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歐陽雙傑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在他的書房裡也有一塊大大的白板,就鑲嵌在一面牆壁上。
他慢慢地在白板上以時間順序寫下了這一系列案子,以及其中的厲害關係人,他試圖從這些案子裡面找出原本應該很重要卻被自己忽略掉的細節。
放在以往,歐陽雙傑只要是手裡有案子,每天晚上都會做這樣的工作,只要案子沒破,他就會一遍一遍反覆地梳理着,一來是這樣的方法能夠梳理他那被案子扯得雜亂的思路,二來這種辦法能夠讓他慢慢地回憶起一些當時覺得並不重要卻能夠影響整個案情的細節。
大家都說他是神探,還給了他一個“小波洛”的稱號,可是他自己知道,在那些光鮮的背後需要付出什麼樣的辛勞和汗水,很多人都以爲神探與普通人的區別是他們那異於常人的智商,歐陽雙傑聽到這樣的說法都只是一笑置之,在他看來智商並不是決定性的因素,真正的決定性因素是堅持與勤勉。
所以在這個案子裡他是挺佩服這個樑詩然的,樑詩然是個女人,而且這個復仇的大計應該是在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策劃並一步步付諸實施的,當然,這個計劃在執行的過程中肯定有過無數次的改進,但這並不影響這個計劃的完美性。
歐陽雙傑佩服樑詩然不只是因爲她的智商,智商確實不可或缺,沒有很高的智商也策劃不出這樣完美的犯罪,但真正支撐這完美計劃成爲現實的卻並不是智商,而是樑詩然爲此做出的那些努力與犧牲。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首先樑詩然要查明樑家滅門案的真相,找到參與滅門案的兇手,從歐陽雙傑他們所瞭解的情況來看,樑詩然應該在十歲出頭就已經查清了整個案子的脈絡,因爲她是那個時候玩的詐死,詐死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爲以後的報復做伏筆,也是那個時候她重新回到了樟山林場,接下來也不知道她是用什麼理由說服了盧琴放棄了一切成爲了她成長中的一個助力,她計劃中一個必不可少的幫手。
這僅僅是個開始,一個高端犯罪的預備確實是需要高智商的,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光靠着智商就能夠完成的了,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差不多近二十年的時間,樑詩然在隱忍,在等待,她在等待着一個最佳的時機,當然,這個過程也很可能是她追兇的過程,她要一個一個把當年參與了樑家滅門案的兇手給找出來,然後用她這些年刻苦學習到的心理學的知識進行應用,用當年他們殺害樑家一家人的手段讓他們嚐到死亡的滋味。
這其中最艱難的莫過於學習了,所以歐陽雙傑纔會說樑詩然是在努力,也是在犧牲,犧牲的是什麼?是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一個正常人的情與愛,苦與樂,她必須犧牲,只有這樣仇恨才能夠在她的心裡生根,發芽,也就是說樑詩然詐死之後的重生就只有一個目的,爲了復仇而活着!
歐陽雙傑眯縫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白板,他一步一步地勾連着,不過卻還是沒能夠從其中看到任何的遺漏。
歐陽雙傑點了支菸,走到了陽臺上,望着外面的萬家燈火,他在心裡輕聲問道,哪一盞燈會是樑詩然點亮的呢?
歐陽雙傑長長地嘆了口氣,早在剛從渝城回來前他還對渝城市局寄予了希望,小紅的身上或許會有什麼突破,可是後來渝城市局在小紅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而小紅說的話總是顛來倒去的,最後竟然弄出一個小紅的腦子有毛病,只得把她給放了,至於歐陽雙傑提及的那個接他到飯店的司機自然也沒能夠找到,就象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邢娜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是不忿,她認定那個小紅是有問題的,對渝城警方的辦案能力邢娜吐槽了很久,最後是歐陽雙傑說了話她才閉的嘴,歐陽雙傑說警方辦案需要的是證據,小紅能夠提供精神病證明那就是她的證據,警方也沒有辦法。而且歐陽雙傑和劉光喜也通過電話,邢娜鬱悶,劉光喜他們具體偵辦的警察就更是鬱悶了,偏偏當他們深入調查的時候這個小紅還真就有精神病史,劉光喜告訴歐陽雙傑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所以他們最後沒有辦法就只能夠放人了,小紅當即就回了老家,接下來再也沒有其他的動靜。
歐陽雙傑知道劉光喜他們已經盡力了。
渝城失利了,閩南失利了,林城也失利了,歐陽雙傑還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挫敗感,不過歐陽雙傑骨子裡就不是一個輕易就服輸的人,對手越是強大就越能夠激發他的鬥志。
現在看來這個樑詩然應該不是在心理學界這個圈子裡,如果是這樣那麼她就隱藏得太深了,想要以心理學爲線索查出她來還真不容易,必須要調整一下調查的方向。雖然古董買賣也是個切入點,卻有些守株待兔的意味,單單憑着那八歲的小男孩子入手的話,工作量大不說,還很可能造成一些不好的影響。
歐陽雙傑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次他可是真被難住了,接下來該怎麼辦?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又重新回到了房間裡,繼續研究着白板上的那些內容。
客廳裡,歐陽德淵在看着電視,李萍坐在他的身邊織着毛衣,她輕輕碰了碰歐陽德淵:“你有沒有覺得兒子這兩天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你說會不會是他和小邢之間鬧矛盾了?”歐陽德淵看了妻子一眼:“我說你一天瞎捉摸什麼呢?兒子這段時間是被那案子磨的,你忘記了?只要碰到大案他都會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依我看吶,現在他那小白板上一定又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案子的那些東西。行了,你少摻和,幫不上什麼忙還淨添亂!”
李萍瞪了丈夫一眼:“我哪就添亂了,我關心兒子有什麼錯啊,不行,我得給兒子熬粥去,我想想,要添些什麼才補腦,象他這樣用腦多了肯定很傷神的。”李萍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輕輕哼着小曲就往廚房跑去,歐陽德淵苦笑着搖了搖頭,目光又落在了電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