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古清風詢問了一下目前江湖各個門派的動向,六大世家處理一些幫派糾紛的情況,然後冷月寒便告辭出來了。
武破軍正在窗外,急忙閃到一棵樹後,冷月寒走遠後他纔出來,他原本是想來找師父古清風說說話,剛來到房門外就聽見二人的談話。
聽到師父已經明確地透露出,未來神捕門的掌門是冷月寒,心裡便一陣不舒服。他是神捕門目前唯一碩果僅存的實際大師兄,論輩份資歷他最老,論武功他和朱鶴童在伯仲之間,就是比冷月寒也不差多少,爲何師父打算把掌門之位傳給這個本門年紀最輕的十二師弟?他是一個直性子的人,覺得很委屈,也很不服氣,認爲師父太偏心,便去找九師弟朱鶴童理論一下。
朱鶴童聽到這個消息只是神情有一點詫異,便馬上恢復了平靜,然後不以爲然地道:“掌門的位置師父讓給誰來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一切遵照師父的意思,如果師父真的將來把掌門的位置傳給老幺,我沒話說,絕對支持。”
武破軍道:“我也不是不尊重師父他老人家的意見,我只一時接受不了嘛,平時大家都是好兄弟,突然有一天,師弟變掌門了,我們還得對他行禮叩拜,你說你能受得了?”
朱鶴童淡淡一笑:“師弟還是師弟,只是換了一個稱呼罷了,在我的心中,他永遠是我的好師弟。”
武破軍恍然大悟道:“對啊,我們只是稱呼他掌門,他還是我們的好師弟,這樣我心裡也就不會不舒服了。”
在影壁牆後,水紅英聽了二人的談話,不由點了點頭。
天很黑,夜漸深,燈已滅,遠處傳來了幾遍梆子聲,已經過了三更,有很多人此時已進入夢鄉。
古府宅院,有一間房內還點着燭燈,晚飯後冷月寒和師父師兄寒暄了一個多時辰纔回來,進了屋,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展開了那本卷宗,閱讀陳年積案的卷宗是他的一大嗜好,而這幾件案子由於久懸未破,隨着時間的推移,知道的人越來越少,便被列入了絕密。既然無法破案,那就徹底讓它石沉大海,這樣既能掩飾刑部的無能,也可以維護朝庭的威嚴。
大明立朝近三百年,刑部到底會有多少這樣的要案、大案、血案未破,恐怕早已不爲人知?他好想把那些卷宗都看一看,這可能嗎?
他懷着沉重的心情把那本卷宗在書桌上展了第一頁,裡面案情記載的都很詳細,大概的意思是這樣的:
第一件發生在丁卯年六月初六,被害者山東濟寧府的絲綢豪商林永富及家眷三十八口,那是在一個風高月黑之夜,闖進一夥蒙面人,將林永富及家眷三十八口全部殺死,府裡的金銀細軟亦被一掃而光,當場一點線索未留下。事後,據一打更者所講,當時路過曾看到有一夥蒙面人從林府出來,因天黑未看清,具體人數不詳,估計最少也在三人以上。據案情分析,兇手目的疑似殺人越貨。仵作驗查屍體,被害者身上的傷都是刀劍利器所致,兇手殺人的技法嫺熟精湛,幾乎都是一擊斃命,應是武功高手所爲。
第二件發生在丁卯年八月十三,案件發生在深夜,保定的藥材大王秦海春及全家二十九口無一倖免,兇手竟未驚動左鄰右舍,府庫被洗劫一空,無一人證目擊現場。兇手數不詳,目的亦應是爲財。仵作驗查屍體,被害者身上的傷都是刀劍利器所致,兇手殺人的技法嫺熟精湛,幾乎都是一擊斃命,應是武功高手所爲。與第一案如出一轍。
第三宗發生在戊辰年三月十七,案件亦是發生在深夜,蘇州古董鉅商錢懷寶全家四十二口全部遇難,一些價值連城的古玩也不翼而飛。據仵作驗屍,情況與以上基本相同。
第四宗發生戊辰年九月二十四,杭州錢莊行業中的龍頭——米氏錢莊遭到洗劫,老闆米有發的家人及夥計二十一人被屠戮,二十七萬兩成色純足的白銀被運走。據仵作驗屍,情況亦與上相同。
第五宗是發生在戊辰年十一月初三,一夥來自西域的商人奉幾個小國的國王之命,帶着金銀器皿,寶石珊瑚,來中原拜見大明諸番王,意欲交好,行至甘肅酒泉附近被殺,所帶之物一件未剩,八十餘人全部遇難,身上亦是所受刀劍傷致命。此案震驚西域,曾嚇得西域商人們許久不敢來中原貿易。
這五件案子有兩件是十六年前發生的,三件是次年發生的。
窗外傳來幾聲雞叫,夜色漸濃,冷月寒慢慢合上了卷宗,卻無一絲睡意。
