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木材噼裡啪啦得燃燒着,熊熊火光不停跳躍閃動,把瀲雲初的臉龐映照得通紅。
“混蛋,你這個混蛋……”瀲雲初正盯着燃燒的火堆出神,忽然聽到炎戀夕模糊的聲音,擡頭看去,對面的炎戀夕睡得香甜,口中時不時得傳來怨忿的夢囈。
瀲雲初收回眼光來,將眼光落在了手上攥緊的小瓶上——這裡面裝着可以幫凡兒續命的珍寶,但不知道同時會帶來什麼反面的作用。
瀲雲初腦海中總會想起施花的花靈說過的那些話,心裡時不時會泛起擔憂,以至於猶豫至今,還沒有作出行動。
自己不論怎樣都無所謂,但若傷害了凡兒,瀲雲初是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可自己此行不就是爲了這個目的嗎?不知這個蠱是否真的會像寧華東說得那麼奇特……唉,不想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行事決策最忌優柔寡斷,自己平時倒不會如此,只是因爲對方是凡兒,所以顧慮便多了起來。但越是處在這種狀態,越容易把事情弄糟,所以,不能夠再猶豫不覺了,應該要放手一搏!
瀲雲初想完,除去瓶塞,將施花蠱倒在了手中,那通體火紅的活物在掌心扭動着圓滾的身軀,如嫣紅的血液一般刺得人眼睛有些發疼。
瀲雲初閉上眼睛,使勁將掌心握攏,緊閉的指縫間溢出黃綠色的**,繼而,感受到一股灼熱從指尖的經脈一路往上,迅速向心髒躥去。
瀲雲初心臟像是突然受到巨大力量的撞擊,一陣急促得緊縮,瞳孔也不禁驟然縮小。那陣煎熬纔剛剛舒緩了片刻,心臟立即又像是被火燒燃般,那股衝向心臟的灼熱亦以之前好幾倍的張力復向四肢百骸還有天靈蓋衝去。
瀲雲初先是儘量用內力抑制着那煎熬難耐,直到此時,實在是再也壓不住那如火山噴發般勢不可擋的洶涌澎湃,忍不住大力吼叫出聲來:“呃啊——”
炎戀夕忽然驚醒,轉頭看到瀲雲初面色痛苦,一手扶在他身旁粗壯的樹幹上,那手指卻是生生嵌入了其中。炎戀夕驚詫得盯着瀲雲初看着,正被他血紅的雙眼嚇得目瞪口呆,只聽見他又一聲痛苦的嘶吼,那樹幹便生生被折斷,百丈巨木轟然倒塌,炎戀夕猛然回過神來,在地上一個翻滾,躲開了正要砸過來的龐然大物。
看到自己剛剛呆過的地方被砸出了個大坑,炎戀夕正在心裡慶幸着自己躲避的及時,卻又聽見窸窣動靜,轉過頭來,看見瀲雲初踉蹌着狂奔而去。
“瀲雲初~”炎瀲夕大喊一聲後,快速追了上去,可自己哪裡是瀲雲初的對手,更何況他此時還跟發了狂一般。
晨光熹微,天幕漸明。
炎戀夕追了一整晚,最後還是將瀲雲初跟丟,正有些擔憂得茫然四顧,忽然聽見不遠處的瀑布下“撲通”一響,濺起無數水花。炎戀夕急忙跑上前去,只聽幾聲轟鳴巨響交疊齊發,好幾股水柱從水底爆破而起,衝向空中,形成幾十丈高的巨浪。
炎戀夕本能得用兩手擋住腦袋,還是被不斷落下的水滴將渾身浸溼,可卻顧不上已經變成落湯雞的自己,待這撼天動地的力量漸漸平息後,急忙凝神去尋找瀲雲初的身影。
“瀲雲初,瀲雲初,瀲……”炎戀夕焦急的呼喊聲戛然而止,因爲他看到瀑布下的湖面上,一個藍色的身影漂浮其中,兩眼空茫得望着天空,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任漸漸暈開的水波將他飄蕩開去。
炎戀夕盤腿坐在湖邊,一手撐着下巴,百無聊賴得看着泡在湖中央的瀲雲初,又擡頭看了看已日上三竿的太陽,便跳下水去,將他撈了回來。
瀲雲初四肢大敞得躺在草地上,仍舊兩眼發愣得看着天空,又過了半天,炎戀夕等得不耐煩了,一腳踢上去道:“死了沒?”
沒有迴音。
炎戀夕冷笑一聲道:“怎麼樣,施花蠱蟲的滋味還不錯吧?”
瀲雲初沒有答話,只是兀自起身,越過炎戀夕,向着回華山的方向走去,炎戀夕不在乎得“切”了一聲,兩手往胸前一環,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