看我們的子爵先生。全副武裝的整整一隊士兵,我們能做什麼?而且沙海之上,全是他們的領地。羅茜,我們只是外來者。”

女法師在面紗下面無力地說,“我們就只能這樣?受人追逐,受人脅迫……”

煉金術士同樣受夠了這樣,他也一樣無比想掙脫這樣不停重複的循環。很多時候,他只想拔劍解決,簡單且粗暴;但時事總不會如他的意,他不得不多費口舌,拐彎抹角,浪費時間,靜候迴音。需要安慰的是他,他做決定,他承擔壓力,他不敢透露半點秘密,只因腳下的黃沙裡遍佈老鼠,吹來的海風裡滿是蠅蟲。李歐回頭看了一眼斗篷下的陸月舞。她的臉隱藏在被拉起的圍巾裡,瞧不真切。一如她的心。

“耐心,羅茜。”李歐將注意力放到眼前。“”

“我受夠了這樣,李歐。”她低聲咆哮。就像是快要壓制不住心頭蠢動的魔鬼。

“很快,很快我們就能回去了。”他耐心地安慰,放低音量,確保無人聽見他的打算。“如果拉瓦•喬雷說的沒錯,我們能在這裡找到回去的船。”

女法師驟然擡起了臉,火紅色的瞳孔流露出李歐熟悉的熱切。“你是說……”

“就是你想的那樣。”煉金術士點了點頭。

席里斯郡的外牆是仿若火焰般的紅色磚牆。拉瓦•喬雷曾詳細描述過,但當李歐親眼見到時,他還是忍不住發出了驚歎。這是一幅與燃燒的天邊交相輝映的奇景。

“終於回來了。”他聽見拉瓦•喬雷感慨萬千。於是他打馬來到商人身邊——

“你又要幹什麼?”他的兒子對他們仍抱有頑固的敵意。“你最好別說話,白魔鬼,你一張口就會給我們帶來災難……我不想聽。”

我倒是希望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是詛咒呢。“那你就滾遠些。”拉瓦•喬雷劈頭罩臉的扇了他的兒子一巴掌,將他趕遠。商人轉過頭來,彷彿變臉般瞬間掛上了商人特有的笑容。儘管情真意切,但總讓人覺得虛僞做作,不值得相信。“李歐先生,”他說,“我沒想到我還能活着回來,現在想想,之前發生的簡直就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我們也只是爲了自己活下去,這不值得感激。”他揮手打斷了對方滔滔不絕的話,“跟我再好好講講席里斯郡,講講你們的巴頓——親王,還有你聽聞的那個女人。趁現在還有點時間,我想知道的更多。告訴我一些新鮮的事兒。”

“我、我已經講過啦。”商人甚至不加回想便徑直拒絕。“我沒什麼可以說的了。”

李歐拽動繮繩,讓馬兒停下腳步。“你在害怕什麼?”他在低聲說話的同時緊盯對方的眼睛,對他施於壓迫。“先生,你害怕那個女人?放心,進城之後,你大可以離開,沒人阻攔,更加沒有人會邀請你進入城堡。你不在受邀之列。說起來,擔心赴約鴻門之宴的應該是我們吧,不會是你。”

“不,不。”拉瓦•喬雷擺着手急切的否認,他的戲謔似乎奏了效。“我只是……我只是……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了你們。”

這是謊言。遊離的眼神,擴大的瞳孔,還有不安活動的手指……還有太多太多。“但是沒我想知道的。”煉金術士讓自己的話語聽上去更冷酷一些。“我想知道的更多,並且壓根不想聽那些長嘴婦人口中裡的閒言碎語——”

“該說的我都說了。”

誰規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該說的呢?我就要聽那個。”李歐抓住商人言語間的破綻,緊追不放。“我知道你滿肚子存貨,全是小道消息,我就愛聽這些。”

拉瓦•喬雷低下了腦袋,“我……我沒了……”

商人全靠消息生活,他一點也不相信。“要麼,我問,你答。”

然而李歐的提議依舊被商人吞吞吐吐、躊躇不安的嗚咽和躲閃的目光所否決。李歐感到他的耐心已經被消磨殆盡。也許,他本就不應該指望對方?

“伊薇拉。”他叫着學士小姐的名字,並向她招手。學士小姐困惑地驅馬過來。李歐重新將目光投向拉瓦•喬雷。對方的臉上帶着驚慌與不安,以及遲疑。他也許能瞞過自己,但很難欺騙學士小姐。“拉瓦•喬雷先生,究竟底還有什麼是你不敢說的呢?”

“怎麼呢?”學士小姐走了過來。

“我想問些問題,但是商人的話總讓人覺得不可相信。”

“不,我從沒說過慌,”拉瓦•喬雷高聲辯解,“更何況,更何況你們還救過我們的命——”

虧他還記得。“很好,既然你這樣認爲,那麼現在就是你回報的時候了。”李歐按捺怒氣,“商人們乾的不就是彼此交易的活嗎?現在也是一樣。輪到你們了。用你的消息,救我們的命……”

學士小姐拉動繮繩,靠得更近了一些,她的臉上掩飾不住擔憂。“李歐,究竟怎麼了?”