這些案子不是因爲死了多少人,損失了多少財產,而是有些死者的身份特殊,無論死哪一個人都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些人的背後都有朝中龐大的勢力支持,尋常的縣府道臺根本就惹不起。
比如,絲綢豪商林永富,他的一個堂妹當時是南陽王的寵妃,自己本族有三個當知縣,一個是布政使。保定藥材大王秦海春,他是當朝兵部尚書的乘龍快婿,自己也放過一任府臺,還有一個兄弟在山西當總兵,深受滎陽王的器重。古董鉅商錢懷寶,他的族人在朝中當時任職吏部侍郎,還有七八人放過府臺縣令。錢莊龍頭米有發,他是當時漕運總督的岳父,和浙江巡撫是至交。而錢懷寶和米有發又都是洛陽王的坐上賓,每年孝敬洛陽王奉銀就是一筆大數目。
就是這些人的死,令多少捕快衙役受到牽連,而丟官入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他們也是一條命,難道他們的命就比別人高貴?
冷月寒替那些捕快們不值,他們境遇實在可憐。
捕快是捕役與快手的合稱,後來辦差抓捕和偵案查兇合而爲一,才稱之爲捕快。自古以來,捕快的社會地位很低,一名身份低微的普通捕快根本就沒有足以養家餬口的奉祿,每年一共不到十兩銀子的菜飯補錢,遇到黑心的上司老爺,還要被剋扣。而捕快最大的收入就是賞金,卻要面臨九死一生的威脅,無數的捕快就是倒在那誘人的賞金之下。
通許縣令魯廣文平日裡從來不克扣捕快們的賞金,甚至在比較太平的時間裡,捕快們拿不到賞金,他還親自掏腰包來貼息大家。天下的官又有幾個人能做到這樣的?
冷月寒在屋子來回慢慢地踱步,在思考每一件案子的脈絡,看能不能找到一絲疑點,如果他當時在場也許可能會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如今,過去這麼多年了,早已經物是人非,事過境遷了,恐怕那時辦案的官差捕快健在的也不會有幾人了,想要從中找出一點線索簡直比登天都難。
兇手的動機是什麼?難道就是爲了錢財?好象有些說不過去,如果爲了錢財,不一定非要去動這樣一個燙手的山竽,天下有的是地主老財,豪門富戶,搶劫那些人無異於惹火上身,這也是兇手們不留活口的原因。
這五件案子看起來相隔甚遠,天南地北,橫跨數省,可從做案的手法來看,卻又極似同一夥人所爲,到底是同一夥人做的?還是兇手之間毫無關聯?難道一切都是一種巧合?這件案子所遺失的錢財數目驚人,那麼這筆財富流向了何方?當時,官府中的捕快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一定會去查,應該是一無所獲,這是一條死路。
兇手的目的到底何在?師父既然把這五件案子的卷宗抄到同一個冊子上,證明他也認爲這是同一夥人所爲,看來案子可以竄連在一起研究了。他又坐下來,重新翻開了卷宗,反覆推敲每一個案子的細節,他忽然發現一點問題,前面的四件案子的被害人都有一個小小的共同之處,他們都是在朝中有着深厚的根基,而那些波斯特使又是來拜見大明番王被殺的。
他不禁在心底疑問,這裡又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呢?想到朝中殘酷的黨爭,他有些不寒而慄,如果真是這樣,那不知又要牽連多少人呢?他希望是自己的推測是錯誤的,寧願相信這是某些江洋大盜所爲。
翌日,冷月寒去向古清請安,古清風詢問起了他對那些案子的看法。
古清風沉思了片刻,道:“你的那些看法很有道理,如果當年你能在場,也許那些案子就不會只是一本卷宗了,不過,既然這些案子已經過去,你只當是看一本故事,不要去查,如果查不到結果,只會爲他人徒增笑柄,如果真象你推測的那樣,就算查出一點眉目,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畢竟過了這麼多年,誰知道里面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冷月寒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忍不住還是問:“師父,這些案子中有的您曾親歷過,您是否把這些案子竄連成一起推敲?”
