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讓馮開林說對了,兇手在殺害莊大柱的時候對廁所做了手腳,菜市場裡有好幾個人都說曾經看到廁所外面立了一個用紙殼寫的牌子:廁所維修中,暫停使用。
“兇手很會選時間,那個時候市場管理辦公室的人都回家午飯去了,除了管理辦的人,誰會去對廁所維修起疑?另外紅邊門菜市場的廁所確實也堵過兩次,有一次那糞水還灌出來,弄得商戶的意見很大,所以見到廁所維修,他們都以爲是老問題又出現了,誰都不願意進去,生怕又和上次一樣,連個落腳的地都沒有。”王衝把具體調查的結果說了一遍,他還說他們在菜市場裡外都仔細地找了一遍,沒有找到那塊維修的牌子,問過了,兇手離開廁所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目擊者。
“估計那牌子是兇手帶來的,走的時候又把它帶走了。”王小虎說道。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拿起煙來散了一圈,自己點上一支。
“這麼說兇手選擇在菜市場的廁所裡殺人並不是隨機的,而是早就對菜場的廁所的情況有所瞭解了,所以他才事先做了一塊牌子,他知道只是立了牌子就不會再有人進去。剛好那廁所的位置又是在菜市場的東南角,與市場隔了一條巷道,並不是市場的通道,如果不是爲了上廁所一般是不會有人轉到那邊去的,同時也屬於視線盲區,除了那兩個賣豬肉的攤子能夠看到它的局部外,其他攤位根本就看不到的。從廁所出來不用穿過菜市場,出了巷道就是路邊,兇手逃離也很容易。”
許霖指着他繪製的紅邊門菜市場的平面圖說道。
王小虎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看的。
歐陽雙傑咳了一聲:“你們說得都沒錯,兇手確實是對菜市場進行過一定的瞭解,否則他爲什麼一定要選擇在菜市場的廁所裡殺人?他無論選擇在哪裡殺人都要比在菜市場的公廁裡殺人安全得多。這也說明了兇手的膽識,智慧是沒得說的。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他選擇這樣一個地方殺人還有另一層意思,審判,行刑,在他看來是應該對社會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的,他在模仿,模仿我們的公審公判,以及公開的行刑。雖然他並不能真正做到那樣的大張旗鼓,但在這樣的鬧市區裡,他能夠尋找到那樣的感覺,至少在他的心裡,他覺得他已經做到了。”
邢娜說道:“真搞不懂這樣的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的內心世界怎麼會這樣的複雜。”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你錯了,他們的內心世界並不複雜,相反比起很多正常人,他們的內心世界要簡單了許多,就拿這個案子來說吧,兇手的思維模式就相對固化,他認定某人有罪,他會用盡一切的手段去尋找他犯罪的證據,一旦證據收集齊了,他會根據他所掌握的法律知識進行量刑,然後用自己的方式對他認定的罪犯實施刑罰。”
謝欣問道:“莊大柱是被他處以極刑的,可是如果他認定的罪犯夠不上極刑的,假如三年或是五年的徒刑,他會怎麼辦?”
歐陽雙傑讓謝欣的問題給問住了,邢娜說道:“或許他只針對犯了死罪的人吧?”
歐陽雙傑擺了擺手:“不,這個案子的兇手並不是把自己定位在一個裁決者的位置上,而是一個執法者,而且他的所謂‘執法’的手段也很是嚴謹,王衝,那個小本上列舉的關於莊大柱所犯的罪行都覈實了吧?”王衝點了點頭:“嗯,都覈實了,我也挺佩服這個傢伙,他給莊大柱定的罪竟然沒有一點錯漏,量刑也很準確,三項罪狀,每一項該判什麼罪,量什麼刑都寫得很明確,你們應該還記得吧,他在最後有一句,數罪併罰,判處莊大柱死刑,立即執行。”說罷,王衝露出一絲苦笑。
歐陽雙傑點頭說道:“對,兇手有着很強的偵查手段,從他對莊大柱犯罪證據的收集就能夠看出來,其次,他有着豐富的法律知識,對於法律的條文他也很熟悉,什麼罪,適用什麼條款他能夠判斷無誤,最後,他同樣也有着極強的策劃與執行力,他殺害莊大柱的手段就很能說明問題。”
王小虎嘆了口氣:“人才啊,可惜,卿本佳人,奈何爲賊!如果他走正路,用他的這些知識來維護社會的安定該多好。”
歐陽雙傑說道:“他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只不過他的這兒出現了問題。”歐陽雙傑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所以在他的腦子裡,他就是執法者,他不會意識到自己同樣也是在犯罪,因爲在他看來他有這個權利,甚至他還會臆想出是國家是法律賦予了他這樣的權利。”
“這麼看來他很可憐,也很可悲,同時也可恨!”王小虎輕聲說道。
邢娜冷笑一聲:“可恨什麼?我倒覺得他很可敬,至少他的心裡有一座天平,有一杆稱!他對付的都是那些漏網的罪犯。”
歐陽雙傑瞪了邢娜一眼:“你說這話還像個警察嗎?是的,他對付的確實都是一些犯罪分子,可是國有國法,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凌駕法律之上,他再有道理也沒有權利這麼做,用一種犯罪去制裁另一種犯罪你覺得值得提倡麼?那麼法律的精神和法律的尊嚴何在?”
邢娜吐了下舌頭,她沒想到歐陽雙傑竟然這麼嚴厲。
“好了,我不過是說說嘛,再說了,他也不是個正常人啊,他腦子有問題嘛。”邢娜說道。
歐陽雙傑這才緩了緩:“是的,他的腦子有問題,可是你的沒有,這樣的話你不該說的。”
王小虎忙打圓場:“好了,小邢也不過是一時口快嘛。”
歐陽雙傑自然也不會再說這個問題,他望向謝欣:“你剛纔的話倒是給我提了個醒,小虎,你帶人查查,最近有沒有什麼失蹤的人,特別是曾經有過不良記錄的人,又或者像莊大柱那種情況,原本已經立了案,可是後來因爲某種特殊情況又放了的人。我懷疑兇手還真會對他認爲有罪的人實施刑罰,特別是那種有期徒刑,他會不會有自己的辦法來達到對犯罪嫌疑人的處罰。”
“天哪,那就太恐怖了,不可能吧?”許霖說道。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只有我們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王小虎站了起來:“好,我馬上去辦。”
歐陽雙傑說道:“我們暫時做個分工,你呢,負責跑莊子柱的案子,我呢,再把青石鎮的案子捋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