“一點擔憂。”煉金術士說,“未雨綢繆。”他擡了擡眼皮,示意學士小姐留意拉着小馬磨磨蹭蹭走到了身後的商人。“但有人不肯配合。”

“他還有秘密?”

“就我看來,攸關生死。”恐懼讓他不敢直言,彷彿被下了出口即死去的詛咒。他的目光遊曳不定,始終偏離,猶如時時在警惕左右。李歐承認,好奇也同樣驅使着他打破沙鍋。

“也許沒那麼嚴重。”

但她蒼白且疲累的臉上爬滿的擔憂不容作假。言語的謊言永遠也無法驅散心裡的恐懼。她同樣對他們的行程不抱美好的幻想。李歐意識到。所以此時容不得拖沓。煉金術士又看了一眼深紅色磚牆,夕陽在上面投下箭樓張牙舞爪的影子,他本能地覺得這座城市會像龐貝德卡爾一樣,對他們不會抱有好意。起碼那個女人不會。那個陰笑的,暗中窺視的影子。

馬兒堅持避開壓實的沙地上的那一灘赭紅色磚粉,彷彿那是一堆散發着致命腥臭的鮮血。有無數馬賊盜匪死於此處。煉金術士忽然想起了在龐貝德卡爾城外發生的戰鬥。但在這裡……他直起腰看了看四周,安靜的沙漠,唯有隱隱約約的人聲和稀疏的海浪傳來。身後的拉瓦•喬雷一個人輕聲嘀咕,像是失了瘋,又像是在向某位神明祈禱。他聽不清。

“我向你保證,”他告訴拉瓦•喬雷,一個猶豫的商人。“我們前腳踏進城門,後腳你們就可以離開。我不會再來麻煩你了。即使我們要找艘船四處碰壁,也不會再打擾你們。”

“這……”

“我不能保證得更多了。但這也是你和你的兒子最想要得到的保證。”李歐看了看旁邊緊盯此處的薩沙•喬雷,“沒有瓦利亞人會歡迎白魔鬼,你也一樣,對吧?”紅袍僧侶也是如此,何況路人。他早應該看明白這點。

許久的沉默之後,拉瓦•喬雷總算鬆了口,“你想知道什麼?”

士兵在行進中整理隊列,他們分成四列,將白魔鬼們包圍起來。拉瓦•喬雷也受到了同等的待遇。他張了張嘴巴,試圖辯解。但是士兵們投來的膽懼和仇視讓他閉緊了嘴巴。他垂下眼睛,以迴避同族人鄙夷的,將他視作叛徒的眼神。

但他知道,什麼是叛徒,那個“紅鴿”,那個沙漠武士,還有那個騎士,他們纔是;而他不是……他什麼都沒做,什麼也沒……不,我說了。拉瓦•喬雷提醒自己。我說了些關於那個女人的事,關於巴頓公爵的事……但那應該算不上是背叛。我不信沙漠之母,他在心裡說。似乎說上一千遍這就成了真理。

白魔鬼皆是漠然無語。他們埋頭前進,然而拉瓦•喬雷依舊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互相暗自交流的手勢。他們似乎在醞釀某些光讓他想想就感到可怕的計劃和行動。對此他毫不懷疑。在之前他就感受到了,在那個白魔鬼,傳說裡玩弄巫術的煉金術士,他的言語裡透着急切與隱藏起來的不安,一如他現在的樣子。他怕的是被遷怒,被審判,被扔進地牢,被抄沒家產,那個白魔鬼怕的又是什麼呢?除了死亡……他想不出來別的東西。

心裡的恐懼一旦滋生便如瘟疫無休止的蔓延。他幾乎已經能看見白魔鬼狂亂的模樣,當然更少不了自己可悲又含冤的下場。他忽然有些後悔,不應該與這些癲狂的白魔鬼扯上關係;但同是,他又感到值得。如果沒有白魔鬼,變成魔鬼的只會是他們自己。

矛盾的心理彷彿蠶絲般將他緊緊包裹住,讓他喘不了氣,彷彿窒息。他的腦子亂糟糟的,他的思緒一片混沌,像是一鍋被熬糊了的粥。

馬蹄聲嗒嗒作響。腳下的道路已不再是黃沙,而是變成了堅硬的石板。鼎沸的人聲透過厚厚的紅色磚牆傳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儘量悄無聲息地鬆了口氣,一邊心想着終於不用再面對絕情冷酷的沙海,一邊猶如一個被看不見的線條拉扯着,只懂得機械前行的木偶。

子爵高聲提醒士兵們提高戒備。於是士兵們舉起了長矛。閃爍橘黃光線的槍尖驅散了熱氣,他只覺得渾身泛起陣陣寒意。他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在馬背上不安地扭動屁股。

