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傳媒在林城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段大旗就喜歡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下面如螞蟻般穿梭的車流,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腳下。
年青的時候他是很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名字的,段大旗,聽上去只有那麼土氣了,可是後來他很是爲自己的這個名字驕傲,自豪,他就是林城傳媒界的一杆大旗,是標杆!只要他往哪兒一站,誰不豎起大拇指:段大旗,深度傳媒的段大旗!
不過此刻的段大旗心情卻很糟糕,他同樣是站在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同樣是看着下面如螞蟻大小的車子來來往往,可是他再也找不到那種主宰這個世界,掌控一切的感覺,相反他的心裡有一種無奈,一種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無奈。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走回到了茶几旁,拿起了桌上的雪茄煙,顫抖地點上了一支。
杜俊的死讓他的心裡一直都是懸着的,他知道說不定下一個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就是他了。
“咚咚”,秘書敲了敲門,然後走進來:“段總,有兩位警察想要見你。”段大旗皺起了眉頭:“警察?什麼警察?有說什麼事麼?”女秘書搖了搖頭:“什麼事沒說,倒是有一個說是和您是相熟的。”
“哦?請他們進來吧!”段大旗知道警察儘早會找上門來的,只是他沒想到會是這麼快。
歐陽雙傑和王衝在女秘書的帶領下來到了段大旗的辦公室,段大旗疑惑地望着二人,他並不認識這兩個人,是哪一個說和自己相熟呢?不過老於世故的段大旗臉上還是笑了笑:“兩位警官,請坐,快請坐。”
歐陽雙傑和王衝坐了下來,歐陽雙傑笑着自我介紹:“段總你好,我叫歐陽雙傑,家父歐陽德淵,他曾經和我提起過您。”段大旗楞了一下,然後一臉的驚訝:“你是德淵家的,怪不得那麼面熟呢,這模樣還真像你爸,唉,這些年忙着生意,老朋友之間偶爾通通電話,就是在一個城市裡也很少見面了。你父親他還好嗎?”
歐陽雙傑很禮貌地說道:“我父親的身體很好,謝謝段總的關心。”段大旗大手一擺:“唉,別總是段總段總的,叫段叔叔吧,我和你爸爸是故交,你呢也就是我的子侄,別叫得那麼生分了。”歐陽雙傑也不客套,叫了聲段叔。
女秘書送了茶就下去了,段大旗指了指桌子上的雪茄盒子:“正宗的呂宋雪茄,我就好這味道,你們嚐嚐?”
歐陽雙傑笑道:“我還是習慣烤煙了,雪茄味大,您就別管我們了。”他掏出了自己帶着的“福貴”,遞給王衝一支,自己也點上:“段叔這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我上午去了一趟苗醫堂,見了譚叔,他說啊,段叔現在的生意可是紅火得很呢,想着以前剛起步時的艱辛,很是不容易的。”
段大旗點了點頭:“是啊,這一晃就過了這麼多年了,記得我們剛創業的時候也就差不多你這個年紀吧,那時候廣告這行在國內也剛剛起步,多虧了你爸和老譚的關照,我從報媒開始做起,慢慢地纔有了今天這場面,俗話說,吃水不忘記挖井人,一直都沒有機會好好報答他們,以前呢,想報答他們,可是他們在那個位置上,我若是送點錢啊物的,他們也怕擔了行賄受賄的嫌疑,現在應該沒這顧慮了吧,之前我還在想呢,該怎麼報答這些曾經幫助過我的人,要不你看這樣行不,我把公司的股份送一點給你,當是我的一片心意!”
歐陽雙傑的心裡“咯噔”一下,王衝也望向了他。
歐陽雙傑打從一進門就覺得段大旗的情緒不對,現在聽他這話兒,好像他說的這些就是在總結人生,交待後世一般,這股份他當然是不能要的,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他幫助段大旗也是在政策允許的範圍之內,歐陽德淵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做人做事都很少會摻雜私人的情感,他要接受這股份那不是打自己父親的臉麼?再說了,他歐陽雙傑自小就家風家教嚴格,他也是一個很講原則的人,他哪能接受段大旗的好?不管段大旗出於什麼樣的心思,這好意他心領了。錢對於他來說還真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他的工資雖然不多,但也夠花了,而且花着這心裡也踏實。
“段叔,您說這話就見外了,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件事情以後就別再提了,我爸你應該清楚,他也不會拿這股份的,要是念着情份,大家經常聚聚,一起閒話當年也算是增進了感情,不是嗎?”歐陽雙傑婉言拒絕了段大旗的好意,段大旗好像有些失望:“那好吧,你爸那人啊,就是凡事都太較真,不過現在看來較真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做人可以做得明明白白。”
說完他望着歐陽雙傑和王衝:“你們今天來找我應該不是來敘舊的吧?”
王衝只是笑笑並不說話,這個時候他說話反而會影響了氣氛,既然歐陽雙傑與段大旗有這段淵源,歐陽雙傑和段大旗自然就更好溝通些。歐陽雙傑輕咳了兩聲:“段叔,今天來找您還真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請教,不耽誤您的工作吧?”段大旗說現在公司已經不需要他了,都是制度化運作,有他沒他一個樣。
“小杰啊,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嘛,看看你段叔是不是能夠幫上你們的忙。”段大旗也直接。
歐陽雙傑這才面色一正:“段叔,杜俊您認識吧?”段大旗說杜俊他當然認識,只是他們沒有什麼生意上的來往,他吸了口煙:“你剛從你譚叔那來,應該也知道吧,我和杜俊都是苗醫堂的股東,當然,當年也是爲了扶你譚叔一把,原本並沒指望他那公司能夠掙錢,不曾想這些年居然還有些收益。”
歐陽雙傑說道:“段叔,我從某個渠道得到消息,你和杜俊不僅僅是在譚叔那有生意的合作,好像在別的什麼地方你們也有相似的合作,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杜俊的投資總額九千萬,而您呢,大概是六千萬,對吧?”段大旗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張大了嘴:“啊?沒有的事啊,六千萬的投資那是個什麼概念?再加上他的九千萬那就是一億五千萬了,可以攤多大的買賣了,小杰啊,你是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啊?”
歐陽雙傑一眼就看出了段大旗這話言不由衷,果然他真藏着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