古清風神情肅穆地道:“有,不過,那時朝中各皇子正在進行奪嫡之爭,先帝身體抱恙日久,諸皇子對皇位都虎視眈眈,局勢已經處於風雨飄搖之中,如果牽連到某個皇子,那便會是一場驚天動地的鉅變。”
冷月寒心中頓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感覺都有。
古清風語重心長地道:“做一個盡職的捕快容易,做一個官難,做一個好官清官更難,爲師做到今天這個位置就已經不一名捕快,而是一個官,官場如戰場,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明爭暗鬥,你死我活,其中的殘酷不是你能想象的,所以這也是我不想讓你在刑部任職的原因。”
冷月寒感慨地道:“還是做一個捕快要簡單的多了,而且官場那一套,我適應不了,也學不來。”
古清風點了點頭:“破軍做人喜歡直來直去,不懂得遇事圓滑變通,在官場上容易得罪人,鶴童過於鑽營機巧,奉迎上司,做人太沒原則。而你就要好過他們,在刑部的三年讓你學會了很多東西,也讓你成熟了許多。”
冷月寒道:“師父過獎了,月寒以後要學的地方還很多。”
古清風道:“能破案的捕快不是好捕快,好的捕快不但擅於破案,還要會破案,懂得如何去破案,什麼樣的案子要去破,什麼樣的案子不能破,你都要學會把握,否則不但你自己遭殃,還要連累別人。”
冷月寒道:“早知如此,師父當初爲何還要當捕快?月寒還記得師父說過一些話,胸懷天下者,便會仁者無敵,此生甘願爲蒼生造福,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如果做一個挺不起腰的捕快,那不做也罷。”
古清風讚道:“好,爲師果然沒看走眼,還怕你在刑部的三年被磨得沒了性子,原來你小子還是以前那個樣子。”
冷月寒道:“月寒不敢忘記師父的教誨。”
古清風又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冊遞給了冷月寒,道:“這裡還有一些卷宗,你拿出去看一看吧,其中有一件是十七年前嶺南大俠葉震天全家被害的滅門慘案,也許你會感興趣的。”
冷月寒心頭一震,握住冊子的手抖了一下,神情肅穆地道:“好,我一定會仔細地看。”
過了八月十五中秋節後,便離古清風的壽誕不遠了,儘管古清風沒有聲張,附近仍然有一些地方官前來道賀,加上一些故交老友,場面也不會小了。
到了八月二十,古宅來了一位貴客,有多貴?來賀壽的最大官都有河南按察使,也沒見古清風親自己出門迎接,而今天來的這位客人一介布衣,卻讓他親自迎出大門外,也稱得上貴客了。
此人姓張,名叫張同義,精通陰陽五行,易經數術,尤其是相面摸骨,堪稱一絕,人送綽號張鐵嘴。他的祖上曾跟隨鄭和下過西洋,他也就有了一個這樣愛好,終年四處遊歷,瞭解各地民俗趣聞,風土人情。他和古清風是那種惺惺相惜的友誼,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儘管二人一分別就是近十六年,書信往來卻是從未斷過。張同義如果在外得到什麼好東西,也總會想方設法讓人給古清風捎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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