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哭得累了,很快漸漸睡着。軒緣鶴把他輕輕放在牀上,替他掖好被子,便往自己房間走去。
想起剛剛說得那些話,本是爲紓解白凡心結,又何嘗不是在勸慰自己?
或許自己也需放下一些東西,不該讓那沉重的思想包袱壓得自己片刻不得喘息。這樣,說不定能夠找到新的路徑和出口。
“他在努力爭取着……告訴我生命有多麼美好?”
耳邊忽然響起白凡重複的這話,腦海中浮現出他說這話時那恬靜的情態,回想起被抓起自己的手貼在他腹部感受到孩子胎動時的觸感,軒緣鶴默默得注視着自己的手心,不知不覺又彎起了嘴角,心中被一種奇妙而美好的感覺溢滿,那是生命發出的震顫,撥動心絃時,奏出的美妙天籟。
正當軒緣鶴沉浸在那種安詳寧靜的感覺當中時,一支利劍箭破空而來,從他臉側呼嘯而過,深深得插入了身前不遠處的木椽。
軒緣鶴驚魂甫定,轉頭四處望了望,沒有發現蛛絲馬跡,轉過頭來,看見箭身處串着的信紙,皺起眉頭,凝神想了片刻,上前一步,握住箭身,向後用力,將它拔了出來。
展開信紙一看,上面寫着:明日午時,華山腳下,雲來客棧,與君相約……落款竟是——明宣??!!
而且這個筆跡也確實是出自當今皇上之手。可聖上怎麼會在這兒?回想起剛剛那箭勢的兇險,軒緣鶴心中不禁隱隱泛起些許猜測和警惕。
軒緣鶴回屋之後,取出火折,將手裡的信紙點燃。看着紙上最後的那“明宣”二字慢慢被火舌吞沒,眸中映出明滅跳躍的火光……
白凡昨天哭得太累,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而且是被餓醒的。
因爲往常這個時候都會有人搶着給自己送飯,可今天已過午時,卻一個人影也沒看着。
肚子正咕嚕咕嚕得叫着,白凡忽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白公子,我是華山派的小弟子沐清流,來給你送午膳了,現在可方便進門?”
“進來吧!”白凡正肚子餓得心裡發慌,聽見說是來給自己送吃的,於是連忙應答。
“兩菜一湯,營養豐富!”沐清流一面說着,一面喜滋滋得把飯菜擺在了桌子上。
“謝謝~”白凡道了聲謝後,忙不迭得拿起碗筷吃起來。
見白凡吃得狼吞虎嚥,沐清流笑着道:“雖都是些清淡易消的食物,經過精心的膳食調配,倒也養分充足。這湯中亦另外添加了草藥,也是有清潤消食功效的。聽聞白公子腸胃不好,吃這些食物正好!”
白凡費力得嚥下滿口的食物,用拿着筷子的手擦擦嘴角,努力得恢復恭敬有禮的模樣,笑了一下,道:“勞你費心了。”
沐清流擺擺手道:“不是我,我哪懂這些啊?是軒公子今早下山前如此吩咐廚房做的,我只不過是替你送過來了而已,小事一樁,何足掛齒,呵呵~”
“鶴兄下山了?”白凡一聽這話,連飯都忘記吃,直直盯着沐清流。
沐清流道:“是啊!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下山去辦一趟。”
聽沐清流這麼說了,白凡才有些微放下心來——鶴兄只是下山去辦事,並不是一去便不回來了。
白凡欲埋頭吃飯,卻似乎想起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一般,皺起眉頭喃喃自言自語道:“說起來,從昨天開始,就沒有看見雲初哥哥……”連忙擡頭又問道:“雲初哥哥去哪裡了?”
“雲初……哥哥?……哦!你說掌門啊?前兩天我路過的時候,看見他和那個鬧騰的炎大少爺在一起,說是要去……找什麼人!”
“找什麼人啊?”白凡迷惑得問道。
沐清流仰起頭仔細回憶道:“我當時隔得有點遠,聽得不太清楚。似乎有提到什麼……日月心什麼什麼,然後要去找一個……好像是叫——寧什麼東的?掌門當時的模樣很急切,抓着炎戀夕的手腕在懇求着什麼似的,像是要救命般焦灼~”
沐清流正一手撫摸着下巴,無意識得回憶述說着,只聽“砰”得一聲,驚得急忙轉頭,卻看見白凡握着筷子的手扣在桌子上,臉上一片震驚木然的神色。
“白公子,你怎麼了?”
沐清流小心得詢問,白凡卻像什麼都聽不見一般,仍舊只是那樣站着,片刻之後,轉頭看見自己仍舊被包紮着的手腕,想起那夜自己睡得迷糊之時,隱隱聽得瀲雲初輕輕在他耳邊說:“凡兒,我一定會找到幫你壓制住《日月心連》力量的方法……”
寧華東,上次在客棧外見到的那個妖人!第一次被激發出身體裡《日月心連》力量時,儘管神志不清,但那種彷彿一脈同源的共鳴卻是讓白凡如今仍舊記憶猶新。若是沒錯,那妖人所練的功夫便是《日月心連》。
雲初哥哥難道是爲了幫自己找到防止《日月心連》的力量再度被激發的方法而要去找那個妖人?
畢竟,自己所剩壽命不多,如果再次失控,很可能會當場斃命,甚至會帶着鶯兒一起死去。
腦海中浮現出這一可怕的念頭,白凡不由自主得用手護住了小腹……
不過,所幸那次自己力量失控,將寧華東所傷,雲初哥哥才逃過一劫……不行,絕不能讓雲初哥哥以身犯險,現在去追或許還來得及,“他們有沒有說要去哪兒找?”
看到白凡一臉焦急模樣慎重得問自己,沐清風有點反應不過來,一時語塞,想了想才道:“呃……沒有!”
語畢,卻見白凡衝出了房去,只把沐清流倉促的呼喊留在了身後:“哎!白公子~”