通過城門時,他們被堵住了一小會,幾名士兵策馬來回跑動,大呼小叫,咒罵着揮動馬鞭,發狠的鞭笞擋路的人們。他們一定是因爲白魔鬼的緣故。拉瓦•喬雷看着尖叫着退後的男人和女人想到。如果他不在白魔鬼當中,也許也是這些人的一員。臉上捱了火辣辣的鞭子卻一聲不敢吭,只能偷偷摸摸地投來憤恨的目光,然後將更多的好奇和驚訝投給面目表情的白魔鬼。

毫無疑問,片刻之後的晚餐時分又有衆多的談資在酒館裡上下亂竄。待會,就去喝一杯。拉瓦•喬雷心想。他忽然格外懷念喧鬧的酒館。馬上就去。他做出了決定。

士兵們清理了道路,隊伍順利前行,紅色的磚牆彷彿囚禁犯人的牢籠。拉瓦•喬雷的心裡忽然涌起濃烈的不安,他回想起了龐貝德卡爾,那座地獄般的城市。一股衝動兇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臟,一道魔音在他的耳邊低語……他只想策馬飛奔,遠遠逃離這裡,越遠越好,只要離開城市,遠遁沙海,就算成爲僧侶也無所謂……

“你們可以走了。”白魔鬼的一句話驅散了他的衝動,喚回了他的理智。

拉瓦•喬雷甩了甩腦袋,睜大眼睛,“真的嗎?”他沒聽錯?

煉金術士眼中透着不耐煩,“你不是想走嗎?難道還願意跟着我們一道?”他冷哼一聲,“別忘記了,我們可是會帶來厄運的白魔鬼。”

他蠕動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們可以走了。”他再度重複,並且做出了保證,“沒人會來找你們。”

白魔鬼轉身就走,很快隊伍重新開始前進。士兵們繞過了他,不再看他一眼。轉眼之間,他們就已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周圍忽然變得空空蕩蕩的,那種不安全的感覺猶如跗骨之蛆形影不離,飛快地涌了上來。拉瓦•喬雷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一個此生最大的錯誤決定。

“終於擺脫那些白魔鬼了。我簡直受夠了他們。”他的兒子在一旁抱怨,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父親,怎麼還不走?發什麼呆?我們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這一趟生意他虧了個徹底,但他和薩沙都僥倖活了下來。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幸運。此時此刻,他更加想念家裡的爐火,長椅,沙發和柔軟的大牀,他想洗個澡,喝上一口美酒,然後*的睡上一覺……他催動身下的馬匹邁動腳步,朝着家的方向前進。

每經過一個街道,薩沙都會駐足看個半天,彷彿是在確認他眼前看到的不是夢境。他理解他的舉動,年幼時,他也是這麼做的。於是他極有耐心地等待兒子策馬趕上來。

“父親,”片刻之後,當兒子的熱情消退,他開始詢問,“剛纔你們說了什麼?”

拉瓦•喬雷遲疑半天,最終還是開了口。如果不對兒子說,那他還可以相信誰呢?“我告訴了他們一些東西,隱晦,褻瀆,某些禁忌的東西……”

周圍的人聲吞沒了他話語裡的顫音,掩蓋了他的恐懼。薩沙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一言不發,直到拐進無人的小巷——一條通往家的方向的近路時,他纔好似鼓起了勇氣。

“您究竟說了什麼?”

“有關……沙漠之母……”

他還沒說完,一個黑影忽然從一旁的矮牆上跳了下來——拉瓦•喬雷驚異於他們竟然沒發現對方——那個黑影彷彿撲食的老鷹,龐大的影子猶如山嶽,把他們統統籠罩了進去。一股龐大的力道將他掀下馬,馬兒在痛苦的哀鳴。他掙扎着擡起腦袋,卻正好看見那個影子竟然單手抓住了馬的腦袋,任它掙扎着將它撞向矮牆。轟然的巨響中塵土飛濺,矮牆倒塌,而那匹馬兒也倒在地上抽搐,只有出氣沒了進氣。對方一把抓起了薩沙,獰笑聲中捏斷了他的脖子。

兒子的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無神且驚恐的眼睛盯着他。拉瓦•喬雷聽見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叫喊,滾燙的眼淚落了下來。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他失神地重複。

“這是真的。”那個黑影走近。

龐大的身軀,糾結的肌肉,兇惡的臉……他忽然想起了對方是誰。但他還沒叫出聲,一雙大手就緊緊抓住了他的臉,疼痛席捲而來,他感到自己的腦袋就要爆裂。他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對方的五指越收越緊。

“叛徒,向沙漠之母懺悔吧。”那個傢伙冷笑着說,“我會一個接一個復仇的。我們等着瞧。”

臨死前,他忽然後悔無比。但他已經沒辦法知道,自己爲何而懊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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